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铭记

想到十年前,舟尧和沈冬眠的初次相遇。

“别吃它,我给你东西吃。”十五岁的沈冬眠的声音略显稚嫩。

舟尧眼见自己被人看见原型,一时慌张松了口让口下的兔子趁机跑了,舟尧奔跑至沈冬眠的身旁,可他那时还小并不敢下死手,只是爪子抵在了沈冬眠的脖子上。

沈冬眠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为他端来了一盘甜点,而后离开院子进入屋子坐在桌前读起书来。

舟尧幻化人形侧身经过他的身旁,反手摸过他的脸颊,来回摸索间被沈冬眠握住了手掌。

“你惜它的命?”舟尧爬在沈冬眠耳边说,他的声音媚而不娇。

“万物的性命都值得珍惜。”沈冬眠眼睛没有移开书本。

“公子,书拿倒了。”舟尧轻笑。

舟尧缠上沈冬眠的身,这一次沈冬眠避开了。

沈冬眠脸泛上红晕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严肃道,“你莫要无礼。”

舟尧身子前倾脸擦过他的脖子,在沈冬眠侧身回避时被舟尧拿走了桌子上的书,那是本《猎妖录》,那一页刚好翻在“孤”上。

书上写着:孤乃万妖之王,形似狐,生三尾,肩生薄翅,战力无双,一吼可令百里兽群战栗。十年前,仙家围剿孤族,终至其灭族。

世人皆知,人可修仙,兽可成妖。兽类成妖需数十年苦修,资质差者甚至要近百年;而最快的捷径,便是食人。成妖后若能食仙,更可大增修为,因此不少妖物滥杀无辜。唯有孤族是个例外——他们生来便能化形,修炼天赋更是逆天,若不是十年前被围剿灭族,恐怕这人间早已是孤族的天下。

舟尧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将书一合扔出屋外,道,“你不会告发我吧。”

这时沈冬眠抬眼看着身子似无骨般半爬在桌子上托腮的人,面无表情捡起书后语气平淡的说,“害人至绝路的事我不做。”

舟尧的衣服滑落至肩头漏出锁骨,他凑的更近了,“你信佛?”

“…”沈冬眠低眸看书并不回答。

舟尧细细的端详起他,“我知道你,你是沈家二公子沈冬眠,果真俊俏,我在山下常听人提起你,山下的野佛旁的糕点也是你放的吧,我见过你好几次,要不是你的那些糕点,我早饿死了。”

舟尧在山下连一直鸟都见不到更别说野兔子,要不然也不会冒然闯上山来。

“你应该很喜欢我吧。”舟尧见沈冬眠不理他于是轻笑道,“我这张脸是根据你喜欢的样子幻化的,我知道你喜欢什么。”

沈冬眠合上书,语气依旧平淡:“我对皮囊没有兴趣。”

“没有兴趣那你为什么看我?”舟尧的手勾起沈冬眠的下巴说道。

而后的日子舟尧就蜗居在了沈冬眠的身旁,因为沈冬眠愿意收留他,那段时日,沈冬眠每次都会把打来的饭分他大半,导致沈冬眠几乎是清瘦无比,但舞剑却依旧有力。

舟尧趴在屋檐上一边吃着桃子一边看着沈冬眠舞剑,悠悠的说道,“你的功力甚好,就是这剑…太次了,配不上你。”

沈冬眠干净利索的收剑入鞘,说道,“这把剑足够了。”

沈冬眠的那把好剑分给了兄长沈秋来如此便只能用这把又重又钝的剑。

舟尧背手轻步的踏下屋檐落在地面上,他凑在沈冬眠的身旁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说,“你知道孤冥剑吗?”

沈冬眠轻推了他一把与他拉开距离,却又被舟尧一把搂过,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当初仙家大批量猎杀孤却只炼化了两把孤冥剑吗?因为孤冥剑只有由原身同意被取剑才可以被炼化。沈冬眠,若我有朝一日遭遇不测,我愿意活剥我的脊椎给你炼化成剑。”

一听这话沈冬眠猛的推了他,依旧的面无表情但声音极干脆,“若真有那一日,我宁愿剁手再不拿剑。”

舟尧似乎对他的话很感兴趣,轻轻笑道,“怎么?犯了你的佛,违了你的戒杀生的念?”

“不是。”沈冬眠的语气目光澄澈的看着他,“因为我们是朋友。”

舟尧搂过他的腰说,语气带着几分自嘲,“我可没听说过修仙之人跟妖做朋友的。我不过在你家借住了几天,我迟早要走的。”

舟尧的脚一勾,沈冬眠一个踉跄,二人一同倒在了草地上,舟尧翻身压过他,冷嘲道,“谁曾想别人眼中正清明月的公子竟会喜欢这样的长相。”

沈冬眠面无表情的起身,扫了扫身上的尘土,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而舟尧在一旁小溪旁端详起了自己的脸。

只见这张脸睫毛迷而长,一双桃花眼看谁也含情,嘴角不动也带笑意,一笑起来看不见眼睛,不能用漂亮说这张脸只能说媚,太媚了,可偏偏如此媚的脸上可以看出男相。

没有几日舟尧就走了,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一封信甚至连话都没说,沈冬眠知道他走了也只是因为他许多日子没有再见到过舟尧。

此后在一场为了促进七大家族小辈关系而每年设立的登峰活动中,沈冬眠又见到了舟尧。

在招星台上沈冬眠看见舟尧站在贺圣道长的身后与一帮世家子弟玩乐,嘻嘻哈哈的大闹成一片,惹得上了岁数的长老一直用拐杖锤地提醒他们保持安静。

舟尧一仰身子坐在了本该贺圣道长坐的椅子上,拜拜手对着那些跟自己玩乐的伙伴说“我赢下比赛,撒撒水啦。”

赵溯清走到他身旁笑着说道,“这个比赛我一定会赢的。这些年我都没见过周家的弟子拿过奖。”

舟尧满不在乎,甚至闭起了眼,根本没把来者当回事,“那我就是第一个啦。”

万家的小公子万长生凑上前来接话,“舟尧兄,你怎么自信等等输了多丢脸啊。”

万长生的话不是冷嘲热讽,而是真正的担心。

舟尧翘起二郎腿,闭上眼,悠哉悠哉的哼起了歌,而这时周边的声音突然间安静了,舟尧的头被木棍狠狠的敲了一下,贺圣道长大骂道,“孽徒,快起来,这是你坐的地方?真是大逆不道。”

贺圣道长敲的力度不轻,痛的舟尧捂着头直喊痛,身边人都乐的哈哈大笑。

在大闹后,在舟尧目光扫视过周围人时,看着沈家人一个个站的板板正正,眼神对上沈冬眠的眼睛时,舟尧高兴的向他挥手。

沈冬眠只是微微点头,动作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

沈秋来站在他身边,说道,“你交到朋友了?怎么没见你提起过?你们怎么认识的?”

沈冬眠对于这个问题变得明显回避,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顿了许久才说,“只是偶然碰到过几次而已。”

登峰活动的规则就一个,登到峰顶夺取彩旗交至山下。

此峰极高,恐怕要爬一天一夜,是要在此过夜的,山中走鸟野兽极多,为了保证安全每个人都佩戴了一个信号弹,每一公里的山峰都有人驻守,只要出现意外便会有人支援。

这群孩子齐刷刷的上山了,舟尧兴高采烈的往前跑着,他以前就在这山脚下藏着,他对着格外的熟悉,他追上沈冬眠默默跟在他身后跟了一路。

眼见将所有人都甩开一段距离时,舟尧他说,“对不起啊,走的时候也没跟你说。”

“你平安就好。”沈冬眠并未过多追究。

而他这时的语气引起了舟尧的不满,“冬眠哥,你对任何人都这么谦卑有礼吗?”

“我说的心里话。”

“你不想我留下吗?”

“门未为你关过,想回来你早回来了。”沈冬眠对他的话有应必答。

舟尧看见一处山洞将他拉了进来,用壁咚的姿势将他堵在了自己双臂之间,“哥,你说这话,难免让我多想呢。”

沈冬眠轻轻推他说道,“你莫要闹,快赶路了,等等被追上你岂不是失了面子。”

“面子是什么?我从不在乎。”舟尧说。

沈冬眠推开了他,继续赶路,舟尧眼见人走了连忙追上,“哥你想要那面旗吗?”

“想也不想。”沈冬眠说。

“用这面旗你是不是可以跟你叔父换一把好剑?在世家子弟面前风光一把多好,瞧他们张扬的样子。”舟尧喋喋不休。

沈冬眠转过头去回道,“他们哪有你张扬?”

“…”,舟尧停住了脚步,说道,“哥,再见到你真好。”

“快赶路吧。”

“哥,跟我来,我知道一条近道,天黑前便可上山,这面旗我势必为你夺得。”

天黑前,舟尧兴高采烈的拔得彩旗插在自己腰间,少年心高气傲,在山顶大喊道,“我成功啦!”

声音穿过远山,惊的还在赶路的世家子弟都抬头向山顶望去,一个个都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有些甚至想直接下山了。

当他们二人结伴走时天色已经黑了,他们没有再走近路,顺着大道下山了,在途中他们遇见了正在上山的赵溯清,赵溯清看见舟尧别在腰间的彩旗,凑向他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赵溯清笑着说,“在山上大喊的就是你呀,舟尧你果然有点本事。”

舟尧向沈冬眠挑挑眉说,声音里满是得意,“当然。”

赵溯清笑了笑转身下山去了。

眼见赵溯清离去,沈冬眠说道,“赵公子,你不上山了吗?”

赵溯清没有回头,只是挥挥手,语气里满是豁达,“既然你们已经夺得彩旗,我再上山已无意义。”

沈冬眠没再说什么,只是随着舟尧下山的脚步慢了下来,走了一阵子,舟尧说,“哥,我腿扭了。”

沈冬眠看看他,然后弯下了腰,舟尧顺势爬了上去,他将头埋在沈冬眠的发丝里,说道,“哥,你真好,你身上真香。”

沈冬眠被他扰的脖间发痒,于是说道,“不要乱动。”

舟尧没有明白他的用意,说道,“怕什么,这里没人。”

没走几步,舟尧大喊了一声,“遭了,彩旗丢了,一定是让那人偷去了。”

舟尧从他背下跳了下来,连忙加快了脚步要去追。

沈冬眠在身后劝道,“算了。”

“那怎么行?”舟尧的头也不回,“这是我要送你的。”

话毕,舟尧就去追赵溯清了,沈冬眠在后面慢慢跟着,等到沈冬眠追上他时却看见舟尧和赵溯清打了起来,两人似乎动了真格。

舟尧大喊道,“你个小人!”

赵溯清紧紧攥着彩旗道,“我没有违反规则,你什么资格来说我。”

舟尧伸手去夺,却让赵溯清打了一拳,最后闹到拔剑相向。

沈冬眠在他们二人身旁喊道,“舟尧,算了!”

两人没有停手的打算,赵溯清拔出长剑,眼见要刺向舟尧时沈冬眠也拔了剑,赵溯清躲闪不及被划伤了眼睛,瞬间鲜血直流。

见状,三人的剑都掉在了地上。

赵溯清蹲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大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舟尧凑上前去,有些慌了神,说道:“你还好吗?”

赵溯清推开了他厉声吼道:“滚!”

沈冬眠立即放响了信号弹。四周漆黑不见五指的山林瞬间闪起火光,周边的守山者拿着火把向这里跑来。

登峰活动结束后,赵溯清是赵家长孙,因为如此小事瞎掉右眼,赵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因为天黑赵溯清并未看清谁刺的剑,一时间,沈家和周家都受到了赵家的威胁。

沈冬眠一直是以作风清正为名,出了如此之事算是一大污点。沈冬眠被罚跪在祠堂,沈厚仁气的一圈一圈的围着他转,沈厚仁指着他说:“你看看你父母,你对得起他们吗?”

“我养你这么多年,从未见你有过如此过失的行为,那个孩子是谁?你什么时候与如此品行不端的孩子为友的!”沈厚仁的怒气一直未消。

沈冬眠刚要开口,祠堂外就跑来一人,禀报到:“家主,周家的那孩子认下了一切,说此事和沈公子无关。”

沈厚仁看了一眼沈冬眠,说道,“好好祭拜一下你的父母,等等起来吧。”

沈厚仁走后,沈冬眠上了三炷香后回望了一下门外,发现沈秋来正站在那看着一切。

舟尧的身份被沈家人扒了底朝天,说什么怪不得会干出如此之事,原来是贺圣道长手下的弟子。

贺圣道长是周家人本应是周家四位长老中实力最强的,但由于当年围猎百妖时放走大批妖兽,并公开为这些妖兽开脱,自此贺圣道长便一直被挂有迕逆的污名,另外三位周家长老手下弟子近百余人,而他手下只有刚刚收为徒的舟尧。

贺圣道长将舟尧视为己出,作为他唯一的爱徒,他对舟尧可以说是百般娇惯,出了此事后舟尧被关了一年的静闭,为了平息此事贺圣道长给赵家送去不少东西。

贺圣道长心痛的摸着自己的玉葫芦,这个葫芦他几乎是天天戴着,这是当年猎杀噬仙猛兽得到的战利品,更是少之甚少的作战神器,如今却要为了讨好赵家人送去了,他心中很是不舍。

“唉…呀…唉。”贺圣道长一遍一遍的叹气。

“师父你别难过,等我到时候再给你抢回来。”舟尧道。

贺圣道长没有心思责备他了,只是说道,“你少给我添点乱就好了。

“本来就是他有错在先。”舟尧生气的旧事重提。

“他再怎么有错你也不该动剑伤人。”

“…”贺圣道长一出此言舟尧瞬间顿住了,缓了很久他道,“是他先拔剑的,我只是自卫,并没曾想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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