乾元殿内,雕梁画栋间萦绕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巨大的龙椅之上,端坐着当今圣上景元帝,他身着明黄龙袍,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殿下,群臣分列两厢,神色各异。
“朕意已决,成立河工调查组,彻查近年来黄河治水工程中的弊端。”景元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犹如洪钟,掷地有声。
左相郑严,身着紫袍,头戴乌纱,身材清瘦却气质不凡。他微微皱眉,出列躬身,朗声道:“陛下,臣以为此举不妥,还望陛下三思。”
景元帝目光落在郑言身上,略带不悦地问道:“郑爱卿,为何不妥?黄河水患频发,百姓苦不堪言,朕派调查组前去,正是为了查明真相,还百姓一个公道,整治河工,有何不可?”
郑严抬起头,直视着景元帝,目光诚恳而坚定:“陛下心怀天下,心系百姓,此乃万民之福。然河工之事,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贸然成立调查组,恐生诸多事端。”
此时,殿外微风拂过,吹动殿门处的珠帘,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更添几分紧张氛围。景元帝眉头紧皱,心中有些恼怒,却还是强压怒火,道:“郑爱卿,你但说无妨。朕倒要听听,这成立调查组,究竟会生出何事端?”
郑严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陛下,黄河治水,耗费巨大,涉及官员众多。这些官员,有的是朝中老臣举荐,有的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一旦调查组深入调查,必然会触动各方利益。届时,各方势力或会相互勾结,或会相互攻讦,朝堂恐陷入混乱。况且,调查组若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诬陷忠良,打击异己,后果不堪设想。”
景元帝听闻此言,心中一动,脸上的怒色稍稍缓和,但仍有些不以为然:“朕派出的皆是朕信得过的官员,他们定能公正调查,不会出现爱卿所言之事。”
郑言微微摇头,苦笑道:“陛下,人心难测。即便派出的官员起初心怀公正,但在调查过程中,难免会受到各种诱惑与压力。且不说那些暗中贿赂、威逼利诱,单是各方势力的人情往来,便足以让他们左右为难。若调查组不能秉持公正,得出的结果又怎能服众?如此一来,不仅无法解决河工弊端,反而会让百姓对朝廷更加失望。”
景元帝沉默不语,陷入沉思。他心中明白,郑言所言并非毫无道理。可黄河水患严重,若不整治河工,实在难安民心。
这时,右相陈启铭出列,躬身道:“陛下,臣以为左相所言虽有道理,但不能因噎废食。河工弊端不除,黄河水患便难以根治。成立调查组,正是表明陛下整治河工的决心,能让那些在河工中谋取私利的官员有所忌惮。”
郑严看了陈启铭一眼,心中暗忖,这陈启铭向来与自己政见不合,此次怕是又要与自己唱反调了。
他再次说道:“右相所言虽有几分道理,但陛下,整治河工,关键在于建立完善的制度,加强对河工款项的监管,而非单纯依靠调查组。如今朝廷内部,各方势力相互制衡,一旦调查组打破这种平衡,引发的混乱恐非一时能平息。”
景元帝微微点头,目光在郑言和陈启铭之间游移。他心中纠结,一方面是黄河水患亟待解决,一方面是郑言所担忧的朝堂混乱。
陈启铭见景元帝似有动摇,急忙又道:“陛下,若不尽快成立调查组,那些在河工中中饱私囊的官员便会逍遥法外,继续鱼肉百姓。百姓对朝廷的信任,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磨殆尽。”
郑言心中焦急,他深知若此时不能说服景元帝,朝堂必将陷入动荡。
他思索片刻,说道:“陛下,臣有一计。陛下可先从朝廷内部选派几位清正廉洁、精通水利的官员,对河工账目进行秘密核查。同时,在民间暗中寻访,了解真实的河工情况。待掌握一定证据后,再采取行动,这样既能避免打草惊蛇,又能确保调查结果的公正。”
景元帝听闻此言,眼前一亮,觉得此计可行。但他仍有些犹豫,问道:“郑爱卿此计虽好,但秘密核查,耗时较长,黄河水患刻不容缓,如何是好?”
郑严躬身道:“陛下,整治河工乃长远之计,不能急于一时。如今当务之急,是先采取一些应急措施,缓解黄河水患。比如加固堤坝,疏通河道,组织百姓做好防洪准备。同时,秘密核查也可同步进行,两者并不冲突。”
景元帝低头沉思良久,大殿内一片寂静,众人都不敢出声,等待着景元帝的决定。
终于,景元帝抬起头,缓缓说道:“郑爱卿所言有理。朕便依爱卿之计,先采取应急措施缓解水患,同时选派官员秘密核查河工账目。此事就交由郑爱卿负责,务必做到机密、公正。”
郑严心中一喜,赶忙躬身道:“臣领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陈启铭心中虽有些不甘,但见景元帝已做出决定,也只好作罢,躬身道:“陛下圣明。”
随着景元帝一声“退朝”,群臣缓缓退出乾元殿。
在那奢华瑰丽的元芳殿内,光线透过层层鲛绡纱幔,洒下一片柔和而旖旎的光晕。
贤妃慵懒地斜躺在贵妃椅上,身姿宛如春日垂柳般婀娜。
身旁的侍女正小心翼翼地为她修剪、描绘着指甲,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手中摆弄的是稀世珍宝。贤妃微闭双眸,神色悠然,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此时正值海棠之夜,月光如水,透过雕花窗棂,与殿内的烛火交相辉映。
窗外的海棠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瓣如雪般纷纷扬扬飘落,仿佛为这夜增添了几分诗意与浪漫。
然而,这份宁静却被小太监那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急切的禀报打破。
小太监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近贤妃,压低声音,结结巴巴地将她爹孙德与左相郑严朝堂之上杠起来的事儿说了出来。
贤妃原本闲适的面容瞬间凝固,她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警惕。
只见她“嚯”地一下站起身来,锦缎华服随着她的动作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在元芳殿内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凌乱,绣着金线的裙摆如蝶翼般飞舞。
“左相一家在前朝竟与我爹公然作对,而在这后宫之中,那皇后亦是处处与我针锋相对。”贤妃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从齿缝间挤出每一个字,“若不是我哥哥身为手握重兵的大将军,震慑各方,还不知我会落得怎样凄惨的下场。”想到此处,贤妃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贤妃深知,在这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暗流涌动的后宫之中,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前朝与后宫,向来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左相郑严,在朝堂之上位高权重,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如今与父亲交恶,必然会对自己在宫中的处境产生巨大影响。而那皇后,一向端庄威严,背后又有庞大的家族势力支撑,平日里便对自己诸多刁难。
贤妃停下脚步,目光落在窗前那株盛开的海棠树上,思绪如乱麻般缠绕。她深知,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化解眼前的危机,否则不仅自己,整个家族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来人。”贤妃轻声唤道,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名心腹宫女立刻上前,恭敬地候着。“去,暗中打听清楚,父亲与左相究竟因何事起了争执,朝堂之上众人又是何态度。另外,密切关注皇后那边的动静,她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贤妃吩咐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
宫女领命而去,贤妃重新坐回贵妃椅上,眼神变得坚定而决绝。
坤宁宫内,雕梁画栋间,华丽的宫灯散发着柔和却又略显压抑的光芒。
皇后高坐在上首的凤椅之上,身姿端庄,头戴凤冠,凤冠上的珠翠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面容姣好,只是此刻神色凝重,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谢依云安静地坐在下方,她身着淡雅宫装,眉眼间透着温婉。
坤宁宫内一片静默,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停滞,唯有殿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吹得窗棂上的薄纸沙沙作响。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打破了这长久的沉默,声音清冷地说道:“前朝左相与右相不合,闹得朝堂上下沸沸扬扬,后宫之中,我与那贤妃亦是面和心不和。皇帝这手平衡之术,倒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啊。”
谢依云微微一怔,抬眸望向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轻声应道:“娘娘所言极是,只是这平衡之术,稍有不慎,便会失衡,到时候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恐怕都要掀起一番风浪。”
皇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目光透过雕花的窗格,仿佛能看到那重重宫墙之外的朝堂风云,缓缓说道:“皇帝生性多疑,总担心臣子权力过大,威胁到他的皇位,所以故意扶持左右两相相互制衡。左相主张开源,大力发展商贸,增加国库收入;右相却坚持节流,削减各项开支,认为奢华之风不可长。两人政见不合,时常在朝堂上争论得面红耳赤,甚至不惜弹劾对方。皇帝却在一旁冷眼旁观,看似调解,实则有意让他们的矛盾加深。”
谢依云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如此一来,两位丞相为了在皇帝面前证明自己,必定会竭尽全力展现自己的才能,倒也能让朝堂保持一定的活力。只是这争斗若是失控,只怕会影响朝廷的稳定。”
皇后微微点头,目光收回,落在谢依云身上,说道:“你看得透彻。朝堂如此,后宫亦是如此。那贤妃仗着皇帝的宠爱,在后宫中时常与我作对。她出身名门,背后有家族势力撑腰,行事难免有些张狂。皇帝看似对她宠爱有加,实则也是在利用她来制衡本宫。本宫若想在后位上安稳,便不得不与她周旋。”
谢依云心中一凛,皇后的话让她深刻感受到了这深宫中权力斗争的残酷。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缓缓说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在这宫中,唯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本宫会密切关注前朝的动向,与朝中支持本宫家族的大臣保持联系。你也需多留意贤妃的一举一动,以免打草惊蛇。”
谢依云连忙点头,说道:“娘娘放心,依云定当竭尽所能,协助娘娘。只是这宫中耳目众多,行事还需万分小心。”
皇后微微颔首,说道:“这是自然。本宫身边的宫女太监,虽大多忠心耿耿,但也难保不会有他人安插的眼线。所以平日里说话做事,都要谨言慎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宫女的通传声:“贤妃娘娘到——”
皇后与谢依云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警惕之色。皇后迅速调整神色,恢复了那副端庄威严的模样,谢依云也赶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装。
贤妃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坤宁宫,她身着华丽的宫装,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太监,手中捧着各种礼物。
“姐姐安好。”贤妃微微屈膝行礼,看似恭敬,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
皇后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宫这儿?”
贤妃直起身,笑着说道:“听闻姐姐近日操劳后宫诸事,颇为辛苦,妹妹特来探望,还带了些稀罕玩意儿,给姐姐解解闷。”说着,她示意身后的宫女将礼物呈上。
皇后看着那一堆精致的礼品,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却依旧笑着说道:“妹妹有心了。只是这宫中的规矩,妹妹想必也是知道的,这些礼物,本宫收下便是,只是以后不必如此破费。”
贤妃笑着说道:“姐姐说的哪里话,这些东西在姐姐面前,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姐姐掌管后宫,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只是妹妹觉得,这些物件虽不算珍贵,却也有趣,或许能博姐姐一笑。”
皇后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妹妹如此说,本宫就却之不恭了。来人,看茶。”
宫女们端上茶来,众人各自入座。贤妃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落在谢依云身上,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太子妃吧,果然生得一副好模样,难怪姐姐如此看重。”
谢依云赶忙起身行礼,说道:“贤妃娘娘谬赞了。”
贤妃微微一笑,说道:“太子妃不必如此谦虚。”
皇后听出贤妃话中有话,却依旧面色不改,笑着说道:“妹妹说笑了,本宫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倒是妹妹,深得皇帝宠爱,才是让人羡慕不已。”
贤妃掩嘴轻笑,说道:“姐姐这话说得,皇帝对后宫众姐妹皆是雨露均沾,妹妹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两人表面上谈笑风生,言语间却暗藏玄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夏晚桑静静地站在谢依云身后,目光越过她的肩头,望向对面那位身姿高挑、神色高傲的贤妃。
贤妃身着一袭华丽的烟霞紫锦裳,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牡丹花纹,随着她微微的动作,绣纹仿佛在阳光下绽放。
她头戴赤金镶宝石凤冠,凤嘴里垂下的珍珠在她白皙的脸颊边轻轻晃动,愈发衬得她眉眼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与骄矜。
夏晚桑心中总觉得怪怪的,她本是从现代穿越而来,对宫斗剧那一套自是耳熟能详。
此刻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局面,皇后和贤妃公然打擂台,心中不禁犯起嘀咕:这剧情怎么似曾相识,不会便宜了别人吧?就像以前看过的那些宫斗剧,鹬蚌相争,最后得利的往往是那个躲在暗处,看似最不起眼的角色。
“贤妃,本宫听闻你宫中最近新得了一株稀有的牡丹,名为‘姚黄’,可是真的?”皇后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她轻轻转动着手上的翠玉扳指,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贤妃身上。
贤妃微微仰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带着几分得意:“回皇后娘娘,确有此事。那‘姚黄’乃花中珍品,花色如金,娇艳欲滴,乃是本宫娘家特意寻来,送进宫里给本宫赏玩的。”
“哦?如此珍品,本宫倒是也想见识见识。”皇后微微一笑,眼神却没有丝毫笑意,那笑意只浮在表面,未达眼底。
贤妃心中一紧,她自然明白皇后此举绝非简单的欣赏花卉,怕是另有深意。
可她又不能拒绝,若是拒绝,岂不是显得自己小气,怕了皇后不成?当下福了福身,说道:“娘娘若有此意,自是再好不过。本宫这便安排人将那‘姚黄’移至娘娘宫中。”
夏晚桑在一旁看着,心中暗忖,这看似平淡的对话背后,实则暗流涌动。皇后这是在向贤妃施压,而贤妃虽表面顺从,只怕心里早已经恨得牙痒痒。
这边,皇后与贤妃的交锋还在继续。“贤妃,你娘家此次倒是费心了。只是这宫中规矩繁多,凡事还需以皇家颜面为重,切不可因一己之私,坏了规矩。”皇后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提醒着贤妃。
贤妃心中恼怒,却还是强忍着笑意回应道:“娘娘教训的是,本宫定当牢记在心。只是这养花之道,本宫也算略通一二,这‘姚黄’娇嫩,移至娘娘宫中,还望娘娘宫中之人能悉心照料。”
皇后轻轻颔首,目光却扫向了一旁的夏晚桑,说道:“晚桑,你平日里对花草也有些研究,这‘姚黄’来了,便由你负责照料吧。”
夏晚桑心中一惊,没想到皇后突然将这烫手山芋扔给了自己。她抬眸,对上皇后那看似平静却暗藏深意的目光,心中明白,自己已然被卷入了这场争斗之中。当下赶忙屈膝行礼,说道:“是,奴婢定当竭尽全力,照料好这株‘姚黄’。”
贤妃看着夏晚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在她看来,这不过是皇后身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女罢了。她冷哼一声,道:“希望你莫要将这稀世珍品给养坏了。”
夏晚桑心中气愤,却也只能赔笑道:“贤妃娘娘放心,奴婢定会小心。”
然而,事情并没有夏晚桑想象的那么简单。
就在她悉心照料“姚黄”的第二天,那原本娇艳的花朵竟然开始枯萎。
夏晚桑大惊失色,赶忙仔细查看,却发现花盆里的泥土似乎被人动过手脚,土里被混入了一些不利于牡丹生长的东西。
夏晚桑心中明白,这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想借此陷害自己。她心急如焚,若不能尽快解决此事,皇后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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