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修罗场

他一开口我就知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很陌生的声音。

但考虑到也许是顾怀悯的熟人,我压着不爽尽量客气地回头看了一眼。

那张脸阴沉得能滴水,但在看清我的长相之后又在顷刻间变成错愕。

他晃神片刻才松开我的手,脸上流露出一闪而过的伤心和自责,好像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认错人。

但很快那些能泄露情绪的表情就被他收了起来,他重新变得冷硬,没什么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我不想在顾怀悯的地盘给他惹事儿,没什么表情地看了那人一眼,打算转身就走。

顾怀悯的声音却突然在我耳边响起,他毫不客气地嘲讽道:“林抒臆,你瞎了?”

林抒臆刚刚因为认错人而熄灭的气焰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撒气的靶子一样立刻重燃,他黑着脸咬牙道:“小哑巴——”

我正要阻止他骂人。

有人比我先一步打断了他。

林之情的声音从我们身后的巷子口响起,“林抒臆,过来。”

我回头往右后方看去,一阵风从我耳边刮过,林抒臆飞奔过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抱住他哥呜呜地哭了起来。

“……”

不是我说,他也老大不小了吧。

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啊。

整得好像我和顾怀悯欺负他似的。

我大受震撼地盯着他俩看了一会儿,直到林之情脸上露出那种尴尬又歉意的笑,我才转头问顾怀悯:“林抒臆是个演员吗?”

“不是。”顾怀悯很生气地说:“学音乐的。”

“哦,难怪。”我点了点头,“哭得是挺好听。”

顾怀悯闻言震惊地看了我一眼,一副天塌了的表情,“你觉得他哭起来好听?”

“……”我无语道,“你听不出来我在反讽吗?”

“哦。”他松了口气,“让我看看你的手。”

“没事儿。”我说。

反对无效。

顾怀悯已经不容拒绝地拧起我的手,前后看了看。

“他学过散打,打人很痛。”看完,顾怀悯拧着眉一脸不爽地说,“都捏青了。”

林之情大概是听到了,推开林抒臆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上还拧着一瓶酱油和一袋鸡蛋。

见林之情一脸正色地走过来,我快尴尬死了。

我们俩因为一点点印子在这儿一唱一和的,多少有点小题大做。

“真的没事儿。”我不太好意思地把手抽了回来,“很浅的印子,说不定一会儿就消失了。”

“小臆把你打伤了吗?”林之情走到我跟前,一脸关切地问。

“没有没有。”我赶紧摆了摆手,想把顾怀悯拉走。

“你们要去菜市场?”林之情见状跟了过来,“小悯,你奶奶已经答应中午在我们家吃了,你和……”他看了我一眼,“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正要开口自报姓名。

就听见顾怀悯硬邦邦地说:“你不用知道。”

林之情脸上再次露出那种无奈又包容的表情,“小悯。”

林抒臆不满地追在他哥身后说道:“你还没看出来吗,人家两个人要单独吃,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你跟他啰嗦什么。”

一边说,一边拉着他哥走了。

林之情走之前还不忘对我说,“家里有红花油,一会儿要是还青着你过来我给你涂点。”

我想说不必麻烦,但顾怀悯没让。

他气呼呼地拉着我走了。

“你怎么了?你不喜欢林之情吗?”去菜市场的路上,我问。

我以为他们关系还可以,林之情看上去对他挺友善的。

“谁要喜欢他。”顾怀悯说。

我本来想劝他不喜欢也要对人家客气一点,转念一想他们的过去我毫不知情,而且这终究是他自己的事,我还是别乱提意见了。

这边菜市场的东西很便宜,顾怀悯买了鱼头,紫苏,豆腐,土豆,辣椒,猪肉,还有小半斤虾,竟然只花了二十九块八。

我被莲花村的物价震惊到了,粗略估计了一下我现有的零花钱已经够我在这儿生活大半辈子。

上楼之后,顾怀悯把买来的菜装进冰箱,去厨房的水池那边洗了个手,出来对我说,“你在这儿等我,我去跟奶奶打个招呼。”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连忙道。

“不要。”他把我拉到餐桌前的那张板凳上坐好,拿起一个枇杷剥好皮塞进我嘴里,“我很快就回来。”

好吧。

我吃完枇杷,想吐核但没找到垃圾桶,只好走到厨房的水池边,把核吐出来丢进水池。

顺便也洗了个手。

再次回到餐桌旁边,我把顾怀悯的校服从板凳上拿起来,仔细叠好收进书包,然后坐下来发了会儿呆。

没一会儿,桌子上突然白了一片。

我抬头一看,是天花板上的墙皮掉了一块下来。

我赶紧把枇杷挪远了些,拿出卫生纸把那些墙灰擦了。

诶。

来之前我还在想奶奶怎么都没有给顾怀悯准备床铺,现在放眼望去,这间屋子里哪里还有放第二张床的地方。

不知道顾怀悯有多久没回来过了,这里一点儿他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

难怪他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读大学。

除了附中的那间宿舍,顾怀悯在这座城市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又坐了一会儿,我拿出手机下载了一个购房软件,在意愿小区里面输入莲花村,上面显示在售房源零套。

我糊涂了。

这里在不久的未来是一定会拆的,估计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卖房。

我又去应用商店下载了一个租房软件,再次输入莲花村,这次房源倒是很多,我往下滑了滑,竟然发现顾怀悯家楼下就处于待租状态。

我拍了拍大腿,在心里高兴道,真是天助我也。

赶紧打了个电话过去咨询。

房东说钥匙就放在门口的电表箱里,租金一个月800,让我自己去看,满意的话今天就能签合同。

我给顾怀悯留了张纸条,压在装枇杷的碗下面,正要起身,突然听到吱呀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开了。

我回头一看,见到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奶奶摸索着走了进来。

我赶紧迎了上去。

老奶奶一愣,歪着头往我这边看了眼,“之情?你不是在房间里给小悯讲志愿吗?怎么在这里?”

原来他奶奶并不是完全看不见。

我走过去把她扶到床边坐下,她以为我是林之情,全程很配合。

等她坐好之后我才说,“奶奶,我不是林之情,我是顾怀悯的同学。”

她立马一脸警惕地握紧了手里的拐杖。

“您别怕,我真的是顾怀悯的同学,我现在去把他喊过来吧。”

我说罢,起身欲往外走。

奶奶立马用拐杖拦住了我,问道:“小悯竟然带你来家里,想必你们关系很好了?”

“还行。”我谨慎回答,“我是他同桌。”

“哦。”

她好半晌没有说话,我想了想说道:“我还是去把他喊回来吧。”

“不用你去喊,他忙完自己就回来了。”奶奶沉吟了一会儿,吩咐道:“到了我吃药的时间了,你去碗柜里帮我把那个最小的瓶子拿过来。”

“好。”我小心翼翼地绕过障碍物走到厨房门口的碗柜旁边,轻轻拽了下柜门,没拉开,我又使劲拽了一下,柜子突然往前面一歪,我连忙用手扶住,但柜子顶上的东西还是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你这孩子,做事比小悯还毛手毛脚。”奶奶一脸不满地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我试着松手,柜子又歪了下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这柜子竟然缺了条腿,底下垫着一摞书,刚刚被我一拉,那摞书散开了,柜子自然没法自己站稳了。

我赶紧道:“奶奶危险,您别过来。”

我一只手撑着柜子,弯下腰用另一只手去拾那些书,凑近看才发现,这底下垫的竟然都是顾怀悯以前用过的课本,我随手拿起一本翻开看了看,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他的笔记。

“你在那儿磨蹭什么呢?”奶奶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一时半会找不到别的东西替代,只好将那些书重新码整齐放在下面垫好。

确定柜子能自己稳住之后,我将刚刚从顶上掉下来的东西一一捡起来放回原地。

大多是些装着干菜、面粉之类的塑料袋,担心它们后续又掉下来,我放上去之后还往里推了推。

然后又听到哐当一声,什么东西从柜子和墙壁的缝隙里掉了下去。

奶奶听到这动静立马叱责道:“那可是小悯最宝贝的东西,你赶紧捡起来给他放好,要是里面少了什么,他知道了肯定要发脾气。”

我闻言立马绕到柜子侧边,把头贴在墙上往那夹缝里面看了看,果然看到一个小铁盒,艰难地把手伸进去,用两只手指将它夹了出来。

由于不太好受力,小铁盒被拿出来的一瞬间就掉落在地上。

里面的东西也散了一地。

奶奶又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把拐杖重重地往地上敲了两下,“你简直……你简直……诶,你是来抄家的吧,早知道还不如我老太婆自己去拿。”

我一脸赧然地蹲下去,捡起地上的小铁盒,吹了吹上面的灰,没吹动。

那些灰已经变成尘垢连同铁锈一起生在上面了。

里面零零星星的几样东西都倒扣在裂了缝的水泥地上。

我一样一样捡起来擦干净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

一张泛黄的写着11位电话号码的纸条。

一枚金属徽章。

几张顾怀悯不同时期的证件照。

还有一张已经有些褪色的红色卡片,和银行卡差不多大。

我在擦拭的时候顺便扫了一眼,上面写着,“本证是BJ大学教务部颁发的……”

读到这里,我已经知道这是一张B大的校园卡,便没有继续再往下看。

顾怀悯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我下意识翻到正面,林之情三个字赫然印入眼帘。

“BJ大学,信息科学技术学院,林之情。”

这是林之情的校园卡。

我又拿起之前的金属徽章和这张校园卡上的图徽对比了一下,不出所料是一样的。

这是B大的校徽。

那是不是也是林之情的?

我不死心地拿出手机,拨通了纸条上的电话号码。

没等对面接通我又挂了。

奶奶在后面催促道:“你好了没有?”

“好了。”我将这些东西匆匆收好,盖上盒子,放到碗柜的最里面。

为了防止它再掉下去,我把柜子整体往里挪了挪,让它紧挨着墙,又把底下的书跟着一起往里面推了推。

随后才按压着一边柜门,将另一边打开,找到奶奶说的小药瓶拿了出来。

“要吃几颗?”我问。

奶奶把手伸了过来,“不用你,我自己来。”

“那我去给您倒水。”我把药瓶交到她手里。

说完这句话我才想起来,这里好像没有水。

但好在有烧水壶,是那种明火的,我接了点水放在炉子上,打开了煤气灶的开关。

水开之后我找了两个干净的碗,将热水在两个碗里倒腾来倒腾去地降温,等水温差不多之后,我尝了尝其中一只碗里的水,然后将另一只碗端过去递到奶奶手边,提醒道:“可以喝了。”

等她吃完药,我从书包里把红包拿出来递给她,说出事先准备好的理由,“奶奶,我舅舅是顾怀悯的班主任,他听说您病了,来之前让我把这个带过来给您,是学校和同学们的一片心意,祝您早日康复。”

奶奶把红包接过去感受了一下大小和厚度,笑道:“小悯是不是跟你说我爱财如命,你这小子才拿一包假|钱来哄我老太婆?”

“不是。”我忙道:“这是真的。”

奶奶讽刺道:“之前跟学校反应了好几次都没人理,这眼看小悯都要毕业了,学校要是真愿意送钱来,还不大张旗鼓地找一堆领导和媒体过来做样子,会让你这个小娃私底下悄摸地给?”

“……”

我事先并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正在脑中飞速思考应对之策,只听奶奶又说道:“你这小子欺负我老太婆看不见是不是,拿一包假|钱来戏弄我,我告诉你,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在国营厂当过会计的人,这钱是真的是假,我不用眼睛看,一摸就能摸出来。”

她说着,从里面抽了一张出来,拿到耳边仔细地摸了摸,又晃了两下听声音。

她大概是真的能摸出来,见钱是真的,她神情变幻莫测地抽出第二张,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动作。

随后是第三张,第四张,到第五张的时候,她终于停了下来。

“你刚刚说,你是小悯的同学?”她有些怀疑地问。

“嗯。”我应道。

“那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我说。

“你过来,让我摸摸你的脸。”

她说着,两只手都朝我伸了过来。

我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把脸凑到她手边。

她仔仔细细地在我脸上四处摸了摸,摸完她说:“模样倒周正。”

我以为她终于要信我说的话了,谁知她突然拿起拐杖狠狠朝我打来。

“可惜是个丧良心的。”

我不明所以,下意识想躲但又怕她追上来的时候摔倒,只好转了个身,护住头让她在我背上打了几下。

她一边打,一边继续骂道:“你这混账东西,你对小悯做了什么?你欺负他年纪小不懂事是不是?”

“我没有欺负他,奶奶。”我心中一惊,没想到她会这么敏锐,有些慌乱地解释道。

“你当我老太婆眼瞎心也跟着瞎了,没有欺负他,那你怎么会愿意给我们家这么多钱?”

见她如此多疑,我只好真话假话掺着说:“奶奶,其实这里面有6000是他给我弟弟补课的工资。”我解释完,见她不信,连忙拿出手机,“奶奶你听,这是他之前在我们家给我弟弟补课的时候我拍着好玩的,是不是他的声音?”

她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见确实是在讲课,终于放下拐杖,努了努嘴,“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扯东扯西。”

我讪讪解释道:“我怕您心疼他。”

奶奶嗤笑道,“他有手有脚,凭自己的本事赚钱,我有什么好心疼的,他爸爸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独自一个人去沿海打工了。”

现在还不是一个赌鬼。

我见她说起自己的儿子便换了一副脸色,似乎颇有几分自豪,有点不满地在心里吐槽道。

她说完,便开始坐在床边眉开眼笑地数钱,一张一张从头数到尾,足足数了三遍,我在一旁听着她嘀嘀咕咕报数的声音,都有些困了。

数完之后,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叠纸币归拢整齐,把钱重新装进红包,起身摸索着像是要找个地方收起来,但摸索到一半就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往我这边瞧了一眼。

我赶紧回避道:“我去看看他们聊得怎么样了。”

奶奶闻言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你去吧,替我把门关上,我吃了药这会儿有些困了,要睡一会儿。”

“好。”我应下。

出门前把床边的窗帘也拉上了。

这里平时只有她住,还装了窗帘,想必她还是有些畏光的。

我没有着急去找顾怀悯,而是先去楼下把房子看了。

里面的格局和顾怀悯家一模一样,只不过装修要好很多,地上铺着那种光面的老式带花纹的瓷砖,显得屋子里很亮堂,窗框都是实木的,不是我们当下流行的那种合金材料,看上去很复古,现在整间屋子空无一物,一件家具都没有,视觉上也比楼上宽敞了一倍不止。

我又走到阳台上看了看,老小区绿化很好,窗外是一片满绿。

就是隔音不太行,楼上楼下切菜做饭的声音,小区里面人来人往打招呼的声音,这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真要住的话,得重新装个隔音好点的窗户才行。

我正在心里琢磨着,突然听到林抒臆的声音,听方位应该是从他们家阳台传下来的。

他兴致盎然地问:“正事儿聊完了,可以聊点我感兴趣的了吧?”

这声音清晰得简直就像是林抒臆本人在我面前说话一样。

我一阵无语,正打算要走,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又将我死死钉在原地。

“小哑巴,你跟那个沈……沈什么玩意儿来着?”林抒臆问。

林之情在一旁接道:“沈另蹊。”

“哦,沈另蹊,你俩什么关系啊?不是普通同学吧?”

顾怀悯没吭声。

林之情又关心地问:“小悯,你跟他发展到哪一步了?”

林抒臆心情很好地笑道:“小哑巴,你知道男的和男的怎么做吗?我们公司最近和Rose有合作,Rose你知道吗?R国最大的情趣用品品牌,你要是有需要的话,我送你一点啊。”

“林抒臆。”林之情警告道,“你要么闭嘴,要么给我滚出去。”

我站的这个地方,连林抒臆听到这句话之后略显急促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不过他应该没走。

因为我没有听到脚步声。

楼上半晌没人说话,林之情叹了口气,劝道:“小悯,你还小,现在不能谈恋爱,谈恋爱的事儿要等以后读大学再说知道吗?”

这下顾怀悯终于开口说话了,“那你们当初为什么不等大学再谈?”

“嘿,小哑巴,你还敢顶嘴?”林抒臆走了两步,应该是走到顾怀悯身边抓住了他的衣领,因为紧接着我就听见林之情劝道:“小臆,你先松开他,有话好好说。”

两个人的脚步声都有些凌乱。

林抒臆不爽地哼了一声,说道:“我哥这样说也是为你好,难不成他会害你?”

林之情随即解释道:“你误会了,小悯,我们那个时候没在谈。”顿了会儿,他又补充道:现在也没有。”

这下林抒臆彻底不吭声了,又过了一会儿,我听到顾怀悯说:“我们也没在谈。”

听他这样说,林之情的声音更慌了,“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顾怀悯没吭声。

林抒臆闻言不耐烦地啧了声,直白地问道:“我哥的意思是你们睡了没?”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林抒臆又问:“那有没有接过吻?”

依旧是沉默。

之后还是林抒臆的声音:“那你嘴唇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这是你自己磕的。”

他说完这句话,楼上突然传来刺啦一声,像是有人猛然起身要走。

“小悯!”林之情压低声音急促地喊了声,随后又道:“林抒臆,你先出去。”

“哥。”林抒臆不情愿地喊了声。

“出去。”林之情又说了一遍。

僵持了一会儿之后,我头顶有脚步声响起,大概是林抒臆走了。

门被人砰的一声关上。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林之情才又重新开口,“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资格再管你了,但是……我……”他重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既然还愿意去B大,心里应该没有那么恨我了吧,我只是担心你......你那个朋友,他看上去不像是那种长情的人。”

顾怀悯并没有反驳。

林之情又问:“你跟他在一起是因为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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