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京

第十一章回京

第二日,安县府衙解开了客栈的禁制,守在门口的捕快一一撤去。老板、老板娘、大狗、书生此前被提去府衙问话,关了几日也回来了,灰头土脸,气色灰败。柜台前已经聚集了一些急需要退房的客人,看见他们回来,连声催促。

老板娘素着大白脸,嘴唇起皮也没耽误骂书生:“晦气玩意儿,还不去给客人办退房,等会儿再找你算账!”又说了几句脏话才跟着老板回了房。

书生还是那副畏缩的样子,来了几天易十三都没看清过那张脸,倒是大狗好似没事人一般,前前后后招呼着帮忙安抚柜台前暴躁的客人。

易十三和萧韵最后一个离开,离开时大狗还在柜台里安慰书生。

“你说你这个人,难得做一件勇敢的事儿,府衙也说不关咱的事了,你这会儿却怕成这样!”

书生瑟瑟着不知道说了啥,大狗有些气急,“有啥好怕的,大不了离了这客栈,去别的地方讨生活!”

正说着,看见易十三和萧韵走了过了,又住了嘴,推一推书生,给他们办了退房。

牵马的时候,萧韵还问易十三:“李将军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他自有他的公务,跟我们一起走干嘛,”易十三不理会萧韵语气中的调侃,转而说起其他,“你说客栈里那晚是谁在给我们线索?”

萧韵想了想,这几天她也没闲着,没事就与客栈里其他人聊天,门口的捕快也没放过。贩夫走卒比起达官贵人来说,更好结交,萧韵做起这些事来得心应手。

“是书生和大狗吧,听说半月前客栈里住进了两个乌国的商人,”乌国虽然陷入内乱,但与北国的通商一直并未停止,民间来往颇多,特别是在繁华的京城外遇到乌国商人并不出奇。

“他们要了角落的屋子,就是我们那间。只定了一晚但第二天晚上都没退房,老板去查看,才发现那两个乌国商人已经死了,屋里还有一个死人,血留了满地,老板吓的不清,叫来老板娘一起商量。”

萧韵说着笑起来:“为了钱啊人的胆子真是无限大,害怕影响客栈生意,这夫妻俩竟然选择隐瞒此事,不敢惊动客栈的人,只能用绳子从窗户将尸体顺下去,那边窗户你知道的,别的房间都看不到。”

易十三也感慨:“胆子是真的大!”

“还有更刺激的呢,”萧韵笑得更欢,“顺着窗户下去,竹林里竟然还有两具尸体,厨子说出事那晚下着大雨响了雷,楼上和竹林的动静听到了一些却没敢去外面查看。”

“客房的事如何瞒过跑堂的大狗和柜台记录的书生,所以老板一不做二不休就拉着那两人一起去处理尸体。书生的家里还有个病重的老娘,不敢失了这份糊口的工作,被老板拿捏着做了这些违心的隐瞒之举。”

易十三想到了那则公函:“他识文断字,必然是认出了死者身上带的朝廷公函。”

“嗯,听说就在我们来这儿前两天,书生病重的老娘去了,许是因为这样他才生了将这些事揭发出来的勇气……”

易十三总觉得这其中漏洞颇多,齐州刺史住在两里外的官家驿馆,为何深夜前来这荒野私旅,还和乌国人死在了一处。李知节说要去齐州,想必就是因为这案子还没完。

摸了摸马上的东珠,这些事本来就与自己无关,何必心忧,安稳回到京城就好。

之后再未停歇,一日便跑回了挂月山庄。

回庄第一件事便是拿着东珠去见了朝月夫人。

朝月夫人是位温婉绝色保养得当的中年女子,喜怒哀乐都不明显,为人并不严苛,只是朝月殿的规矩颇多。去朝月殿必须先在偏殿等候,会有仆妇拿水前来简单洗漱,待洗净面上灰尘才能坐在偏殿等仆妇去禀告。

待仆妇禀告回来再带她们去主殿的偏房见朝月夫人,她常常坐在珠帘后面的软榻上,极少出来。要递什么东西也是身边的兰姑姑将东西拿到珠帘后给她看,还有那些行坐的规矩更不必说。

易十三和萧韵都很怕来朝月殿,规矩太多了。而且二人不止一次怀疑,朝月夫人或许是什么官宦世家的小姐,一般的家庭哪有那么多规矩!只是,挂月山庄毕竟不是光鲜的地方,哪个世家娇养的小姐会出来做这样的生意呢?

看了东珠,朝月夫人难得有了些兴致,询问了许多两人在津县的事。听到朝廷在津县收回了海运权,建起了海运司,还轻哼了一声不屑的语气。

东珠并未被留下,朝月夫人看过后又给易十三安排了任务。

“你先在庄里歇几天,我听说护国寺的普慧大师过几日会开坛**,你便将这刻了佛偈的东珠送去给他吧,就说是清苑故人所赠。”

“这东珠是从李继成那儿拿来的,沾了不少血腥,送去给大师只怕不妥吧?”易十三此话一出,殿里静若寒蝉。

虽然隔着珠帘,萧韵分明感受到了朝月夫人有些生气,赶紧拉了拉易十三的衣袖,打起圆场:“物无好坏,侍佛于心,既然送给大师,佛偈东珠再好不过。”

易十三也赶紧作揖告罪:“十三愚笨说错话,请夫人责罚。”

朝月夫人并未做声,兰姑姑掀了珠帘走出来,兰姑姑很和蔼,常常把她们当小孩子哄,笑着给易十三和萧韵的手里各塞了几个金馃子。“好了,夫人并没有生气,你们救出了小云,辛苦了,这些金馃子拿去买酒喝。”

边说着就带着两人出去了,去了殿外还在交待:“也别喝多了伤身体,十三从小就胃不好,还有韵儿也是少去屋顶吹风,不然又要头疼。红英阁和寻墨轩还等着你们去打理呢,飞燕毕竟还小,还要再磨炼磨炼,明珠没多久便要嫁人了,更管不了多久,你两啊还是要多操心……”

兰姑姑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多,唠唠叨叨的每次都说的两人想跑,兰姑姑个子不高,站在两人中间低着头滔滔不绝。

看着离主殿有了一段距离,两人在兰姑姑头顶视线一对视,心里就有了主意。默契的低头在兰姑姑脸颊旁各亲了一口,又咻一下跑远了,嘴巴里还说着:

“兰姑姑,我们都知道啦,再说下去耳朵要坏了!”

兰姑姑在原地跺脚,脸红了一片,眼里笑开了花,嘴里却在抱怨:“小姑娘长大了,嫌我唠叨呢!”

五月初始,护国寺普慧大师在寺前开坛**。

易十三在普慧大师中途休息的时候去禅房送东珠,早有沙弥引见,普慧大师坐在蒲团上,庄严肃穆,看着应该有四十多岁。

易十三行了佛礼,普慧大师起身引易十三在桌前坐下。

“听说施主有物件要供奉?交给寺院即可,为何执意要见我?”

易十三将东珠盒子放置在桌子上:“清苑故人所赠,小女不敢怠慢。”

“清苑……”普慧大师眼眸微动,手指转起佛珠,念了句佛语。

易十三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从未信佛,不懂佛家规矩,见普慧大师闭眼念起佛经,便起身告辞。

刚走到门口,普慧大师却站起身叫住了她。“施主,请留步。”

易十三转身看着普慧大师,大师的胡子颤动了几下,又没说出话,易十三有些不耐烦皱起眉,和尚都是这样神神叨叨的吗?难怪大光头做不成和尚,他戒不了色,也不神神叨叨。

“施主,”普慧大师又念了一句佛语,“请转告故人,往事已矣,莫要执着。”

说完便回了蒲团上,打起了坐。易十三莫名其妙的带着一句话回了挂月山庄,并未见到朝月夫人,而是托兰姑姑代为转达了。

“哼,他倒是心安理得当起了和尚。”朝月夫人歪坐在软榻上,形容懒散,语气不屑。

兰姑姑在一旁并未接话,而是招呼丫鬟送来花茶,坐在一旁的小凳上给朝月夫人剥栗子。朝月夫人和兰姑姑独处时,少女气息外溢,嘴里抱怨着护国寺的老和尚。

“原来在府里时,他被其他兄弟欺负,都是我和大姐姐帮他解围,后来大姐姐出嫁他还哭了好几天,我还当他菩萨心肠,结果……满府的人都被他害死了!”朝月夫人说着眼眶都红了,“他倒好,躲在寺庙里苟活,大姐姐在婆家磋磨病逝,我去找他,他也不出,他算什么菩萨心肠,信的又是哪门子的佛!”

“夫人,莫气了……晚上又要睡不好了。”兰姑姑已经习惯了,朝月夫人从小就是这样爱恨分明,只是后来家族巨变,才在人前收敛了神色。

朝月夫人红着眼,泫然欲滴:“那东珠就是沾满血腥才配他,他的手里又比那些土匪海盗的少多少。”

“好了,夫人,别哭肿了眼睛,王爷说今晚要来的。”

“谁要见他,让他回去罢了!”

兰姑姑笑起来,朝月夫人就是嘴上出出气,哪能真的不见王爷,哪能真的责怪护国寺那位可怜的僧人,那可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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