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适合委婉含蓄地表达;有些话,则适合直截了当地说出口。
这两者之间,并没有绝对固定的标准,关键在于说话的人如何巧妙把握。一旦把握失当,无论是言辞过激还是有所保留,都极有可能无法达成说话者原本的目的。
东方木恰恰是个深谙说话之道的人。
他没有和五毒神君在之前的话题上继续深入,而是再次长叹一声,陷入沉默。
沉默并不意味着无话可说,相反,他是在精心酝酿另一个话题,一个轻松愉悦的话题。
当然,他得精准把握转换话题的时机和分寸。要是转换得太过突兀,就会显得他之前表现出的焦虑并非真心实意,五毒神君也就不会在背后帮他美言。
思索片刻后,他突然笑着问道:“神君,您可有妻室?”
五毒神君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挑眉看着他,也笑着反问道:“东方长老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东方木一时语塞,他本意只是想转移话题,期望五毒神君简单回复“有”或者“没有”就行,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反问,让他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稍作停顿,他灵机一动,说道:“诶,神君,咱们整日神经紧绷地忙于正事,生活难免枯燥乏味。要是不谈点风花雪月之事来放松放松,这日子可怎么熬啊?简直是生不如死。”
五毒神君也是男人,非常理解他此刻的感受。在压力大的时候,自己也会选择去风月场所放松身心,于是点头赞同道:“风花雪月的确能让人放松不少。”
东方木转眼看向五毒神君,嘴角浮起一抹邪笑,调侃道:“看来神君在这方面经验颇丰啊。”
五毒神君愣了一下,毫不避讳地回应:“男人嘛,闯荡江湖要是没点这方面的经验,那才叫奇怪呢。”
接着,他还略带自恋地补充道:“再说了,以本君这超凡脱俗的容貌,获取这类经验的机会自然也不会少。”
东方木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神君,果然是同道中人啊,哈哈哈……要不,您传授我一点经验?”此刻的他,仿佛真的已经忘却了自己之前的焦虑。
五毒神君盯着他看了看,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不行……”
东方木咂了咂嘴,故作不满道:“神君可别这么小气嘛。”
五毒神君解释道:“那种事情我总不能手把手教你吧。”
东方木微微皱眉,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也是……”
五毒神君却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不过女人就好比一匹野马,只要你能将她驯服,她就完全属于你了,随你驾驭,想怎么骑就怎么骑,想骑多久就骑多久。”
东方木见五毒神君谈兴正浓,深恐收不住话题,便连忙拱手说道:“神君,果然是行家,在下受教了,受教了。”
“受教”二字,意味着这场谈话已接近尾声,无需再继续深入。
自东方木与五毒神君交谈归来后的一整天里,他都未曾在各大长老面前露面。相反,他和花兰闭门不出,沉浸在二人的甜蜜世界里。
他们在房间里尽情享受着彼此的陪伴,沉浸在如痴如醉的亲密时光中,那股热烈的劲头,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来形容也不为过。
在经历了五六次的激情狂欢后,他们便倒头呼呼大睡,什么都不用操心,什么都不用去想。在这人世间,恐怕只有这**蚀骨的男女之情,才能让人的身体和心灵从巅峰瞬间滑落至低谷,感受那种极致的疲惫与满足。
第二天清晨,他们一直睡到天色大亮才起床。
东方木起床后,便径直开始收拾行囊,精心整理暗器。他是擅长使用暗器的高手,所以身上但凡能藏暗器的地方,都被他塞得满满当当。
除了暗器,他还为自己挑选了一柄锋利的长剑,然后在磨刀石上反复打磨剑刃,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雕琢一件绝世珍宝。
花兰看着眼前的场景,赤着身子,胸部裸露,毫不遮掩,光着脚板轻轻跳下床,问道:“木,你准备动身出发了?”
东方木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如果再继续等下去,恐怕我就不用去了。”
花兰明白他的意思,再等下去,任道远必定会发怒。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问道:“你打算带多少人去?”
东方木停下手中打磨的剑,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说:“还不清楚,我会尽力争取,尽可能多带些人手。”
花兰突然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脖子,撒娇道:“我要你带上我。”
东方木一怔,疑惑地问道:“你?”
花兰坚定地点点头,咬牙切齿地说:“我要亲眼看着你杀了红叶。”
东方木愣住了,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句话:最毒不过妇人心。
不管怎么说,红叶曾经与她夫妻一场,共同度过了许多时光,可她为何非要置红叶于死地呢?
花兰似乎察觉到他的疑虑,自信满满地说道:“放心,我绝对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东方木没有立刻回应是否带她同行。
花兰有些失望地看着他,追问道:“怎么?你不愿意带我?”
东方木勉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说道:“我在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也会像对付红叶那样来对付我。”
花兰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你不是曾经说过愿意为我去死吗?”
东方木笑了,那是一种无奈且无语的笑。他在心里暗自腹诽:“愿意为你去死,那是在你对我忠诚的前提下,难道你背叛我,反过来要杀我,我也得心甘情愿地引颈就戮?”
不过,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道:“好,我带上你。”其实,他早已离不开花兰。有花兰在身边,他随时都能享受那份甜蜜与欢愉。
花兰兴奋不已,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红叶死在自己面前,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执念。
她迅速穿好衣服,满心期待地等待着和东方木一同南下。
……
……
东方木静静地站在一个小花园外,等待着任道远。他早已留意到任道远走进了这个小花园。
这个小花园是任道远为了一个女人特意建造的,平日里,从来没有人敢靠近半步,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花园中,假山错落有致,各种花卉争奇斗艳,翠竹与黄杨相映成趣,布局巧妙,匠心独运。一个蜿蜒曲折的池塘中,几对鸳鸯悠然戏水,无数小鱼在浅水中自在游弋。更为奇特的是,池塘边还有一对仙鹤亭亭玉立。
仙鹤看到任道远沿着曲折的廊腰缓缓走来,突然发出一声长鸣,随后扑扇着翅膀,双双飞向远方。
一个美人正忧郁地坐在廊檐下发呆,眼神中满是落寞与无奈,宛如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鸟儿,渴望高飞,却又挣脱不了束缚。
任道远轻手轻脚地走到美人身后,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妙痕,这么长时间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妙痕听到声音,立刻站起身来,看都不看任道远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任道远急忙拉住妙痕的手,妙痕愤怒地喝道:“放开我……”接着用力一甩,挣脱了他的手。
“你最好放我离开,不然我师父打到黑木崖来,定要了你的狗命。”
任道远冷冷一笑,说道:“你还指望你师父来救你?”
妙痕把头扭向一边,倔强地不说话。
任道远道:“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师父要是真想救你,早就该来了,怎么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妙痕冷哼一声,反驳道:“那是因为我师父还在路上。”
任道远嗤笑一声,说道:“这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说不定你师父以为你已经被我侮辱,把你当作弃徒,彻底抛弃了,再也不会管你了。”
妙痕怒声喝道:“你胡说八道……”
任道远不紧不慢地接着说:“不是我胡说,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我掳走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其他师姐妹,你会怎么想?”
妙痕顿时语塞,一个女人被敌对的男人掳走,能有什么好下场?恐怕十有**会遭受羞辱。
任道远乘胜追击:“你师父自诩名门正派,自然十分在乎峨眉派的声誉。与其救你这个可能已经被‘玷污’的徒弟,给峨眉派抹黑,倒不如干脆放弃你。”
“到时候,随便找个‘你自甘堕落,勾结魔教’之类的理由,昭告武林,把你逐出师门就行了。”
妙痕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她喃喃自语道:“你胡说,我师父不是这样的人,我师父不是这样的人,不是这样的人……”
任道远再次拉起她的手,温柔地说:“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一直没有强迫你。强迫得来的感情没有意义,我要你心甘情愿地跟我在一起。”
妙痕一时失神,竟任由任道远拉着她的手。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哭了起来,双手用力挣脱任道远的手,不断捶打着他的胸膛,埋怨道:“都怪你,都怪你,你为什么要把我掳到黑木崖来?”
“你不掳我来,就不会有这些事。”
呜呜呜……
任道远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
她在任道远的胸前抽泣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平复,问道:“你真的喜欢我?”
任道远连忙连连点头,欣喜地说:“比真金还真。”
妙痕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说道:“好,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么,请你永远不要踏入这个花园。”
“你做得到吗?”
任道远的脸色陡然一变,脸部肌肉微微扭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若是得不到心爱的人,那这份喜欢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愣住了,沉默不语,真的不知道该答应还是拒绝。
这无疑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妙痕看着他,见他没有回应,便问道:“你不再打算离开?”
妙痕神色黯然,怅然道:“我本不该活到现在,若是活到现在,也不该指望师父来救我。”这话与其说是回答任道远,不如说是她内心的自我剖析。
她已经想通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名节就如同男人的尊严一样重要。所以,在她被掳走的那一刻,就应该以死来维护自己的名节。更何况,她不仅仅代表自己,还代表着峨眉派,她的遭遇更是关乎峨眉派的声誉。
如今,她既然活了下来,那还有什么名节可言?恐怕同门师姐妹早已认定她被任道远欺凌侮辱了。
一想到这些,她就恨不得自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因为她不想看到世人那充满嘲讽的嘴脸,不想听到别人那指责谩骂的声音。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这么长时间了,任道远为什么没有侵犯自己?难道他……
这是一个多么矛盾的问题,谁会希望自己被别人侵犯呢?
她紧紧盯着任道远,说道:“事到如今,我已经没脸回峨眉了。我不留下来,还能去哪里呢?”
任道远扭曲的脸部肌肉微微动了动,心中暗自思忖:“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拥有她,若是自己不能拥有,那也绝不能让别人得到。”
“好,我答应你。”他点了点头,声音微微颤抖,艰难地答应了妙痕的要求。
“我给你安排两个丫鬟,有什么需要,吩咐她们就行。”
妙痕的眼角微微颤动,眼中闪烁着泪花,说道:“多谢。”
“从此,这世间就当没有我这个人。”
她深知自己已经给师门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声誉损失,世人很快就会知道她这个被峨眉派抛弃的弟子。她没脸面对世人,倒不如就此……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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