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宝没想到她说了那么多,她爹居然要反对。
她心里很不高兴,钱是她赚回来的,她自己没花,花到哥哥身上,他爹居然还不乐意了?
圆宝想继续劝,方大富却一样一样数给她听,现在的房子很破了,冬天下雪指不定会塌,没钱的时候也就只能简单修葺一下看运气,现在有钱了就得把屋顶和墙都加固一下;再来就是家中那一亩痩田,牛叔家是看他们家可怜才帮着种的,不然就那点收获,谁愿意费力气?
“现在我们手上有钱了,那就多买两亩地,然后买些田肥回来,到时哪怕是租给村里人种,起码也能保证家中口粮;还有你跟正宝,衣服就只有一套换洗的,还不合身,也得购置一些,更别说过冬的棉被棉衣,样样都是钱。”
方大富不知道怎么计算,可是他知道这些要花不少钱,而且他还有没说出来的,他们家既然有钱修房买衣服,怎么也得拿出一些来给族里,现在族里家家户户都吃不饱,但是也帮衬他们家,总不能他们家吃饱穿暖了,却不理会族人死活。
“总之,先买地,正宝平日跟着我下田,农闲时就去老童生那认字,以后家里手头松动了,再说别的。”方大富打定了主意。
圆宝觉得,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她了解过这个时代,现在她身处的这个朝代并没有出现在她曾经学过的历史里头,她没法利用所学的知识,且又身为女儿身,只能寄望她的哥哥。
正宝因为长期没吃饱,大脑发育缓慢可以靠生露调理,但是生露到底能改善到什么程度她并不知道,正宝读书越晚,就越不利。
圆宝正苦思着要怎么劝说方大富,顾文誉轻咳两声打断两人,“这些事情其实可以慢慢考虑,现在快到午时了,若我们不离开,屋主可是要来赶人的。”
一般借宿只能留到午时,若是不走,就得加钱了,方大富自然不会白花这个钱,大家简单收拾一下,牛叔家的大郎便来寻了。
出门时屋主把马和牛牵了出来,帮忙系上车子,圆宝看到停靠在牛车旁边的马车,觉得眼熟,“你们是昨日夜里进城的?”
姚氏看她,“圆宝怎么知道的?”
“我瞧着关闭的城门突然又开了,一辆马车跑了进来。”
“是呢,昨日文誉病得严重,我只好快马赶车进城找郎中,谁知看了两个郎中也摇头说治不了,我没法子,只好寻个地方先休息一晚,看到这儿还挂着灯笼便过来了。”姚氏说起这事还摇头说屋主不厚道。
圆宝好奇道:“城门都关了,你们是花了多少钱让他们开门的?”
“没花多少钱。”顾文誉在大郎和正宝的帮助下上了马车,靠坐在一边回头温声说道,“我是秀才之身,又是因病求医,卫兵一般都愿意行个方便,也就给了十文钱他们吃茶。”
见圆宝睁着大眼,以为她没理解,顾文誉耐心地给她解释。
考上秀才之后,相关的身份信息都会在吏部记录在案,秀才免徭役和田税,见县官不用下跪,身份文牒还能作为通行的路引,若是秀才身死,那是要上报的,他本是急病求医的,守城的卫兵自然不会为难。
圆宝不是不理解,只是惊讶他居然是个秀才,方大富等人简直被吓到了,顿时拘谨得不行,刚刚明明商量着让大郎驶牛车把正宝先送回去,他们坐顾文誉的马车到医馆给方大富看腿,然后再回去寻郎中给顾文誉治病,回到村里时应该跟牛车差不多时间到。
现在听说顾文誉是秀才,马车也不敢上了,说怕挤到他。
方大富还小声跟宁氏小声嘀咕,似是炫耀,“我跟秀才相公睡了一晚。”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圆宝忍着笑,踩着凳子爬上马车,目光明亮地拉着顾文誉的衣袖,“秀才哥哥,你这么厉害,不知道收不收学生?”
顾文誉听着她特意讨好的语调,忍不住轻笑出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我这身子骨,可不能误人子弟。”
这身子骨不是问题啊!圆宝揪着他衣袖不放,吓得方大富连声喊她下来,她定定地看着顾文誉的脸,仿佛他不答应就决不罢休,“若你身子好了,你能不能收我哥当学生?”
方大富看不下去了,上前去抱圆宝下车,圆宝死死拉着顾文誉的衣袖不放,方大富又不敢用力拉扯,正僵持着的时候,顾文誉抬手拦了方大富,将她搂进车厢,点头道:“我与你哥年岁相仿,大家互相讨论学习便是。”
言下之意就是答应教她哥了,圆宝高兴得忍不住坐着碎碎地跺脚,方大富瞧着可发愁了,生怕圆宝胡闹起来伤到人,秀才相公还病着呢。
最后还是姚氏劝说,道是想早些带顾文誉去看郎中,大家一起坐马车才能更好地赶路,方大富和宁氏才敢上车,只是宁氏不懂赶马车,又不敢让秀才相公的娘给他们驶马车,便坐前头说要学,学好了就让姚氏进车厢里休息。
于是,车厢当中就只剩下方大富和顾文誉两个躺着的,还有圆宝这个坐着的。
路上颠簸,姚氏为了顾文誉能更好的休息,车上垫了些软布,圆宝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昏昏欲睡。
方大富拘谨得很,明明昨日还能跟顾文誉好好说话的,这会儿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是努力往边上靠,就怕挤到了秀才相公,正想着让女儿坐过他身边来一些,偏头一看,圆宝居然半躺着睡着了,脚还在秀才相公头顶处,顿时吓得不轻。
可顾文誉这时闭着眼好像是睡着了,方大富不敢大声,小声地喊了圆宝几声没回应,咬了咬牙,扭过头去双目一闭,只能权当自己睡着了不知情。
到了医馆门前,宁氏来扶方大富,把圆宝喊醒起来帮忙,见圆宝困得不行,笑道:“昨夜我看你挺早就睡着了的,怎么今天还是这么困。”
圆宝打了个呵欠,“地板有些凉,没睡好。”
“是我的不是,占了你的床。”顾文誉感到十分抱歉。
姚氏习惯性地探了他的额,“你今儿个却是精神好了许多,也没听见你咳嗽。”
听姚氏这么一说,顾文誉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确是没昨日那么累了,仔细感觉一下,呼吸也比昨日要畅顺些,“是好了一些。”
说完,他喉咙发痒,便咳嗽了几声,姚氏忙让他躺下休息,只是他自己明显感觉到,即便是喉咙发痒,也没有像从前那般如蚂蚁攀爬般难受。
圆宝扶着方大富下车时听到这话,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昨晚她可是等了许久,想着大家都睡着了才敢到顾文誉那去的,熬了半宿,哪能不困。
姚氏和顾文誉自然不会想到是她的功劳,圆宝跟宁氏带方大富进医馆给伤腿换了外服的药,又买了两副内服的药,花了一两多的银子,三人一脸肉痛地从医馆出来。
方大富夫妇心痛银子,好不容易赚了三两,这就花出去将近一半,圆宝也心痛银子,她辛辛苦苦画了这么久的花样才赚到的钱,居然用来买村里后山随便就能采到的药材。
她回头看了眼人来人往的医馆,这回是下定决心要想办法把医术合理化地显露出来了,不然再多的银子都不够别人坑的,尤其是她说诊费贵的时候,那郎中睨了她一眼,说他开的方子就值这个价,让她们不乐意就到别处看。
那方子写得鬼画符一般,她是看不出写的什么,但是药童抓药的时候她看着的,不过是活血化瘀的方子罢了,她立刻就能想出好几个更好的方子来,甚至比原来那郎中开的也没相差多少,可人家才收二十文。
可是,方大富和宁氏都对这县城的郎中十分信任,还让她给人道歉来着,可把她给委屈得不行。
她是实在没算到县城的郎中这么坑钱,那郎中让他爹三天后还来换药呢,说是会好得快一些,方大富和宁氏想也不想就应了。
回到马车上,顾文誉见她闷闷不乐,给了她一颗糖,问她怎么了。
圆宝盯着顾文誉看了半晌,看得他汗毛都要竖起了,才凑上去在他耳边道,“你三天内想办法让我名正言顺地行医,我能保证十天内治好你。”
顾文誉微微一怔,轻轻应了一声。
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驶着,可也比牛车快得多,很快就到了崔家村。
那崔郎中就住在村口的位置,姚氏扶着顾文誉进去,方大富一家就待在马车旁和村里的人闲聊。
不一会儿,姚氏出来在马车里翻找出两套衣服进去,隔离好一会儿,她脸色古怪地出来,请方大富一家进去。
方大富楞了楞,招呼妻子和女儿一同进去,“可是有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
姚氏有些为难地答他,“的确是要求你们帮忙的,只是……”
她脑中一片混乱,顾文誉替她答道:“大富叔,小子的病,需要你的帮忙。”
“要帮些什么,你尽管说。”方大富豪迈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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