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旋即摇了摇头，略过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骄傲感，拿出一个新的布口袋，拄着棍子走进洞穴深处。

通泉草之所以名贵，不仅在于生长条件严苛，而且寿命极短。

普通药材都是生长年份越长越好，通泉草从生到死只有一天时间，死后孢囊被牢牢裹在叶心，需外力破开才能重新发芽。

大燕信奉药材需天生地养才有灵气，因此并没有大批种植药材买卖的商人，采药人往往背着药篓到处寻挖，再送去各大药房，以致药材价格都很贵，非一般百姓能承受。

这通泉草就稀奇在寿命短且无人种植，采药人往往要极好的运气才能碰到活着的。

洞穴深处光线黯淡，狂风被隔绝在外，里头温暖极了。

一道涓涓细流从山壁蜿蜒而下，在地面汇聚成一处水洼，熟悉的湿润温暖气息迎面扑来。

竟也是一处小小的地泉。

萧漓打眼一看，山壁上到处都长着黑色的小疙瘩，不是通泉草是什么？

他抻开布口袋，将那些裹着孢囊的黑疙瘩一个个往下摘，不一会儿就摘满了，还留了一些在山壁上。

药不可采尽，如此才能生生不息。

不成想这么顺利，喂完鹿的陆石走过来接过鼓鼓囊囊的袋子背在身上，看向他的眼神越发担忧。

连着几个时辰的爬山早已耗尽了他的体力，现在萧漓脸上雪似的白，虚汗一股一股往外冒，润湿的眉眼偏偏扬着，透着一股极致的反差。

尽管他已经尽量选择平坦的地势，但这对萧漓这个久病之人来说消耗还是太大了。

“我背你一段路吧。”

他看了看天色，得加快脚程了，否则今晚回不去。

萧漓看了眼他背上胸前各一个布口袋，手里还拿着砍刀，哪里腾得出空背他？于是砍了一根树藤，两端系在各自的腰上，坚持要自己走。

陆石只得带着他往回赶。

接近傍晚的密林更为昏暗，偶有光线照进来也有限得很，两人沉默地行路，四周只能听见萧漓压抑的喘气声。

突然，头顶的树枝簌簌晃动，一阵风声极快地掠来。

一支袖箭自身后发出，擦着陆石的耳边飞过，接着只听一声没入皮肉的钝响，有什么东西从半空跌落，重重砸在地上。

“糟了，是猿猴，它想抢我们的东西！”

待看清地上被麻痹的影子是什么后，陆石脸色一变，顾不得他受不受得了，伸手将萧漓拉起就跑。

猿猴这类动物秉性恶劣，时常聚群游走在深林中捣乱。

方才射倒一只，就意味着附近至少有一群。

果然，第一只猿猴倒下后，四周林木间藏着的其他猿猴开始朝他们追来，猿声长啸，此起彼伏。

萧漓耳膜鼓噪不已，喘气声如同破烂的风箱似的，耳边风呼呼而过，他凭着感觉抬手，“咻咻”又射下两只要来抓他们的猿猴。

没心思细想自己为何有这般准头，他被陆石拽着狂奔出不知多少里地，身后的追赶才慢慢停下。

许是知道了他们不好惹，剩下的猿猴挂在树上远远地瞧了一会儿，打个呼哨又陆续窜进了密林中。

望着那群流氓奔进山林深处，萧漓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结果被呛进肺里，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陆石忙去拍他的背，又将腰上的水囊解下来喂他喝水。

萧漓咳得连腰都直不起来，扶着陆石的身体直往下出溜，莫说走路，便是站着都难以为继。

陆石望了眼快要黑下去的天，估摸着走下山还需两个时辰，且不说夜黑难行路，单道萧漓现在的样子，顶着一路夜风吹下山，回去就得风寒发热。

幸好方才二人狂奔出了密林，那些危险的飞禽走兽几乎不往这边来，他想了想，把布口袋往腰间一拴，蹲身背起了快要撅过去的萧漓。

“不走了，我们歇一晚再回去。”

喜提山间野趣主题式大酒店一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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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