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金佩单方面打听自己的私生活这种行为，武知源逮住机会，展开反击。
金佩听她如此抱怨，转念一想，自己刚才确实喝疯了似的，说了很多胡话，一时间过意不去：“行！今晚就是咱们姐妹俩的坦白局，你想知道什么，随便问！”
“真的？”武知源换惊喜状，“那我问啦？”
金佩一挥手霸气表示：“放马过来！”
“你现在有对象吗？”
“没有！”
金佩语气坚定地回答。
“之前谈过几个？”
金佩沉思片刻，竖了四根手指。
“那最后一任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分手？”
金佩明显犹豫不决，内心似乎还在不停挣扎，不确定该不该告诉武知源。
“算啦，瞧你为难的样子，不想说就别说了。”
武知源主动出击，以退为进。
“我不是不想说，我这不是时间长了，得回忆一下嘛。”金佩赶忙心虚地解释，“好多年前的事儿了。”
“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一有机会，武知源还是想要把话题继续下去。
谁知金佩立刻否认：“完全没有！我现在对他只有同事情谊！”
“同事？”武知源顿时好奇起来，“是老年公寓里的人？我认识嘛？”
金佩翻着白眼，一脸不屑：“啧，怎么可能？公寓里那些个歪瓜裂枣。”犹豫间，像是在寻找着合适的措辞，“是我去公寓以前的同事。”
“看样子，你们之前的感情很深？”
金佩脸上有些落寞：“也说不上感情深吧，只能说是……印象深刻。”
“印象深刻？”
武知源不解。
“对，可能是因为和我之前谈的几任不太一样，所以印象比较深刻。”金佩说起这些事，眼神中的情绪变得复杂，苦笑着感叹，“不过，实话说，我到现在也不确定，我们那段关系算不算谈恋爱。”
“他会让你觉得很痛苦？”
武知源体贴地安慰。
“嗯。”金佩的声音似有颤音，“不过，至少他给了我，我想要的。你看我现在，管理整间老年公寓，这样想的话，之前的那些痛苦，也不算什么了。”
说罢，她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像是连同过往云烟一起吞下了。
事实上，金佩所说的并不是故事的全貌，而是经过了适当美化后的版本。
那个所谓的恋爱对象，正是她曾经的顶头上司杨明宇——那位有着虐待癖好的首席法务。
金佩曾是他的私人秘书，同时也是最早一批被虐待的受害者。
只是她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常常自我催眠地提醒自己，两人是在两情相悦的前提下，进行了这种小众的恋爱方式，强迫自己沉迷于这种变态关系。
可惜，即便是这种非正常的关系，也没有维持太久——很快杨明宇就对她失去了兴趣。
然而，她却不愿轻易放弃这段关系带给自己的红利，心甘情愿地成了杨明宇的帮凶，并且根据他的喜好，为他物色一个又一个合适的虐待对象，然后在杨明宇玩腻了之后，再出面，用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帮他“解决掉”那些麻烦的受害人。
由于在一开始物色合适人选的时候，就带有强烈指向性和目的性，选择的受害人往往都是毫无背景和缺乏阅历的毕业生，往往只要稍微使点手段，她们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轻易就范。
那几年间，由于她做事谨慎，处理麻烦时干净利落，深得杨明宇的信任和欢心，她也因此成了对方手下最重要的得力干将。
作为现实需要和利益交换，杨明宇也确实给了她不少甜头——送她去管理学院进修，然后拿到老年公寓的经理职位，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块蛋糕”。
这些年来，两个人一直都保持着深度的利益捆绑，金佩在私底下没少帮杨明宇“擦屁股”。
而这些事情，也与武知源之前的猜测相似，这也是她刚进入老年公寓时，就明确拒绝徐永山尽快顶替金佩接管公寓的原因——她极力与金佩建立友善关系，就是为了通过她了解到更多有关徐永山转型计划的消息——这些计划多是在徐永山授意下，由杨明宇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不久的将来，将所有灰色收入通过医疗、教育等实业手段彻底洗白。
徐永山老了，开始向往颐养天年，享受儿孙满堂，承欢膝下的日子了。
***
驶向秦安的动车上，接连几节车厢里，坐满了采风归来的学生，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
刘宁原本只是想起身活动一下，连续换了几节车厢，发现都逃不脱学生们兴奋聊天的热闹环境后，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回到原本的一等座车厢。
楚阳坐在靠近走廊的位置，身旁坐着一个面色凝重的中年人，身上盖了件外套，遮挡着腕上的手铐。
楚阳一行四人，刚刚执行完跨省抓捕任务，只等着把嫌疑人押解回秦安。
“头儿，看什么呢？”
刘宁刚回到座位，见楚阳一脸严肃地盯着手机。
“看蓝山分局的案情通报呢。”楚阳头也不抬地回答，“就是过年的时候，老年公寓的那起命案。”
刘宁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是他和楚阳第一个发现了案发现场。
“有结果了？怎么说？”
“结案了，说是嫌疑人死亡，不追求刑事责任。”
“死啦？”刘宁面露疑惑，“死因呢？”
“交通意外，案发当晚就被车撞死了。”
“这么巧？”
出于刑警的直觉，对此类案件上的巧合，往往都会抱有谨慎的怀疑态度。
楚阳的手指不断划过屏幕，翻阅着刚刚“托关系”搞到手的侦查报告。
“证据链完整，作案动机明确，结案程序合乎规章——一切看起来都没有问题。”
然而，如此“完美”的调查报告，反而使得楚阳心中的警报铃声大作。他盯着现场勘察记录和尸检报告，不禁陷入沉思。
警方给出的信息是，在案发现场，没有外来脚印或者血迹拖拽痕迹，门窗紧闭，门锁没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没有发现第三方生物信息，因此第一时间排除了外人介入的可能性。
死者的致命伤是右颈动脉贯穿伤，深度约5cm，切口平整。
凶器是厨房里的一把水果刀，刀柄上有嫌疑人和受害人的指纹，从血迹喷溅和创口方向判断，凶手是左手持刀，自右向左，一刀划开了死者的喉咙——这也符合嫌疑人是左撇子的事实。同时，从死者的口腔、指甲缝隙提取到的皮屑组织，DNA检测也确认属于嫌疑人罗平。
根据目击证人的证言，在案发前一段时间里，两人曾经发生过争执，还为此大打出手，脸上曾多次有过不同程度的伤口。
并且，在案发当天，罗平曾经在宿舍出现过。
至于嫌疑人罗平的死亡原因，同时充满了合理性和戏剧性——杀人后仓皇逃离，在山路上被偷车贼意外撞死。
交通部门提供的报告显示，罗平的死因是头部遭受撞击，导致的颅内出血和颈椎骨折，死亡时间与偷车贼报警时间吻合。并且，判定偷车贼没有主观恶意，属于交通意外。
多么顺畅的逻辑链和精准的闭环！
“嫌疑人杀了人，骑着自己的电动车逃离现场，结果出门没多久就被一个偷车贼撞死了？”楚阳自言自语，“如果真的只是偶然，那这一切也发生得太 ‘恰到好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