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婵怀孕，这可是大事。

两家长辈都喜上眉梢，自唯甚至听说几年来一直和他关系疏远的父亲在家里大醉一场，说自己后悔了。欠了他的，将来都会在孙子身上补回来，自唯冷冷地笑了。

回过身去，看见小婵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小腹发呆。她仍然一副忧虑的样子，但看他回头，眉间立时染上了一点笑意。小婵过了之前的念头，现在和他一样期待孩子的降生。是男孩还是女孩？小婵笑着，等生出来有个惊喜不好吗？

自唯在她旁边坐下，透过客厅窗户，他看见小区里绿化种植的树木。

“等孩子长大了，院子里的树也该长到二楼去了吧？”

“说不定呢。”

“我们得抓紧起名字了。”自唯终于回到他刚刚就想说的话题，“得知道男孩女孩才好定。你有什么想法吗？”

外面刚下过一场雨，地面湿漉漉的，天空是好看的青色。小婵定定地注视着窗外，喃喃地讲：

“要么，叫霁青？”她转过脸来，“雨过天青，多美的颜色。女孩能用，男孩一样能用，你说怎么样？”

自唯觉得很好。

于是一切都确定下来了：他们的三口之家，沈自唯、袁小婵、沈霁青。小婵的肚子大起来，一天天心情也越来越好。她哼着歌坐在摇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自唯则任劳任怨地照顾她。他等不及要看他们的孩子长什么样子，更像小婵还是他自己。他们在路边散步，小婵吃冰激凌，他则贪婪地看着婴儿用品店里的迷你小衣服。

不出一周，所有同他共事的人都知道他沈自唯心情好。他妻子怀孕，他也是要做父亲的人了。

小婵肚子大起来后，更加成了家里的宝贝。

自唯每天护送着她去学校，甚至几次暗示她干脆休假在家，她却说没事，暂且给回绝了。然而到了第七个月，她想上班也不行了。小婵孕吐越来越厉害，精神萎靡不振，一点食欲也没有，全靠撑着给孩子补营养的念头才咬牙把营养品一口口吃下去。只要自唯在家，他肯定守着她。他会给她天上的星星。

“我想吃青枣。”她又一阵呕吐完，轻轻地说。

自唯把痰盂放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婵一边吐一边肩膀发颤，要不是知道她的情况，还以为是在哭。她漱完口自唯就出了门，嫌开车不方便，在烈日下骑着车一家一家找。

他买完后再一路骑回去，小婵拿起来一个咬一口，恹恹地放回盐水里。

“还是想吃点酸味的。”她低着头，“外面有卖菠萝的吗？”

自唯当即掉头出去买。

小婵好不容易想吃一点水果，却总也无法满意。他一趟趟地先后买了菠萝、草莓、贵得要死的进口车厘子……最后干脆包了个果篮，所有水果一样一个。

他狼狈地把果篮塞进车筐里，忽然听见身后有人犹犹豫豫地喊了一声：

“沈先生？”

自唯一回头，正好看见水果摊前面站着一个穿蓝裙子的年轻姑娘。

只看了一眼，他吓了一跳：虽说想不起来她是谁，但姑娘长得格外眼熟，活脱脱是跟小婵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比她自己的亲妹妹小玫还像。姑娘走近两步，看仔细了，终于不那么像小婵。

“你是？”他问。

“沈先生不认识我。”姑娘笑了，“可我在公司里见过您。我是今年新招来的出纳，我叫柳江茵。”

她看看车篮，又看看他。他们又简单寒暄两句，因为不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江茵要走另一条路，自唯也急急忙忙骑车走了。

而小婵失去了兴致。

她什么水果也不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