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机盛会

今日是天机自秦铭天遇袭离世后12年来首次复办的万朝会,天域宫迎来了久违的喧哗热闹,这一整日,从上晌的万朝开幕、表演娱乐,到日昳的赏珍看宝、饮酒作乐,光华堂内歌舞升平,乐声悠扬,尽显欢腾景象,一扫数年前的颓势。

光华堂内聚集了数百名来自四面八方的江湖豪杰、外邦使者及富商巨贾。各大名门如赤火帮、青云派、龙隐阁等悉数到场。

天后的母家,影月宗,自然也不例外,他们尊贵地坐在距主台最近的辅席,这殊荣,唯有他们可享。喻氏和秦氏的先祖曾共闯天下,百年前从北地南下河洛,凭智慧和胆略,苦心经营数年,方才有了今日之基业,并结下了两家永世通婚之好的盟约。

本次万朝会也是秦烈作为新一任天机上尊首次亮相江湖的盛事。天后自然要不辞辛劳的保驾护航,与他一同出现在晨间的万朝开幕,联袂启辞。

“诸位宾客,能于12年后,再度聚首天域宫,重办万朝会,我实感欣喜。这12年,天机在江湖要事的出谋划策,恩怨纷争的调停平息上作出不少贡献。我自诩不负亡夫所托,守住天机基业。成功迎回烈儿,重办万朝大会,将天机稳妥交于他手,是我多年的夙愿。今日万朝,我心甚慰。归任于他,我更是义不容辞,相信天机在秦烈手中,必会再创盛世,为江湖平和尽献力量。”话音刚落,便引得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一众江湖人士高声齐呼喊:“天后大义!天后大义......”

此时,角落里却有窃窃私语声起,一个帮派人士悄声对另一人说道:“诶,权力啊,多诱人的东西,天机势力如此之大,即便数年前突遭变故,那也依旧是江湖中绝对的扛鼎之门,谁会这么轻易让渡掌控天机的权力,哪怕是母子。”

另外一人轻轻点头,附和道:“对啊,权力的交接岂是三两句话,一场仪式就算完结的?据说,如今天机的内务,宿卫,财计等要务,皆为天后的亲信把持。外事四部中,除了处理信息机要、管理秘录典籍的卷宗,由秦氏一族的忠仆所管理。其他三部的首领无一不是天后的部下,玄影更是她心腹中的心腹。上尊才回来不过两年,天后就算有心放权,没个5年10年,哪能顺利过渡啊。”

两人说罢,也不露声色地加入欢呼的人群之中,面上尽显真诚,与他人无异。

人群的呼声仍在此起彼伏,一个年轻又坚定的声音传来,会场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主台上那位体态修长、气度不凡的青年。只见他身着一件华贵的深蓝色锦袍,袍身上绣有繁复的金色祥云图案,锦缎流光溢彩,尽显尊贵威仪。

锦袍在光线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与他本人的华贵气质相得益彰。他的脸庞俊朗,五官如刀刻般精致,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气。浓眉星目,目光如炬,深邃中透着智慧,神态与天后极为相似。他的皮肤如玉般光滑白净,与深色的锦袍形成鲜明对比,更加衬托出他卓绝的气质。

此时,整个会场都被他的存在所吸引,静谧无声,只待他开口发言。

“诸位,先父数年前不幸遇袭,天机这12年来依旧屹立不倒,除了天后之功劳,亦仰仗在座诸位的鼎力支持。我谨代表天机,在此谢过大家。如今万朝会重启,天机责无旁贷,为各门派筹谋发展大计,维护江湖平和,为诸位提供一个机密且安全的交流平台,为每一个求助天机之人解忧排难,是天机自创立以来不曾改变的初衷。今日万朝大会,亦只是开始,我与天机部众势必竭尽所能,实现我方才所言。今日,赏宝、观舞、饮酒、享宴,必定让诸位感到宾至如归,大家务必尽兴。”

秦烈言毕,人群中即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宾客群中议论纷纷,连连称赞,不愧是高门出才俊,大宗育英杰,世人皆知上尊寄居西藩长达10载,回到河洛不过短短2年,谈吐言辞卓尔不群,礼仪作派更显中原威仪,毫无外藩风气。

当然,也有些人私下唱反调,低声咕哝道,“大话空话说说也就罢了,不过20出头,初经世事,哪知道当家的艰难,说了这一大堆,也没有个具体实施的计划,吃喝玩乐倒是吆喝的起劲儿,往后办起事来,要不要天后时常给他善后,还未可知呢。”

这一天日程安排极为紧凑,秦烈大多时候需要独挡一面,使得他不得不全神贯注,待他终于得以稍微放松时,已至戌时,天色渐暗,万朝会进入了宾客们最喜欢的晚宴环节,光华堂内,酒气氤氲,声乐尽起,宾客们或举杯畅饮,或低声交谈,或勾肩搭背,或高谈阔论,场面繁华热闹。

他们中有人借酒言欢,畅谈理想;有人假笑迎合,竭力维护表面和谐。有人勾肩搭背,宛如久别重逢之旧友;有的则在暗中筹谋,试图从他人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偶尔,也会有那些自恃身份、得意忘形之徒,借着酒劲儿无所顾忌地肆意妄言,旋即被人礼貌请出堂外,以免扰乱宴会之气氛。

纵使秦烈对接手天机前途满志,且已做好面对各色人等的准备,可面对这靡嫚喧嚣、声色犬马的现场,他也觉得心生厌烦。还有要事,他不愿在此浪费时间,侧头看向主宾台和他并坐的母亲,打算示意离开。

天后此时正端起她的酒杯,若有似无的抿了一口,面色平静地俯视着台下,她的目光中偶尔闪现出得意的神色,恍若睥睨众生的天神,观看着,欣赏着这万般群民在她脚下惺惺作态、搔首弄姿的表演。

天机掌握着他们的秘密,手握大量的财富,这些既关乎他们的现状,也牵动他们的前程,甚至生命。而这种掌控一切,生杀予夺的快感,赋予了强权动物活着的真实。

秦烈不欲打扰,他想今天这一切母亲应该心满意足了,便默默从侧台离席,将此时身上华丽的大红装束更换为自己的常服,撇下一切,带着勃叔急匆匆的从外廷的光华堂赶往藏锋苑。

风雨大作,无法走最近的甬道,只得绕行曲折的廊道,早间本还阳光普照,正午一过不出一个时辰,天色急转阴沉,此时暴雨已滂沱了有些时间。想着昨晚和吟风他们拖着顾准玩六博到凌晨丑时,今日清晨离开时特意叮嘱顾准多休息会儿,现在一算已快6个时辰没见,他脚下的步伐不禁又快了些。

藏锋苑侧门前百米处的廊亭里,积水汇成一个小水滩,秦烈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借着暮色和烛光又仔仔细细细的检查了身上的着装,积水中倒映出他青年俊朗的脸庞,轮廓分明,虽然只有20出头的年纪,但天机上尊的风采已尽显无遗,或许是酒意的缘故,他仿佛在水的倒影里看到了顾准——他所深爱的人,那个与他一路经历风险,从西藩回到河洛的人,是他一生想要守护的伴侣。

顾准比他矮了有足足半个头,依靠在他的肩上,神色淡定而从容。与顾准疏离淡泊的处事态度不同,秦烈私下总是充满源源不断的精力与热情,只有在面对顾准时,他才会自然展现西藩多年生活所造就的真诚和热情。

这些日子,为了准备万朝大会,顾准已经跟他分床而睡5日之久,这对正值精力旺盛的秦烈而言是个巨大的挑战,想到今晚为顾准准备的惊喜以及可以对顾准实施的“大胆报复”,秦烈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出一抹隐约的笑意。

突然,他注意到中衣领子里夹着半片桃花,厌恶地将其迅速扔掉,与勃叔再三确认一切无误后,他便径直走入藏锋苑的侧门,经过炊房时,一阵浓郁的火锅香气扑鼻而来,显然明月、彩霞的准备工作完成的十分顺利。

他走到正厅,厅门内悬挂着薄纱,轻遮门外人的视野,风吹拂动下隐隐现现,别有一番雅致。帘纱后宽大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四方的8人用餐桌,上面的菜品已经整齐地陈列开来,都是顾准平日里爱吃的,秦烈对此颇感满意。

此处本是历届天尊夫妻接见内眷亲朋的地方,顾准不喜欢生人,秦烈也并无要客接待,加之,平日里他们二人又是和吟风、勃叔、明月、彩霞等人一起吃饭,便把宽敞的正厅改成了大家的餐房。

秦烈绕过屏风,从厅后门走进内院,他并未直接回和顾准的寝阁,而是先前往厢房,检查吟风他们“惊喜”的准备情况。吟风此时正专注于最后的布景确认,力求将秦烈布置的任务完美呈现,秦烈在门口咳了两声。

吟风闻声转过头,带着几分得意说道,“家主,怎么样?可都是照着您给的图纸逐一实现的,不枉费您偷偷几个夜晚通宵达旦的辛苦吧。”

吟风比秦烈年幼1岁多,今年10月便满19,部署于卷宗,和勃叔是远方亲戚,他们没有姓氏,仅有名字,是秦式一族的家仆,历代管理卷宗。从北地就是秦氏的近侍,故而只有他们不称秦烈为上尊,而唤为家主。

秦烈瞥了一眼吟风,眼中流露出几分“就你话多”的意思,随即开始仔细检查房间的布置,他用手指迅速指了几处细节上的问题。

“不会吧,我可都是按照着您的图纸来的”吟风有些不服气地回应,秦烈顺势指了指他手中图纸上的位置,果不其然,几个布置上出现了偏差。吟风摸摸头,显得有些尴尬。

一旁帮忙的明月见状走了过来,笑着说到,“上尊,我们这就立刻改过来,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准哥儿吧,您今天走了这么久,可别想坏了他”,吟风小声嘀咕,“好你个明月,就会挑家主爱听的说”。

明月回呛到“你真是笨,我不帮你,你就等着受罚吧”......趁着他们拌嘴的功夫,秦烈留下一句“饭前赶紧做好”便扭头离开了,不知为何,在往寝阁走的路上,他的心却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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