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应了一声后久久不见动静,白今纾都着急死了。
正当她没有耐心打算再一次敲门时,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来开门的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女人。
白今纾愕然:“你……”
“今纾!”
宣止盈率先开口打断,而后温声道:“忘记与你们说了,今日的选擢已经通过,我暂入卉罗司,协助大理寺查案。”
她着重强调了‘卉罗司’二字,白今纾果然没再提。
宣止盈暗暗松了口气,露出身后的人。
“来找我的是大理寺的应少卿。”
白今纾呆呆地点头,还在消化她的周姐姐怎么换了张脸。
“我、我没事……刚刚小果说有人找你们,想着这么晚了,就来看看。”
宣止盈心一暖。
白今纾看似逐利,实则也有心善之处。
“我没事,应大人也要回去了。”
应常怀猝不及防地被下了逐客令,整了整袖子,没说话。
白今纾还没回神,有些呆呆的。忽而她猛地抬头,眼里迸射出耀眼的金光。
“周姐姐!你刚刚说什么!”
她捧起周琼的手,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卉罗司……你入了卉罗司!?”
宣止盈想把手缩回来,没成功:“啊、是的……”
白今纾激动地要晕倒了:“天呐,你、你怎么考的?”
为了避免百姓恐慌,蛊师案封锁了消息,知情者全部被警告。
陈照月暂拨了一个名额给她,对外宣称卉罗司卫周琼协助大理寺查案,等案子结束后,便会以她自己去任为由,再招收新人。
宣止盈心虚道:“就、就这么考的。”
“你才准备了不到十天啊!”
白今纾现在看她就跟看神仙似的,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把宣止盈塑成菩萨像日日给她供奉香火。
考仙!这是活的考仙!
她顾不上边上还有别人,哀求道:“周姐姐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姚京周边几个书院逛逛,出行饮食我全包了!只要哪些学子烧香拜你的时候你别走开就好。”
一根香三文……不!十文!!!
她要发财了!哈哈哈哈哈哈!
宣止盈无奈道:“我要随大人查案,没空……今纾,你放开我的手……喂喂喂,别蹭啊!!!”
白今纾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了财神爷,沉醉在暴富幻想中,强行屏蔽任何声音。
宣止盈费了好大的劲才抽出自己的手,内心简直无法言语,伸手敲了她头。
“夜深了,你回去吧。”
白今纾现在谁来都劝不住,一把抱住她胳膊:“周姐姐,我们还没一起睡过觉呢……”
那可不行,方才时间太紧,她的改容术坚持不了多久。
“小果一个人……”
“哎呀,没事,我在他这个年纪就在操持家了……”
白今纾拿出了十多年煤层用过的撒娇**,搂着宣止盈的腰,娇滴滴地喊:“周姐姐~”
她要今夜就把计划敲定,明天去郊外调查一番,捆上三箱线香,后天一早把周姐姐骗上马车跑去郊外……
“让让。”
应常怀看着这两个堵住门的人,凉凉提醒。
宣止盈和白今纾往边上让开,应常怀往马车走去。
夜空响起一道极其响亮的雄枭声,众人抬头望去,一只黑影盘旋在上空。
应常怀吹了声哨,黑影找准了方向,收翅猛冲,宛如利剑直直坠下,俄而展翅,扑扇着翅膀,落在了他肩头。
头羽雪白,缀有黑斑,喙爪如铁。
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矛隼。【1】
宣止盈心中大骇,矛隼极其罕见,死犯若能捉到献上,罪罚全消。就算在战场上,也不会超过二十只,更何况是姚京。
应常怀不知道她心中所思,从隼爪上摘下竹筒,抖肩放飞。
矛隼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
他将纸条细阅完毕,递给尹征,继而望向宣止盈:“有案子,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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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歌坊,天悦阁后湖。
半栋烧焦的建筑残骸矗立着,湖水映出它的狼狈和伤痛,
围观的百姓被驱逐回家,巡检司留了人在旁看守。
宣止盈跟在应常怀后面,踩过一地污水,小声问尹征:“是什么案子?”
尹征道:“两个时辰前,望火楼通报火情,防隅司【2】与巡检司【3】组织百姓救火,打水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尸体。”
二人说着说着,已经到了湖边,一具男尸躺在湖岸上。
死者与谷维死状相似,四肢瘦如干柴,不知是否因为在水中泡久了的缘故,腹涨如鼓,肚皮绷的极紧。
应常怀让她上去看看。
宣止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尸体,端着烛火细察,片刻后问尹征借了把刀,上挑劈开他的衣裳。
“上一次蛊师案的死者也是这副模样吗?”
应常怀没答,尹征估摸着他还在不爽宣止盈冒犯之言,斟酌着开口:“除这次肚涨如孕外,其余相差不大。”
宣止盈拿刀划了道口子,刀感脆软,像是放久了的酥饼,断口整齐,没有血流出来。
天色实在有些晚,她把烛火凑近了也看不清,朝断口伸了手。
“周琼。”
她的手被捉住,一抬头,是应常怀。
他的脸黑的不行,开口便呵斥:“你是嫌命太长了吗?他体内还有蛊虫!”
宣止盈呆了一瞬,解释道:“……手上没有。”
活蛊必须要水才能活。
像是蛭蛊,周时延将鸡杀死后血液凝固,蛭蛊无法从中得到水,也死了。
所以蛊师界才有蛊虫与宿主同丧的说法。
不过他倒提醒她了,尸体浸泡在湖中,不必在岸上,有什么变故也说不定。
宣止盈微微挣脱,仰头问尹征:“死者的身份确定了吗?”
尹征看了应常怀一眼,见他没有阻止,才叹道:“兵部尚书,胡琦。”
宣止盈瞪大了眼睛。
这怕是很难善了了。
一国重臣、朝廷肱骨,死状凄惨不说,还被抛尸于湖,在讲究入土为安的尹朝,怕是要掀起滔天巨浪。
应常怀徐徐起身,环视周围。
夜火已灭,参与救火的百姓被巡检司打发离开,留下军巡铺【4】两个铺兵看守。
“知会刑部了吗?”
铺兵表情有些为难:“派人去了,不过内城门已经落钥,怕是……要早上了。”
应常怀皱了皱眉:“那便喊两个人,把尸体抬到殓房。”
总不能在湖边放一夜吧。
想起上峰的吩咐,铺兵吞吞吐吐:“大人,我们一共就两个人,还得看着烧毁的屋子,以防再起火情……”
应常怀的眼神简直能把他给冻死。
铺兵低着头不敢看他,咬咬牙说完剩下半句:“实在分身乏术。”
尹征上前一步,呵斥道:“难不成你是要让应大人抬吗?”
铺兵慌道:“属下绝非此意!只要、只要……”
“只要什么?”应常怀抖了抖袖子,替他说出后面的话:“他是不是说,只要我肯替你们看着天悦阁,你们就听我吩咐了?”
铺兵被他的话惊出一脑门汗,咬牙道:“是!”
尹征也察觉出不对味了,往应常怀那边看去。
月光下,他唇边噙着抹凉凉的笑,长睫的影子落在脸上,笼在月华中,美的像是仙人。
“那去吧。”应常怀很好说话的样子:“快去快回。”
铺兵大喜过望,忙道:“多谢应大人!多谢应大人!”
说罢翻出抬伤员的担架,戴上厚实的布手套,将胡琦的尸身抬离此地。
尹征走近应常怀,犹豫道:“是沈……”
应常怀眼中好似有万里雪飘,配着唇畔的冷笑,让人不禁打个寒颤:“这笔账我迟早会讨回来。”
尹征明白他的意思了,不再多言。
“抱歉打扰一下。”宣止盈在后面举起来手:“我能回去了吗?”
应常怀才想起来边上还有个人,回首瞥了她一眼:“方才看出什么了?”
宣止盈愕然:“我都没见到蛊虫。”
他冷笑一声:“医者以望闻问切辨病,人都到你面前了还看不出,可见你也不过如此。”
“你——”
宣止盈平白无故被他刺一顿,正想开口怼回去,却见尹征在应常怀背后疯狂朝她摇头。
思及自己要靠他深入探查彭致之事,她决定记下这笔账,改日再算。
她又问了一遍:“所以我能回去了吗?”
尹征注意到不远处有几个凳子,拿了两个过来。
应常怀坐在凳子上,抖了抖袖子:“呆着。”
宣止盈:“……”
尹征把另一把给了她,自己又去拿了把。
夜风带着丝织的焦糊味,轻轻的吹拂湖湄中的菖蒲,驱散了恼人的躁意。
宣止盈搬着凳子靠近尹征,问他那两个铺兵的官署。
“巡检司掌内外城巡防,内城马军,外城步军,各擢巡检使、都巡检一人。都巡检下有厢巡检,厢巡检下辖七至二十坊,坊中每隔三百步设军巡铺,出天悦阁左转便有一个。”
宣止盈明白了,笑道:“应大人和人结仇了?”
铺兵连品级都没有,指示的定然是马步军里面的大人。
尹征轻咳两声,注意到应常怀的极其不耐地撇了一眼来,忙道:“周姑娘,大人身居要位,行正义之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呸,她才不信,怕是他目下无人的狂劲招的恨吧。
宣止盈还想再问些,尹征却不再说话了。
1、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本草纲目》
2、防隅司,消防站前身。
3、巡检司,公安局前身。
4、军巡铺,派出所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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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宣止盈去碰尸身。
应常怀:鲁莽
宣止盈问巡检司。
应常怀:无知
2、新人求收藏和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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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一下预收。
【文案】
狠戾乖张野心偏执女官 x 才智双绝洞察人心小侯爷
江秋寡了二十年,看上了个书生。
书生腼腆可爱,逗两句就脸红。
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骗到手,哄着他共许白首。
没想到半个月后,兔子似的书生不告而别,卷走了她要交差的贪污账本。
没过多久,她又看上个伶人。
伶人肤白胜雪,温柔体贴,最是柔情无限。
她心里想着,这个比上一个好太多了,就放纵一天。
没想到伶人当晚给她下了药,走之前撕了人皮面具,嘲笑她一个男人身上栽两次跟头。
第三次,当她察觉自己对小侯爷有了心思后,找机会摸了他脸,确定是真皮后才发起攻势。
山海之盟、陛下赐婚……所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于是江秋也就放宽心,准备嫁人。
成亲前一日,她进了小侯爷的书房,无意中打开了一个藏得极深的箱子。
箱子里,是书生和伶人的人皮面具。
江秋:“……”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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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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