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宣和被宣群带来的消息震得愣在当场,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宣襄终于捉到了宣止盈的狐狸尾巴,按耐心中的激动,上前一步:“和叔,你没听错,是宣止盈。她给王城的四位将军下了蛊!”
求解蛊的人不过是个幌子,宣群表明了自己的蛊师身份后,他便带着宣群去找他家大人。
仿佛有上天眷顾,解完蛊的公孙续心中大石头落了地,却忘记知会下属,正带着新兵练水。宣群正好撞在了这唯一的时间差上,见到了他。
公孙续不想再多生事端,否认了中蛊的事,要打发宣群走。
宣群可不是好相与的,三两步上前抓住他手掌,强令他摊开。
一抹红黑叮痕赫然出现在他视线中,他才真正完全确定的确有普通人被种蛊。
他利用公孙续急切的怕死的性子,骗他蛊虫未清,一番锋锐言辞逼迫下,公孙续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前因后果。
他立刻回王府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宣襄,宣襄一听完,便迫不及待地拉着他找宣和了。
宣襄按耐心中急切,手撑着桌子:“您不信大可将她喊过来!阿群虽然与她偶有拌嘴,但绝不会冤枉她。”
宣群握紧拳头:“我可以对着蛊神发誓,如若我存心陷害她,就让凶蛊啃噬全身,永生不得善终!”
屋内安静了,却更似平静的海面下,汹涌的暗流。
宣襄母子的视线无比火热,无声地催促他做决定。
宣和沉默了半晌,看着宣襄:“你要赶尽杀绝吗?”
宣襄的眼神忽然变了,带着审视。她对上他的视线,不放过宣和脸上每一处细微的变化。
一种诡异感充斥着,流转于宣和与宣襄之间。
宣群没有领会他话中更深一层的意思,反驳:“怎么是阿娘她赶尽杀绝,宣止盈自己找死——”
“阿群,出去。”
宣襄明白他肯定是知道了,淡淡地斥退宣群。
宣群极其不甘心,但见他娘递过来的眼神,还是听话地离开。
门一合,室内暗了些许。
宣襄直起身子,身姿舒展犹如猎蝶展翅。她半张脸罩着阴影,笑着:“和叔,您知道什么?”
宣和猛地锤桌:“我说什么,你心里还不清楚吗!?非逼我把脸都撕破了,把你做过的丑事全部讲出来,你才高兴吗?”
宣襄瞧着他愤怒的样子,忽而笑起来:“您不妨说说啊,我也想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丑事。”
她摆明了不想承认,宣和眼中尽是痛惜和震惊:“宣襄,阿盈刚通过养蛊考核,你就迫不及待地下蛊害她,为了避开你她都跑到王城来,你还不满意吗?”
宣襄哈哈大笑,笑的她肚子都痛了。
“她是为了避开我吗?是你不让古茶村的人去尹朝,小丫头要自己报仇才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真要找一个罪魁祸首,你才是摧残了她这一生的根源!”
她的表情猛地狰狞:“就算翟家那位祭司英年早逝,你们也该继续婚约,把宣木姜嫁到过山香坳去,而不是留着她让她抢走了我的祭司之位!”
“如果她没当祭司,我依旧可以是她的襄姐姐,而不是像个阴暗的蛆虫一样在阴沟里看着她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如果你没答应让她暂离村子,她就不会生下宣止盈!更不会在被人杀死前有机会把蛊王渡给她……下一任祭司明明是大家选出来,你却力排众议力挺宣止盈,彻底绝了阿群当祭司的机会!”
她仰天大笑,眼泪滑落:“让她们母女两压了我们一辈子啊!”
宣和终于听到了她压在心中多年的真心话,苍老的身体都在发抖。
“你还有脸说啊,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阿姜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被拿下,受尽刑罚被折磨到断气!?”
几十年的恨意将她的理智烧的一干二净,宣襄状若癫狂:“对,是我!你看到宣木姜的尸体时就知道了吧?我说谁替我清理的痕迹,原来是您啊……和叔,您知道为什么不说呢?是怕了吗?啊哈哈哈哈哈哈!”
宣和双眸如火,狠狠地瞪着她。
这个秘密犹如火烧燎原,让他这些年受尽折磨。
“若不是为了村子!你死一万遍都不够偿阿姜性命!”
宣襄非但没生气,反而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眼神。
那是明晃晃的讽刺,嘲笑宣和自诩一心为公,却罔顾事实让口中最令他骄傲的孩子深埋在地,永远都无法伸张冤屈。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宣止盈出手吗?”宣襄用一种极其真诚的口吻,说道:“因为有您帮我啊!”
宣和立即斥道:“混说!我什么时候帮你害过阿盈!?”
宣襄轻笑,唇一张一合 :“您还不信,每次我朝宣止盈出手,她找您替她伸张的时候,您是不是劝她——”
“算了吧,孩子……想想村子啊!”
那一刹那,宣襄的脸和宣和记忆中的自己重合了。
他仿佛看见宣止盈死里逃生后找他哭诉时,他一脸心疼又半是哀求的劝她。
“算了吧,孩子……想想村子啊!”
“大长老害祭司是千古丑闻,你要让全村的人都对立起来吗?”
宣襄笑得畅快肆意,好似这些年的恶气全部随着这笑声消散了。
“和叔,您是我的帮凶啊!”
“您用情义压着她,让她忍了又忍,所以我就算失败了也得不到什么惩罚,可若成功了,我的阿群就能当成祭司,这样一本万利的生意,生性贪婪的我怎么会甘心放手?”
宣襄身子轻颤,在屋内来回走动,又哭又笑。
“当爹娘的谁不想为儿女铺路,整个长老司都是我的,可我儿子不一样啊……”
“他才二十四岁,还有几十年,长老司内须避亲缘,有我他就进不来,村长需要老蛊师担任,你这把老骨头能再活三十年吗?若不争一争祭司之位,他就得一辈子被宣止盈支使,做着像是核算毒虫的小事,没名没姓的当牛做马!”
“不!!”
宣襄像是只咆哮的饿虎:“我的儿子绝不能是一个无名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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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飞鸟归巢,最后一丝金光也消失在王城中。
华灯掌上,小二们踩着梯子,将写着大字的灯笼挂上檐角,镇宅的铁铃铛铛直响。
周时延迈着激动的步伐,一马当先,冲进高悬着‘春风馆’的大堂中。
或英气、或清俊、或温和的男子们陪着客人,有的在献乐、有的在投壶、有的搭着完叶子戏,聊到有趣的事时,双双弯眼大笑。
周时延快乐地要晕倒了,忙伸出手对后面的人说:“快快!扶我一把!”
男装的宣止盈叹了口气,托了他一把。
周时延半靠着她,心脏狂跳,失了神般:“宣姑娘,这一行我没有经验,等会儿你多提点提点我。”
宣止盈:“……”
她直接放手,任由周时延倒着摔了个乌龟翘腿。
“来人!你们这里最好的小倌在哪儿?”
她压低了声线,却洪亮极了,一下子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管事的看见她手中的黄金,眼睛都亮了,兴奋地扯着嗓子:“流云、施雨、霞山!快给我下楼!”
三个各有千秋的男子款款而来。
流云有一双漂亮的狐狸眼,鼻梁挺直,垂着眼睛时有一股精明样,睁圆了又看起来呆呆的。
周时延一眼就看中了他,热切地拉着他的手,毫不客气地上手摸。
“今晚你愿意陪我吗?”
他一副急色的模样,流云见多了,脑子都不用转,好听的话脱口而出:“自然,公子章龙凤姿、英勇威猛,流云一见您啊,恨不得一颗心都给您呢!”
周时延更满意了:“太好了,不过公子没心还你,但公子有很多很多的钱,让我用银子补偿你吧。”
说罢从怀里拿出两锭银子,塞他怀里。
流云嘴都要咧到耳根,忙挽着他的手往楼上走:“流云一定好好伺候公子!”
施雨和霞山一听,立刻抓紧时间朝宣止盈献殷勤。
“公子选我吧,人人都说我时间长呢!”施雨急急开口。
霞山也抢着道:“公子选我!我大!定能让您**一夜。”
施雨恼恨地看着他:“公子别听他的,他昨日还弄伤了客人!”
霞山的脸气的通红:“你活烂怎么不说!”
眼见两个人要局势往无法控制的方向走去,宣止盈跳出来打断。
“吵什么吵?”她扫了眼羞愧地低下头的小倌:“三个人一起不就好了。”
草,看不出来啊!
施雨和霞山愣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既然都能赚钱,还有什么好说的,双双拉着她上了楼。
管事的让人送上两个大浴桶,在烛光下,二人的入浴的模样隔着薄丝花鸟屏风映入她眼帘。
有些人喜欢入浴时行**,春风馆的特点就在此。
宣止盈背过身,心里推算着城门换防的时间。
她借口看护周时延,在不惊动众人的前体下出了王府,接下来就要趁着他们换防,从城内水道逃出去。
只是她的伤……
宣止盈摸着胸口,眸光晦涩不明。
“公子我好了。”
宣止盈闻声转过头,施雨披着件薄纱站在她面前。
他身上的水珠洇湿衣裳,肌肤胜雪,黑发垂在脑后,乍一看好似只能勾人魂的妖媚精怪。
霞山也跟着出来。
他比施雨高上半个头,宽肩窄腰,露出大块的分明的肌肉,也只披了件衣服在外面。
宣止盈注意到他手臂上好似有伤痕,略指了指:“怎么来的?”
霞山以为她嫌弃自己,忙道:“小时候练剑,自己划的。”
“你是剑客?”
霞山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他,有些自嘲:“公子您别说笑,哪儿有干这一行的剑客。”
宣止盈道:“说说吧。”
他慢慢攥紧拳头,又忽然放开,大概是被她的‘剑客’二字打动,难得地说起过去来。
“我爹娘花钱送我学剑,我呆到十五岁才下山。回到家后,听邻里说我爹病死了,娘卖掉了房子不知道去哪儿了,我找不到她。后来听说有个贪官,我就想着学大侠行侠仗义,但功夫没到家,被抓了,后来贪官被人检举揭发,我才出来。”
可他的罪责没有销掉,在别人眼中依旧是一个曾经的犯人。
霞山飘荡在湖水中,找不到栖息的地方,干脆沉到湖底,当了个小倌。
施雨见他又卖惨,一撇嘴:“谁爹娘没死一样。”
这些年战乱不停,入伍的有几个回来的。
他也是家里人全死了,十三岁就要学着拉扯弟妹,这才入了春风馆。
宣止盈见时间差不多,不知道从何处拿出两杯茶水:“喝了吧。”
施雨和霞山对视一眼,以为是助兴的东西,接过来饮下。
只听当当两声,两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宣止盈把两个人艰难的塞到床底下,怕他们着凉,顺带塞了床被子。
正当她把杯子捡起放回桌子上后,有人敲了门。
咚咚咚三声。
逢青卓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种不容拒绝。
“阿盈,开门。”
1、宣止盈:逛南风馆被未婚夫捉现行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2、宣襄:劝解受害人忍气吞声 = 协同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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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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