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我从梦中惊醒,惊恐地从干草垛上爬起来,满头大汗地张大了嘴用力喘着气,好像刚才被人掐住了喉咙,现在才得以呼吸一般。
师傅正站在旁边看着我,见我慢慢恢复情绪,才扔了颗桃子给我。
“又做噩梦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
这个小木屋是师傅平日里静修的地方,过去他从未带我来过,以至于我总是好奇他在这里藏了什么好东西,没想到这次躲到这里来,却是因为家破人亡……
一想到三日前的那个夜里,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流。
那一夜火光冲天,院里子都是家眷们哭天喊地的求饶声,黑衣人们杀人如麻,玲芝婶婶怀着七个月身孕,还来不及走出房门,就被人一剑刺穿了肚子。三岁的南儿哭着去找奶娘,却和奶娘一同被抹了脖子。爹爹和叔叔们全力抵抗,可惜对方人多势众,又是王府精兵,听命行事,不留活口……
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当日的惨状,倒在院子里的都是熟悉的面孔,他们往日对我百般疼爱,现在却被鲜血拂面,形状凄惨。
“……我梦到爹爹和娘亲了,他们的眼睛都变得绿幽幽的。我叫他们,很大声地叫他们,可是他们好像没有听见,又好像听见了,却不肯和我说话。他们一直站在那里,我拼命跑,可是我跑了很久还是跑不到他们面前……”我回忆起梦里的画面,伤心极了。
琰煜王爷来提亲时,我爹爹就有所顾虑,不太想把姐姐嫁进皇家,又不好当面拒绝,只说姐姐“幼年有缘结识雪峰山道主,跟着上山习修十余年,才归家不久,虽说到了婚嫁年纪,但是为人父母十余年未曾尽到责任,总想趁现在弥补一番,定亲之事,还想再缓一缓”。
谁知琰煜一听这话,立即认定爹爹不肯嫁女,愤怒之下拂袖而去,当夜派人来掳走了姐姐,又对我们安家痛下杀手,除我们姐妹之外,四十三口人无一幸免。
如果不是师傅将我推入暗道中,恐怕我也早已魂归西天。
“……然后姐姐来了,我要姐姐把爹娘拉回来,姐姐的眼睛突然也变成绿色,她使劲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摇啊摇,我听见好多好多人说话的声音,可是我什么人也看不见,我只看到姐姐脸上的面皮掉下来……”我尽力止住眼泪,继续说:“我知道我在做梦,我想醒来,我咬我自己了,还是没有醒过来。”
师傅看着我,没有说话。
师傅常说,哭是最没有用的事情,可是一夜之间,我几乎失去了所有,爹爹娘亲、叔叔婶婶全都遭此厄运,唯一的姐姐也被琰煜带走,不知是否无恙。
“师傅,你带我去救姐姐。”事发的时候,师傅在静修,我不知道师傅是如何赶回来的救我的,但是师傅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救姐姐。
在这个世界上,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爹娘离世,但姐姐还活着,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将姐姐救回来!
“我已经没有爹娘了,所有人都死了,我唯一的姐姐被琰煜关进王府,一定很伤心很痛苦。”我向师傅求道:“师傅,你带我去救姐姐。”
师傅见我十分坚决,说道:“琰煜远在红南国,且不说这乱世之中,路途遥远,一路上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就算到了红南国又如何?你如何能进得了王府,将素儿带出来?”
我说:“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总不能任由姐姐在那魔鬼手里关着!”
“你想好如何去救没有?”
“我……”我想了想,“我总有办法混进王府,还有雪峰道主送我的瞌睡虫,玲芝婶婶教过我药理和毒源……”
师傅摆摆手,似在笑我的天真,“水儿,你可知素儿与琰煜相识于雪峰山,已有六年之久?”
“那又如何?”
“琰煜对素儿一片痴心,决不会让她受委屈。”
我气极,“一片痴心就能将我安家四十几口人命视如蝼蚁草芥吗?!姐姐若知他‘如此痴心’,如何能与之相守?自他对我安家起了灭门之祸,姐姐就该恨他入骨,又如何能委身于他?!”
我不懂世间情为何物,只听说直叫人生死相许,但为何琰煜却要我安家四十三口人命为他的痴心而死?这便是他的爱么?我以为世间情爱当如爹爹娘亲那样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似琰煜这般残忍到灭绝人性的魔鬼哪里有情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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