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了然天地,一心问道勿多念,海棠树下望花飞,尘心道破即成仙
——灼墨
回到天阙,唐檀失血过多晕了过去,等在门口的唐泺立马上前,将人接回了姹紫峰,周戢帮忙处理时,候在一旁的书童开口问道:“师尊,她是为救我,伤的更重了吗?”
追虚摸着他脑袋安抚:“离桉,此事与你无关”
书童羞愧低头,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灯。
就在方才,他还扔了唐檀,为何她还要相救。
追虚微微一叹,对于唐檀,他虽不了解,这些时日却也摸清了她性子,她这般拼命,只怕对离桉身份已经起疑,也罢,有些秘密终归是要浮出水面的。
湘儿,你被困碎天谷,不得左右,日后若知,可会怪我?
他又看着唐檀,眼里尽是心疼:“孩子,你受尽苦楚,为父想要弥补,可是,越想做些什么,越无能为力”
唐泺准备去拿些吃的,一出门便见萧澍守在此,他正想知道究竟发生何事,让妹妹伤的这么重。
“谁伤的她”
“是……是我”
唐泺听后大惊失色,平日最端正之人,现在却失了仪态,上前抓住萧澍领口:“你怎能伤她”
萧澍有苦不能言,只将浮舟渡一切悉数告知,待唐泺冷静下来,将自己看法道出:“那小花妖未伤及无辜,却也是逆天而行,你选择无视,最终也会害了她,万事皆有因果,或许阿檀就是她命中注定过不去的劫呢”
萧澍挠了挠头,已不知何为对错,他趴在石桌上,愁苦难挨:“唐兄啊唐兄,事已至此,你我兄弟缘分恐尽于此啊!”
唐檀心性傲,性子倔,以后怕再是不想见到他,唐泺对这个妹妹百般维护,若唐檀不让相见,唐泺定能与他决裂了的。
唐泺拍了拍他肩膀,表示歉意:“方才失礼”
唐泺走后不久,周戢便要离开,萧澍心急如焚,上前草草行礼拜见追虚后,询问唐檀伤势。
好在只是失血过多,性命无碍。
萧澍终于放下心来,无意间与追虚对视上,一瞬间全身发冷,守阁长老那眼神,好像要吃人。
若不是周戢在场,今日他定出不了姹紫峰。
他走走停停,在周戢身后念叨个不停。
“唐檀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无人知,守阁长老应该不知啊”
“但他那眼神不对啊,好像要吃了我”
“哎呀,怎么每次碰上那死丫头就冲动的很”
“以后她要是不想见我怎么办”
“啊……”
走着走着突然撞上了周戢,萧澍摸着头怨声载道的:“哎呦师父,怎么停下了”
周戢被气笑,终于压制不住,一脚踢去,吓得萧澍抱紧臀部,下一秒又被拽住耳朵:“你这个臭小子,一天不好好修炼,净给我闯祸,那丫头连追虚那老不死的都不舍得说一句,你倒好,提剑去捅,不想活了是不是,本就可怜,还被你这个小混蛋欺负”
萧澍痛的下跪,连连求饶:“师父师父,要给弟子扯烂了,我再也不敢了师父”
周戢放开人,掏出手帕擦擦手,严厉的很:“回不周阁,看回去我不打死你”
萧澍委屈转眸,周戢背影便消失眼前。
他顺势趴地上,叫天不应地不灵。
苍天啊,你是派阿檀来惩罚我的吧!
姹紫峰
唐檀睁眼,大致看去,屋内一人晃来晃去,她又仔细看了看,才看清那身影是沈璧棠。
沈璧棠放下水壶,跑去扶起唐檀,看她揉眼着急问道:“阿檀,怎么了?眼睛痛吗”
“已经看不太清,是因……异化吗?”
唐檀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言道:“没事,刚醒不适应,对了,你怎么在这儿”
沈璧棠拿来衣衫为她披上,随即向她解释。
清理了阴琊殿余孽后,追虚亲至竹林,请沈璧棠前往姹紫峰,并且告诉她,日后若有时间,可长居姹紫峰与唐檀为伴。
若她开口,父亲自会答应,只是易尘子那老头儿,多生糟事儿,现今一有时间,便要看着沈璧棠练功。
唐檀拉住沈璧棠双手,内心脆弱第一次展露于人前,她顺势靠在沈璧棠肩上,气若游丝:“沈璧棠,在这儿陪我几日吧,我害怕”
沈璧棠受宠若惊般,回抱住她:“这里还有追虚师叔和小书童,你怕什么呀”
越流恋她越害怕,害怕哪日突然死掉,连想见之人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她起身来拉紧衣衫,讨好般笑道:“我饿了”
沈璧棠连忙起身,将提前备好的吃食端上,唐檀坐下一看,没有一样爱吃的,她突发奇想,激动言道:“姹紫峰有伙房,你来做,我给你打下手”
“啊……”
沈璧棠犹豫起来,她们动手,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追虚长老回来一看,哪儿还会让她来。
唐檀兴致勃勃,到了伙房,四处翻找起来,很快寻来了各种食材,她推着人过去,留下一句:“你在这儿做,我去生火”
沈璧棠束起衣袖,开始切菜。
一个时辰后,摆满了一桌子菜,几人乖乖的坐在桌前等人,等追虚和唐泺二人来时,唐檀忙忙起来,为两人端水去洗手。
唐泺将手中拿的一封信交给她,话未尽便被打断:“这是阿澍让我交给……”
“不重要不重要,赶紧坐下”,唐檀将信随意置下,拉着人坐下,后骄傲自满言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唐泺宠溺一笑,故意说道:“有你什么功劳,不都是沈姑娘动手做的?”
唐檀撇撇嘴,把他眼前的菜移开,哼了一声:“这是我做的,哥哥要吃便吃沈姑娘做的吧”
唐泺又将菜端回来,不理她语中埋怨。
追虚吃了一块儿,极是欣慰,大方夸赞了两人,还告诉沈璧棠:“沈姑娘日后有时间,可常来与阿檀为伴”
沈璧棠羞涩点头,安静不语。
唐檀起身,亲自为几人盛粥,又将炒的肉夹在软饼中,分给大家,几人说说笑笑,和谐欢乐。
吃完后,唐泺拿来珍藏已久的桃花酿,几杯下肚,沈璧棠已生醉意。
唐泺收了碗筷,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将乱糟糟的一片整理干净。
待沈璧棠离开,唐檀便不停在追虚周围打转,时而嬉闹,时而盯着离桉。
追虚于一旁打坐,始终不语,最终还是她先开口问:“爹,阴琊殿来攻,可是因乱魄”
“是”
声音此落彼起,追虚据实以告。
唐檀心中感到轻松了不少,如此一来,倒不用太费力。
唐檀行至离桉身旁,盯着他继续说道:“刚开始我还疑惑,他为何总提着灯,可现在……我好像知道了答案”
另一半被压在不见底的深渊,只靠那盏灯来照亮,比她还要悲惨。
多年来,为阴琊效命者潜入天阙数不胜数,皆为打听乱魄所在,所有人将目光投向长安阁,却不知追虚早有防备。
然因唐檀,他坐守长安阁不及先前,却叫阴琊起了疑心,此次强攻天阙,更是成功的试探,现在阴琊殿已全然得知乱魄所在。
唐檀豪迈,一把揽住离桉,拍着胸脯安慰:“没事儿小书童,我们竟还是同病相怜呢”
离桉对她少了敌意,被她揽住亦不反抗,只冷冷一句:“异化愈发严重,你肯定先死一步”
唐檀捏住他脸蛋儿,一脸邪笑:“信不信再给你分尸两处”
看两人打闹,追虚眼中心中,只有痛苦,一切都要走向既定的结局了吗。
为今之计,只有毁了乱魄,才能让阴琊停手,只有杀了唐檀,才能让阴琊死心,只有失去一切,才能平息一切。
躲在门外的沈璧棠和唐泺将一切收于耳底,不可置信又无可奈何。
沈璧棠害怕出声,捂嘴流泪,转身跑着离开。
离开阴琊殿,她一路狂奔,不小心撞上了灼墨,跌倒在地。
灼墨手中物摔落一地,待捡起后看向沈璧棠,欲言时瞧见她眼中泪,以为撞疼了她:“抱歉师妹,可有受伤?”
沈璧棠捡起身边书简,递给灼墨,准备离开,两步之外,又被灼墨叫住:“师妹,可是有人欺负你,或许我能帮你”
沈璧棠抬头望,不让眼中泪落下,声音无奈而忧伤:“不用了师兄,你帮不了,谁都帮不了”
谁能替唐檀逆天改命,谁又能替她去死呢。
若唐檀真的死了,留她一人在天阙,慢慢余生,那么长那么远,她一人该如何走到生命的终点!
看她落寞离去的背影,灼墨摇头一叹,继续前行。
不周阁
不周阁因周戢而有,阁内弟子大多同萧澍一样,流落在外,无人看管,她遇得便将人带回阁中,授其灵术,而立于世。
不周阁位于天阙下一小镇,镇中百姓安居乐业,鲜少灾祸,阁外便是长街,一门之隔,门外熙熙攘攘,门内肃静有序。
院中,萧澍身处中央,两侧十几人并排而立,面前台阶之上,周戢正襟危坐,目视前方。
她手拿软鞭,神情严肃:“要是打不赢他们,今晚别吃别睡,练个一整夜,明日继续”
萧澍普通跪地,双手合十求饶:“不要对我这般残忍啊师父,您知道弟子不行的”
周戢说一不二,无视他的求饶,抬眸向他身后等人:“谁敢手下留情,就陪他一起受罚”
萧澍身后一弟子活动筋骨,信誓旦旦道:“放心吧师父,绝不让您老失望”
周戢强颜欢笑,内心愤愤不平:“您老您老,这个叶丞,我花容正盛,哪儿有他说那么老”
“好了,开始吧”
周戢令下,众弟子个个上前,将萧澍围在其中,足有十三人,萧澍内心叫苦,今日看来是血战。
萧澍收起以往吊儿郎当的作为,拿出挽殇剑,准备迎战,十三人围着他不停转动,待沉璇转至她面前,又与他提起旧账:“师兄,上前分明是你偷了师父珍藏的玄珠,却害我扫了一个月的茅厕,今日我定好好‘回报”你”
萧澍一手提剑,一手挠鼻尖儿,嘴硬道:“师妹,所谓一报还一报,我还不是为报你‘告发之恩’”
上前好不容易溜出去,就怪沉璇多嘴,害得他早早被抓。
“少废话,来吧师弟”,两人说时,身后有人抢先出手。
萧澍转动手中剑,转身迎击,随后其余人蜂拥而上,一同出手,萧澍身影翻转,跃之高处一剑劈去,寒气袭过,被击中处瞬间结冰。
他将剑直立身前,几句念叨之后,剑上寒气下袭,散向四方,寒光所至之处,又凝聚成虚影,攻击对方。
十三人被逼的直直后退,各自出手抵挡,萧澍掏出袖中青凰晶,抛向叶丞,一枚晶片,一向粗心大意的叶丞哪儿会在意,居然徒手抓住。
萧澍得逞一笑,剑指落于唇前:“乾坤定,苍穹束,阴阳交合万物恒,封”
萧澍语落,四处攻击的挽殇剑虚影瞬间消散,皆向叶丞而聚,挽殇剑随即旋于叶丞周身,众人未反应过来时,叶丞便被束缚住,其他人欲救,然未近半步,叶丞周围所散发的寒气,又向四周延伸。
正当萧澍得意之际,又被周戢打乱,她摘下一片绿叶,随意一弹,便让叶丞恢复自由,萧澍一脸震惊,十分不解:“师父,您这是徇私,我不服”
与此同时,十三人齐聚一处,三人成形,层层而上,攻击萧澍,萧澍转身拉开距离,以剑抵挡,位于最上方的弟子些狸,以鸣云钉攻击。
鸣云钉乃妖兽尸骨所炼,带有剧毒,且不击中不停休。
萧澍见机后退闪躲,剑向前劈去,飞速而来的鸣云钉成了两半。
萧澍气急败坏,大放厥词道:“好啊你们,既心狠手辣,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些狸几分妖娆,身体随说话而扭动:“师兄,平日说笑打闹便罢,今日我们双方定要分个胜负的”
萧澍看了看周戢,她一脸严肃,没有半分制止之意,看来不认真不行了。
他将身上多余之物解下,笑意随之而去,挺身抬眸间,凌然正气直冲云霄,声音清列沉冷:“好,今日我们……不分胜负…不…罢…休”
周戢嘴角上扬,暗自窃喜:“臭小子,终于认真起来了”
双方缠斗在一起,剑光四射,气息翻涌,惊天动地,足足半个时辰,方才停息,睁眼望去,倒的倒,伤的伤,只剩萧澍,以剑支撑,勉强站立,最后看了一眼周戢,不忘诉苦:“师父,师兄,你们……太狠了”
随后晕了过去。
周戢伸头看了看,些许嫌弃:“听夜,掬颜,带他们下去注意吧”
于一旁待命的两位女弟子,立马上前,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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