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罗见到吴轲回来，她猛然想起灶台上还烧着莜麦粥，细细嗅了嗅，果然有一股淡淡的焦味。

她冲向灶台，将袖子垫在手中，将那瓦罐端离火苗，放在灶边，道：“小柯，你看我的记性，这粥都烧糊了”。

吴轲笑了笑，走过来，小黄腾地跳了起来，龇着牙横在苏罗和吴轲之间，吴轲停住脚步，一人一狗互相看着。

苏罗蹲下，顺着小黄背上的毛捋着，道：“小黄，别这样，要和小柯好好相处”。

小黄呜呜叫了一声，哈哈吐着舌头，眯起眼睛，摇着尾巴。

吴轲走了过来，也蹲下来，伸出手，小黄忽地睁开眼，看着他，苏罗见吴轲有些犹豫，鼓励道：“没事的，你摸摸它”。

吴轲伸出手摸了摸小黄的头，小黄又眯起眼，一副享受的样子，苏罗笑了笑，吴轲也笑了笑。

之后，苏罗盛出三碗莜麦粥，瓦罐内就只剩下一层厚厚的糊粥底，她给吴轲递了一碗，给小黄放了一碗在地上，自己端了最后一碗，她喝了一口，有些糊味，小黄吃了一口就不吃了，想来这些日子伙食不差，一下子接受不了，吴轲则是喝完了一碗。

吃过晚饭，她洗了碗罐，吴轲打理干净灶台，苏罗和吴轲坐在屋前的小矮凳上，小黄趴在苏罗脚边，天空布满晚霞，他们沉醉在这美妙的暮色之中。

等到夜色降临，月亮如银盘登场，虫鸣也渐渐不再喧嚣，风儿也带着寒意卷来，那股寒凉从脚底往上爬，直教他们后脑勺发冷，不约而同地站起来。

苏罗忽然想起一件事，吩咐道：“小柯，明个我要去澧县一趟，说不准明天能回，也可能回不来”。她看了看小黄，小黄呜呜叫了起来。

吴轲点了点头，他笑着摸了摸小黄的头。

苏罗思忖着，从胸口摸出好几块银琔，交给吴轲道：“你这几天，就去外面买点吃的，若是看到有合适的家具也可以买了，让人家帮忙送到家里”。

吴轲再次点头应下，苏罗交代完吴轲事情，便弯腰抱起小黄，举着它，直视小黄的眼睛，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可别欺负小柯，你要听他的话，知道了吗？”

小黄汪汪汪回应着，苏罗将它放下，朝吴轲道：“我们进屋休息”。

说完，他们走进了屋里，小黄也跟了进去，屋里亮着灯，门缓缓关上，将黑暗与寒风关在了外面。

*

次日，清晨，苏罗已经起来，她匆匆收拾了两套衣服叠好，打成包袱，塞了些碎银子。

黄正趴在里间墙角，睁开眼，看了一眼苏罗，继续睡了，苏罗走到外间，吴轲此刻仍在熟睡。

苏罗笑了笑，轻手轻脚走出门，关好门，就往山下走。

露水打湿了她的布鞋，远处隐在一层薄雾中，她小心地走着，回头望去，小屋已经消失在白茫茫的雾中，苏罗转过头，看向前方，边走边想事情。

此次去澧县聂家，为李四求情，却是为了还赵嬷嬷救小黄之情，她又不懂律法，昨日听赵嬷嬷片面之词，李四到底该死还不是不该死，她也没得判断。

如此思量着，苏罗已经走到山脚，薄雾渐渐散去，可以看得更远处，只见赵嬷嬷肩上背着包袱，手里挂着篮子走来。

她朝苏罗挥了挥手，招呼道：“苏姑娘早啊，老妇来晚了”。

苏罗道：“赵嬷嬷，我也是刚到”。

赵嬷嬷快步走来，道：“苏姑娘可吃了早饭？我这有两个葱饼，不嫌弃的话，就吃一个罢”。说着从篮子中取出一纸包打开，取出一个圆饼，递给苏罗。

苏罗点了点头，道：“正好饿了”，说完接过圆饼吃了起来。

两人往前走去，走到村口，苏罗正好把饼吃完，赵嬷嬷道：“老妇，人微言轻，不知道苏姑娘可有法子，寻辆马车，送我们去澧县”。

苏罗想了想，她不常来村里，除了春婶和刘婶相熟，也便只有村长刘岩可以麻烦，她道：“嬷嬷，随我来”。

很快，赵嬷嬷和苏罗来到了刘岩家门口，正遇见刘岩抱着一壶浆水走来。

苏罗道：“村长早安，可知哪里有马车可租用？”

刘岩停在苏罗面前道，想了想，就刘家有马车，不过他不能提，便道：“你可是要出远门？”

苏罗点了点头，道：“我和这个嬷嬷要去澧县”。

刘岩道：“听春婶说，他儿子刘兴要去澧县一趟，她家有板车，要借驴子用，托我去借了一头驴子，正拴在后院，也是今日来取”。

他们正说到此处，就见刘兴阔步而来，看到苏罗，热情地打着招呼，道：“苏姑娘，早啊”。

苏罗问刘兴，可否带上她和赵嬷嬷一同去澧县，刘兴满口答应，他去刘岩家牵出那头驴子，带着苏罗和赵嬷嬷往家里赶去。

回去的路上，苏罗听刘兴说，春婶去刘家帮工，一个月只回来两日，昨日回了家一趟，今日便去了刘家。

刘兴道：“那个许三娘真不是东西，听说让刘家休了后，也被娘家赶了出来，还是刘家出面将她安顿在清越庵，我娘说，活该那许三娘，只是听我娘说，前段日子刘小姐突然闹将起来，整日整夜闹着要寻死，家里上下都不得安宁，后来又消停下来”。

苏罗并不关心许三娘，略过她，关注点落在刘瑛身上，有些疑惑道：“刘瑛何故如此？”

刘兴道：“听我娘说，好像是因为李四的事情，具体原因，她也没细说”。

苏罗心中有了个猜想，若是李四之事，刘瑛掺和其中，那么便更加麻烦棘手了。

见苏罗的神情忽然沉重起来，忙打住话题，不再聊刘家的事情，道：“瓜瓜，时常念着你，有空常来看看瓜瓜”。

苏罗收敛心绪，笑了笑，道：“好啊”，话音未落，他们已经到了春婶家门口。

瓜瓜正蹲在门口，看到苏罗，飞奔了过来，一眨眼，便抱住了苏罗的大腿，他满脸开心，咯咯咯笑得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