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扮药童
齐州刺史的事查完已经是五月末，安王当朝被卸职禁足，安王破口大骂，年迈的老皇帝直接气晕从龙椅上摔了下来。京城传的沸沸扬扬有声有色，挂月山庄自然也少不得一通调侃。
这日，天气晴朗，众姐妹难得在湖心亭喝茶聊天。
“明珠，明日就要出庄了，可要开开心心的啊。”萧韵看明珠靠在廊柱上看着湖里的锦鲤心不在焉。
“唉……我自然是开心的，”平日里本就是能言善辩活泼开朗的女子，如今说起自己的心事也是坦坦荡荡，“朝中不稳，国子监那边人人自危，也不知道陈郎是什么情况，我有些担心。”
“你啊……”萧韵笑着走近用手指推了推她的额头，“小小年纪不害臊，还没过去呢就开始为夫家操心了。”
明珠并不恼，也笑起来，“我才不害臊，我偏要担心他。”
飞燕也插嘴进来：“你们说老皇帝还能……多久啊？会是谁来接那位子？”
萧韵想起最近一段时间来寻墨轩的达官贵人们聊的话题：“估计快了，宁王风头正盛，我站宁王。”
明珠听到萧韵所说，也想到了寻墨轩的客人们所聊，要是宁王继位，那就太好了，陈郎便是宁王一派。
易十三踱步进来，就见众人在聊朝中大事。
“聊这个，也不怕隔墙有耳？”
“墙在哪儿，墙在哪儿呢？”萧韵调侃起来，“倒是有个大消息，易十三姑娘想不想听啊？”
“不想！”易十三兀自在桌前坐下，接过飞燕泡过来的茶。
“真不想啊……”萧韵眼珠一转，看向飞燕，“飞燕，你想不想听你十三姐姐前段时间在外面都玩了些啥啊？”
“想啊想啊”飞燕连连点头。
“闭嘴！”易十三的警告同时想起。
“切……我又不跟你说，我跟飞燕说。”萧韵故意往飞燕耳边凑过去。
易十三起身去捂萧韵的嘴，萧韵哈哈笑着跑开，两人在湖心亭追逐起来。两个小的看见姐姐们你来我往，也站起来加入战局，四人玩作一团，玩闹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气喘吁吁的瘫在亭中的边椅上休息，缓了缓气息。
“不开玩笑啊，十三，昨晚我在轩里听了一个消息，和李知节有关的。”
易十三看过来，面露疑惑，没说话。
“听说齐州这次的事是李知节帮忙查出来的，查到了安王头上，还有上次咱们在津县的事，好像也和安王有关。查这些可不容易，听说啊听说……”萧韵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易十三的眼色才继续说。
“听说他亲自带着证据回京，路上遇到几波人拦截，身受重伤。”
话刚说完，易十三就跑出了湖心亭，往庄外而去。飞燕和明珠看的目瞪口呆，纷纷询问：“十三姐姐这是咋了？”
“咋了？红鸾星动了呗！”
一路没停跑到了将军府外，易十三才停下，牵着马远远地看着将军府威武的大门，踌躇不前。
有些冲动了，这样莽撞的跑过来，又进不去，也看不着，就是有些担心。
易十三低着头看着足尖发呆，明珠说的对，有什么害臊的，就是担心了又如何。
易十三牵马在将军府前停滞引起府门外的侍卫注意，“此乃大将军府，何人在此逗留，还不速速离去！”
易十三只好回去了，晚间她托萧韵帮她打听一二李知节的消息，又被萧韵取笑一番。
第二日一早，易十三就去了寻墨轩找萧韵。
“这么早就来，都不让人好好休息。”
易十三不说话，看见萧韵开门就走进去了，坐在桌边等萧韵来说话。
萧韵都没来得及洗漱，随意披了外袍打发丫鬟去热茶。
“昨晚来的官员并无与李小将军交好的人，也没探听到什么重要的，只是听说重伤在家已几日没出门了，宫里派了太医过来日日上门救治，性命之忧应是没有的，你不要太担心。”
易十三手指微动，“有办法进去他家吗？我想去看看。”
“这有什么好去看的，自有太医救治，又有将军府众人照顾。”
易十三不说话，倔强的看着萧韵。
“唉……好了好了我服你了……”萧韵想了想，“上门救治的太医里有一个与我们挂月山庄有些交情，我去问问他能不能带你进去。”
易十三笑起来，连番道谢就起身要走。
“我说你，也不陪姐姐我吃个早饭，打听完消息就走啊！越来越绝情了……”
萧韵的抱怨还在耳边响，易十三就已经跑远了，此事交给萧韵办自然是没有问题。
又过了几日，易十三才被装扮成药童带着进了将军府。
易十三个子不矮，在腰腹间绑了一层棉花让腰腹变粗壮将胸线变平，还把脸涂黄了，戴着药童的帽子，远远看着就像个还未及冠的男孩。
“你等会儿别说话，低着头跟着我进到后院，我进房救治时会让左右退下，到时你再说话。”老太医抚着胡须再三交待，易十三连连点头，外貌稍加遮掩还能勉强瞒过去，声音却一说就会露馅。
有老太医带着，一路通畅，路上遇到前院的管事，与老太医寒暄了几句，打量了她几眼，还好并未纠缠。
到了李知节的院子，门口有侍卫拦着检查了随身的医箱，并无不妥才放他们进去。
刚到房门口却遇到了李知节的母亲，户部尚书嫡长女，与大将军李琼少年夫妻恩爱至今。易十三有些莫名的紧张，自己这样不顾礼节贸然前来，若是让李夫人知道只怕不好。
易十三的头更低了，都不敢抬头看李夫人的模样，只从她与老太医的交谈中，听出是个温婉柔情的人。
此前与李知节在星空下闲聊，他曾说他父亲很怕母亲。她还想能让高大威武的大将军惧怕的必然是位坚毅泼辣的女子，没想到竟然是这样言语轻柔语气绵软的女子。
李夫人与太医说了些李知节昨晚的情况，便和太医一起进入屋内。李知节刚醒过来，有丫鬟打着热水帮他拧毛巾。
李知节却并不让丫鬟帮他擦，自己接过毛巾擦起来，丫鬟退在一旁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自己动手。
李夫人看到却很心疼，快走两步上前，拿过李知节手上的毛巾帮他仔细擦洗脸颊。嘴里还在抱怨：“你啊，让丫鬟给你擦擦又能怎样，都是跟你爹学的坏毛病……若是扯动伤口可怎么办……”
李知节还有些虚弱，咧着苍白的嘴角看着李夫人，“有娘照顾，儿子都快好了，没几天就能活蹦乱跳。”
“还说呢，三月前小腿中的剑还没好利索，这次腰腹和胸前又伤这样重。”
李夫人哪还生得起来气，给他轻轻擦洗了两遍才放下毛巾，丫鬟赶紧来侍候他漱了口才端下洗漱用品，退了出去。
导致李知节小腿中剑的“始作俑者”正在太医身后站着，脸通红，还好脸涂黄了一些看不太出来。
李知节又说了几句哄的李夫人笑了，李夫人让开位置，让太医上前，自己则在一边站着看向脸色苍白还不忘笑着安抚她的儿子。
太医先给李知节把了脉，然后起身将李知节身上的中衣解下，露出上半身。
易十三才看见褪下中衣，李知节的胸腹上全是绷带。
“小易，上前来帮我换药。”
易十三赶紧上前，今日她的身份是老太医的药童，要帮助他给李知节换药。易十三尽量让自己的手脚不要抖，尽量看起来熟练。
第一次看见李知节裸露上身，让她想起来两人在客栈那次，虽然隔着屏风，但依然让人浮想联翩。如今，想象摆在眼前，易十三羞意涌现，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手也抖的厉害。
李夫人看出药童的不熟练，欲上前帮忙，但碍于老太医在场，犹豫再三并未贸然上前，也未怀疑药童的身份。
倒是李知节，看着眼前为自己解绷带的药童，脸色发黄低眉顺眼但是脸型五官都很熟悉。在易十三靠近他身前将绷带从身后绕回来时，李知节瞪大了眼。
这熟悉的感觉！
李知节盯着眼前还在给自己绕绷带的某人，若是丫鬟如此笨手笨脚，他便直接喝退自己来了。可是因为是她，所以愿意让她一次又一次绕着绷带靠近他。特别是易十三侧过脖子双手绕过他肋下时，他有些心猿意马。
李知节的嘴角根本压不住笑，李夫人看着往日最怕换药的儿子，这会儿笑意都要裂到耳后了，有些莫名其妙。
再看看他身前的药童，是否靠的有些近了，但是儿子并未阻止。
李夫人看着药童的背影，少年模样，身型虽瘦但腰肢粗壮，并不妖娆。李夫人想到往日从不让丫鬟近身侍候的儿子，怕自己想的太歪。
李知节看到李夫人的眼神在易十三身上巡视，唯恐她发现什么，赶紧咳嗽两声。
“娘，我想喝你亲手熬的养生粥了……”
李夫人哪还有心事想什么药童，赶紧应和着往厨房去了，就怕儿子等太久。
太医看了看盯着“药童”一眼都不移的小将军，再看看已经快步出去关上房门的李夫人，这下好了，还不用自己想理由支开其他人。
换好药，老太医咳了两声，“我去外间写病案，小易便帮我将绑带都缠上吧。”
这下，内间就只剩下两人。
李知节不再客气，抬起手戳了戳易十三的脸颊。“你这脸上涂的啥呢，黄不拉几的。”
“别弄掉了，好不简单让萧韵调制的。”易十三歪歪头，将绷带塞进李知节手上。“你自己缠吧，我听说你受了重伤，还以为你多严重呢。”
李知节哪敢反抗，自己拿过绷带开始缠，军队里都做惯了的事并不觉得难。“之前是挺严重的，这都快十天了……宫里药也好……自然好的快。”
看着他自己缠，易十三又有些心疼，拿过绷带帮他缠，李知节又嘿嘿笑起来。
“傻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