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是在成全夏油君, 其实你是在成全你自己。’
——这是在离开mafia之前,森鸥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已知的情报并不多。
杀死一瞬的凶手是给夏油杰修补尸体的术师。这个人曾经设计陷害夏油杰,还占据过他的身体, 在发现他的术式消失后才放弃。
森鸥外不惜中断了我的休假, 把我从西伯利亚叫回来,是想把夏油杰和五条悟牵扯进来, 对方很可能是盯上了森鸥外最重视的mafia。
可他为什么要杀一瞬呢?
一瞬的异能力虽然罕见,但充其量只能算个“阴间红娘”,对于追求强大力量的人来说,根本不可能在意。
难道还是盯着夏油杰?或者是巧合呢。
我没想明白,买了两份豆沙馅的奶油馒头,回到了新搬的公寓里。
“杰哥, 我回来了。”
打开门, 入眼便是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夏油杰。
田螺小伙子虽然生气,但依旧很勤快地把屋子里收拾得焕然一新。
玄关处很细心地贴墙放了一只矮脚凳, 方便我可以坐着换鞋。容易沾水的地方也都铺上了防滑地垫。
我读书时理想中的家, 也不过如此。
“还生气呢?”我拎着奶油馒头到夏油杰面前献宝,“作为赔罪的礼物,你不吃就算了——”
到底还是吃了。
馒头很小, 他刚好一口一个, 嘴巴塞得鼓鼓的,像条金鱼。过去的夏油杰在我面前吃相还算文雅,不会像现在这样放飞自我。
“我今天见到了森鸥外,他老了, 也秃了,但还是很狡猾。我还认识了一个mafia的成员织田作之助,他和年轻时候的杰哥你很像——”
糟糕, 一时嘴快,最后一句话直接说出来了。
夏油杰的阅读理解不比芥川龙之介优秀到哪里去,估计会理解成我在拿别人和他比较,果然朝我翻起了白眼。
“当然还是你比较帅气可爱。”
炸起的毛又被抚平了。
【当然。】
……还真是一点也不谦虚。
铃兰花被夏油杰移栽到了阳台上,花朵汲取到泥土的养分,在逐渐从萎靡状态中复苏过来。他不让我碰铃兰,特意把它种到了我手够不着的地方。
这是一种保护吧,我心想。哪怕是变成了灵魂状态,他也在很努力地保护我。
“杰哥,我们等会儿去侦探社看看菜菜子美美子和贤治吧。”这几个人还不知道我从俄罗斯回来了。
夏油杰和两姐妹感情很深,自然是想见她们的,点头同意了。而我又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我准备告诉她们你还活着的事。顺便——”我看了看空房间,三室一厅房,除了主卧,还有另外两个房间,“我打算邀请菜菜子美美子和贤治过来同住。虽然她们看不到你,但是你可以用手机或者纸条和她们交流。”
我会产生这种想法,其实也不全是为了夏油杰。
美美子每天都给我发邮件,小姑娘在生活中寡言,在网络上话却很多,她讲了很多关于侦探社的事,加入的第五个月,她已经帮助了不少人,获得了很多感谢,还挣到了赏金。
[比起被别人憎恨,我好像更喜欢被别人感谢。]美美子在邮件里如实写道。
国木田独步对姐妹俩的要求很高,一直填鸭式地给她们灌输善恶的观念,虽然菜菜子时常与他顶嘴作对,但最近因为一些事已经对他改观了。
侦探社的环境改变了她们。现在,轮到她们来改变夏油杰了。
对姐妹俩来说,夏油杰是不是术师都无所谓,她们深爱的是救了她们并悉心照顾她们的夏油大人,而不是要除去所有非术师的荼蘼教教主。
与我料想的一样,在知道夏油杰还活着后,菜菜子和美美子都非常激动,尤其是情绪外露的菜菜子,差点把我扑倒,连被国木田独步训斥了一番都忘了顶嘴。
我怕她们不信,让夏油杰登陆了自己的聊天室,跟她们进行线上交流。
他们三人共同生活了很长时间,有着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小秘密。菜菜子一连问了很多问题,夏油杰都正确回答了,她终于相信,她的夏油大人还活着。
“夏油大人,我好想你!对不起,我们太没用了,没有保护好你的身体,被别人偷走了!”
一向强势的菜菜子已经泪流满面,美美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安慰她,自己也掉下了眼泪。
“铃,夏油大人他在哪里?”菜菜子急忙问道。
夏油杰就站在她们面前,温柔地看着被他抚养大的姐妹俩。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过她们的头发,纵使她们完全感觉不到。
*
家里一下子多了三个成员。
菜菜子和美美子住儿童房,贤治住小房间,我们在路过超级市场时,又购置了不少东西。
夏油杰接回了两个女儿,心情十分激动,晚餐准备了很多她们爱吃的食物。
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装扮房间,贤治对这些没兴趣,眼巴巴地找我商量能不能在阳台上养一头牛。
牛是肯定不能养了,但我允许他下次买几条金鱼。
热热闹闹的一顿晚餐,真是许久未有了。虽然除了我之外,没人能看到夏油杰,但一点也不妨碍姐妹俩的热情。
“夏油大人的手艺还是和以前一样棒!”
“我也会煮罗宋汤了,连国木田都说好喝,明天我要煮给夏油大人喝!”
一整个晚上,夏油杰上扬的嘴角就没有垂下来过。
姐妹俩和贤治都想听他讲故事,就像以前在荼蘼教一样,但是他没法开口说话,我便替他代劳了。
我讲故事的水平非常一般,干巴巴的,没一会儿,三个小家伙打着哈欠回各自的房间睡觉了。
连夏油杰都听得犯困了。
“杰哥,你觉得现在这样幸福吗?”
一家五口,很快就会是一家七口。两个大人,五个小孩。
【你说呢。】夏油杰笑着关掉了吊灯,打开了床头的光带。【还有比这更好的生活吗?】
光线变暗之后,我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
“你现在还讨厌非术师吗?……不说讨厌,其实你讨不讨厌都没关系,有点喜恶才是正常人。就是,你总归没有杀光非术师的想法了吧。”
那些仇恨其实是摸不着边际的,漠视天内理子的盘星教教徒早没了,而伤害菜菜子和美美子一家的村民,也全被夏油杰杀了。
都过去十年了。
这个问题同样让我纠结,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如果他还是像以前那样,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啪嗒。
一滴眼泪从我的眼角滚落,摔碎在他的指尖。
回首从在荼蘼教相遇到现在的一年时光,我们各自为营,互相较劲,互相折磨,骨子里的执拗几乎溢出到皮肤表面,谁也不肯让着谁。
他有过很多次机会杀掉我,我也有过很多次机会杀掉他,但最终我们都没有动手。
因为舍不得,这就是理由。
夏油杰凝视着食指上的泪水,用拇指慢慢擦去。
【……嗯。】
他终于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所以你别哭了。】
他叫我别哭,我却没办法停止掉眼泪。
我想到了很多个瞬间。
带着贤治从荼蘼教逃跑的瞬间,咽下抗敏药的瞬间,被杀人鬼捅到心脏的瞬间,和森鸥外谈条件时流出冷汗的瞬间,被夏油杰的同伴险些杀死的瞬间,在异国他乡排队产检的瞬间,想给自己揉腿却够不着的瞬间,摔倒在阳台爬不起来的瞬间,掉进湖里挣扎求救的瞬间……
这些瞬间所绵延的过程都很艰难,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回头看看,自己也觉得心酸。
不沾夏油杰,这些基本就不会发生。
都是我自找的。
森鸥外说的没错,我不是在成全夏油杰,我是为了成全我自己。
“杰哥,手链上的线被我换了,对不起……”
谁也不能体会我在拆手链时的心情,我算了很久,最优解听上去很雅,真要琢磨出一条生路,其实很难。稍有不慎,运气背点,他就真死了。
【我知道。】
出乎我的意料,夏油杰一点也没惊讶。
他慢慢解释道:【我爸妈送我的东西,我一摸就知道被拆过了。而且你再也没有问我‘是否后悔弑亲’。】
“所以你在一开始就知道是我杀了你?”
【是啊。】
夏油杰放下了手里的本子,然后朝我递了过来。
这本笔记本很厚,他经常在闲暇时光,在上面写写画画,但是不肯给我看,说要等画完了再给我看。
我打开第一页。
是两个小人,一个手里抱着风筝,一个长着奇怪的刘海,旁边是一条河,河里跑出来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咒灵)。
——我们初遇的场景。
第二页是遇到了光溪,被他解救。
旁边搭配了小字:[要是知道这是我以后的妻子,我一定表现得帅一点。]
他把我们之间的二十多年时光,全部都画了下来。
因为太多了,所以他画了五个月才画完。
他替我翻到了最后一页,【其他的你可以慢慢看。】
最后一页是两个成年人手牵手散步的场景,旁边跟着五个小孩。每个人都是笑着的。
这张全家福是他今天刚刚画好的。笔记本的最后一句话写:[我愿意为了你们,再相信世界一次。恭喜,铃溪大人,是你赢了。]
——铃溪大人,是你赢了。
“你终于做人了?!!”
我差点从床上蹦起来,把夏油杰吓了一跳,提醒道:【稳重,七个月了。】
“你真的愿意做人了?”
【……嗯。】夏油杰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总不能继续当幽灵丈夫和幽灵父亲。】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哎,就算是猴子,也比幽灵强一些。我可以用咒具保护你们。】
“……”他可能对我们的财务状况有误解,我倾家荡产也买不起一件咒具。
【铃溪,明天我就变回来吧,我陪你去医院检查。】夏油杰见我欲言又止,问道,【你怎么了?】
“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一下,剥你灵魂的那个异能力者,他被人杀了。”我在‘自己独自处理’和‘与他商量共同面对’两个选项里,选择了后者,我决定实话实说,“凶手是修复你身体的咒术师。他本来是想占据你的身体,但是发现你的咒灵操术没了之后,就放弃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针对我们了。”
夏油杰的表情沉了下来。
“他看过你的一部分记忆,也知道我,所以森鸥外觉得他会找到我——”话到此处,我开始膈应了,“那家伙看的到底是哪部分记忆,不会看过我们的身体吧?”
夏油杰已经处于无能狂怒模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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