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桃源往事

次日,他们二人最终还是去了灵山,只因徐穆青竟然临时让学生休学一天。还美其名曰,现在正是桃花盛开之际,为了让学生能看到这一美景,学堂修课一天去赏花。周贤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那些孩子已经兴高采烈的全跑了。于是乎,一路上周贤都在徐穆青耳边抱怨。

“徐穆青,你可真是见色起意,见色忘友,浅薄轻浮,贪图美色。读那么多圣贤书,全都读狗肚子里去了,见到漂亮小姑娘就走不动道,别人说什么你都答应,我都怀疑是不是她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你也直接点头。为了你的小娘子,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份,私自放学生回家,你的行为简直可耻至极!”

徐穆青抱起胳膊停在他身前,轻飘飘的问了一句:“骂够没有?”

“没有!”说完见他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周贤瞬间没了底气,却还是不服气的回呛他,只是声音明显弱了几分,“你还想动手不成?我又没说错,说不过就想打人吗?当初夫子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哦,夫子是怎么教我们的?”

“夫子说过,要以和为贵。”

徐穆青抬手拍上他的脑袋,没控制住力气,疼的他呲牙咧嘴的,他刚要喊痛,被徐穆青无情打断:“你脑袋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我和苏落姑娘昨天第一次见面,来灵山也是因为她一个姑娘家,主动约我们来这里,如果我们不来,她一个人在这里遇到危险怎么办?”

道理周贤已然明白,但嘴上却还是不能承认:“她自己非要来的,遇到危险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我看你最应该问问你自己。”

“问我自己?问什么?”

“问问你的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夫子当初就是这么教你的?”

“我这叫明哲保身。”

“自私自利还差不多。”

“徐穆青,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他们相处时,周贤总是想尽办法和徐穆青起争执,他的话不多却从未让自己占得便宜。虽然总是吵吵闹闹的,可只要知道自己身边还有个志趣相投的人,心中便觉无限安宁。

苏落的出现,让周贤生出些许危机感,他怕徐穆青和苏落走的太近,从而将他抛掷一旁。自从进入学堂后,他便和这个人黏在一起,他从未想过他们中间这么快就会再多个人出来。包括昨天告诉他云姨找媒婆的事,也是为了试探他的反应。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太久,直到徐穆青出现后,才真正让他有些许归属感,所以他很珍惜和他一起的时光,而他暂时还没有做好另外一个人挤进他们中间的打算。

他们到达灵山时,苏落已经等在山脚下,周贤看到她后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她见状虽然不明所以,但也好脾气的没放在心上,笑嘻嘻的跟两人打招呼:“徐哥哥,周夫子,你们可算来啦!”

徐穆青略带歉意的对她说道:“有些事需要处理,耽搁了些时间,让苏姑娘久等了。”

苏落完全不在意这些,从看见他们开始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停止过:“没关系,你们能来我已经很开心啦!”

周贤:“你怎么来这么早?不会是为等我们昨晚就来在这儿了吧?”

苏落:“周夫子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我昨晚上就来了?”

周贤:“我就是随口一问,你还真的在这山上过的夜?你一个姑娘家,在这荒山野岭过夜,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苏落:“不用担心,坏人都被我打跑了。”

徐穆青听完她的话眉头紧皱,一脸紧张的问道:“你昨晚遇到歹人了?有没有看清是谁?他们对你做过什么?那些人现在在哪儿?”

苏落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有些发懵,以为他在责怪自己动手打人,双手不自觉的握在一起斟酌着开口道:“昨晚上我刚到灵山没多久,便被几个人围住。领头的那个男人非要我陪他一起喝酒,可是他的长相比起徐哥哥差太远,就是比周夫子也还不如,我便拒绝了他。谁知他竟想硬来,那几个他带的人要上来捉我,我便把他们都打了一顿,让他们离开灵山,不许再来骚扰我。”

周贤:“喂!什么叫比我还不如?你这是在骂我长的丑?”

苏落见他误会,忙对他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比昨晚那个丑男人还丑。不对不对,是你没他好看。哎呀!也不对,是他丑,周夫子你比他好看多了。”

周贤并未被她安慰到,哼了一声道:“我比你个丑男人好看这件事,也并不能让我开心,以后少拿我和这些不入流的人相比,记住了没?”

苏落乖乖点头:“嗯,记住了。”

虽然苏落三言两语把昨晚的事说完,徐穆青听的还是有些后怕:“昨晚那个男人你见过吗?”

苏落:“见过,昨天我买桃花醉的时候,他过来跟我搭话。不过他长的不好看,我便没理他。”

周贤:“徐穆青,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也和你一样浅薄。”

苏落:“浅薄?那是什么?吃的吗?”

周贤:“你……”

徐穆青:“你们两个别闹,这里不安全,咱们尽快离开。”

周贤和苏落异口同声道:“不安全?大白天怎么不安全?”

苏落:“坏人昨晚就被我打跑了,他们昨晚走的时候答应过我,以后都不会在灵山作乱。”

周贤:“别看这小姑娘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她可是能从几米高的树上一跃而下,说她会飞我都相信,怕什么坏人,再来再打跑就是。”

苏落:“你怎么知道我会飞?”

周贤:“你真的会飞?快飞一个给我看看。”

在周贤一脸期待的目光中,苏落作势就要起飞,被徐穆青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现在整个灵山都是来赏花的百姓,你真飞起来吓到他们怎么办?”

苏落乖乖应道:“那我不飞了。”

周贤还想再起哄被他用眼神制止后,便噤声不语,只是从那双不安分的眼睛中,却还能看出他的跃跃欲试。

“先回去,昨晚那个人可能是孟长山。”徐穆青说着拉起两人往回走。

周贤听到这个名字,气不打一出来:“孟长山?你怎么知道是他?那个纨绔竟然想强抢民女?简直狗胆包天!”

苏落:“那个丑男人叫孟长山?名字也不好听。”

周贤:“现在是讨论他的长相和名字的时候吗?”

徐穆青:“周贤,你带苏姑娘先回横渠院。”

周贤:“那你呢?你不一起回去?”

苏落:“横渠院是哪儿?为什么叫横渠院?”

周贤:“你每日在那里喝酒,竟不知那是横渠院?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只因穆青兄最喜爱张载先生的横渠四句。”

苏落:“横渠四句是什么?”

周贤:“你的关注点能不能不要总在这些小事上?现在该问的不应该是他为什么不跟咱们一起回去吗?”

苏落:“对哦!徐哥哥,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那个横渠院?”

徐穆青神色凝重:“我去一趟孟员外家,昨晚的事需要了解清楚。”

周贤听后脸色一变对他说道:“我跟你一起去,那个伪善的老滑头,你在他那里讨不到便宜。”

“你带苏姑娘先回去,他再狡猾也还是要给我些薄面,我去向他打探一下。”他说完又转头对苏落说道,“孟长山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遇到看上的女子,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最近这段时日,姑娘还是躲一躲好些。”

苏落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心中窃喜:“嗯,好。”

几人兵分两路,周贤看着徐穆青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扭过头来叫苏落一起回去。

而这一路上,苏落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让周贤险些抓狂。

“周夫子,徐哥哥今年多大?娶亲没有?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周夫子,你跟徐哥哥是怎么认识的?他什么时候发现我藏在树上的?放在他窗台前的桃花醉,真的都是买给我喝的吗?”

“周夫子,你今天说的横渠四句到底是什么?”

“周夫子,徐哥哥一个人去见那个孟员外,会不会有危险?儿子都那么坏,做爹的一定也好不到哪去,我们要不要去救他?”

“周夫子…… ”

最终,周贤终于忍无可忍,转身盯着她恶狠狠的说道:“你给我闭嘴!”

眼见他气极,苏落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使劲对他点点头,那意思很是明显:我不说了。

她这个模样倒是让周贤气消了大半,又想到徐穆青独自去见孟员外,很是放心不下。随即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只是当苏落揪着他的衣领将他带到孟员外家屋顶时,他觉得自己简直蠢到家了,竟然想出让苏落带他来偷听的计策。他的计划是让苏落带着他飞进院子,两个人偷偷躲到孟员外家的墙角,谁成想她一用力直接把他带飞几米高。若不是他努力捂紧自己的嘴巴,现在整个桃源镇估计都在讨论是谁在撕心裂肺的喊叫。

“你你你怎么…… 带带我飞飞飞这么高?”

“下边人太多,会被发现的,这里很隐蔽。你放心,我最会找地方藏起来,这里他们谁都发现不了。”

周贤对她的话很是怀疑,毕竟她第一天藏到那颗大槐树上时就被徐穆青发现。

他们正说着,底下房间响起孟员外的声音:“不知徐夫子到访,有失远迎。”

徐穆青温和有礼,不卑不亢的回道:“突然来访,多有叨扰,请孟员外见谅。”

“徐夫子说的哪里话,您的到来让寒舍蓬荜生辉。”

下边两人客套一番后,徐穆青便进入正题:“怎么不见孟公子?”

“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昨日去了趟灵山,回来后就把自己关进屋子里,谁叫都不开门,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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