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约莫走了有三刻钟,两人总算是到了五里亭。

五里亭地方小,虽然是个市集却只有一家客栈。桑榆见客栈大门紧闭里面也黑漆漆的,偏了偏头,示意薛谦这个护卫前去叫门。

“开门,里面有人在吗。”男人沙包大的拳头砸在木门上,原本就不咋结实的门被拍的“碰碰”作响,摇摇欲坠的像随时都要倒。

桑榆怕他把人家门砸坏了自己得赔银子,忙得上前拉开他,“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

这年头,当老板都这么卑微。

“店家,我们是来住店的。”她轻敲着门板,声音在夜里显得清脆悦耳,“里面有人吗,开个门。”

“有人吗,我们是来住店的。”

“店家,里面有人在吗?”

桑榆扯着嗓子喊了半天,里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回事儿,怎么没人应啊!”她问薛谦。

比起自己,薛谦可是实打实地本土人士。

“此处时常有山匪出没,趁着夜色打家劫舍,估计是我刚才敲门的声音吓到他们了,所以没人应。”薛谦解释。

“你既然知道,还前去叫门。”

“不是你让我去的吗?”男人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桑榆气结,瞪了他半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继续转身去敲门。

“店家,你开开门吧,我们是好人。”

“算了吧!”见她还不放弃,薛谦劝道:“城外的客栈,一到亥时全都关门,别白费力气了。”

“实在不行便在野地里凑合一宿,有我护着你,不会出什么事的。”

如今正是盛夏时节,夜里并不冷,而这里有人住,野地里除了有蚊子出没,倒也没什么危险。

“我知道。”桑榆皱着眉看他,“可你的伤怎么办,若是放着不管,可能会发炎哎。”

“我的伤?”薛谦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了自己被血染红的左臂,他一愣,说话稍显艰难,“你想住店,是……为了我的伤?”

“嗯。”桑榆点头,上前抓着他的胳膊,揭开被血浸透的布料,却看不出个好坏,“伤口被血糊住了,必须得先清洗了才能上药。”

莹润雪白的指尖落在他孔武有力的臂膀上,如同一团棉花一般,软软的,痒痒的。

那种痒似乎一路蔓延到了心底,薛谦甩开她的手,转过身去,语气闷闷的,“不用管,反正死不了。”

“是死不了。”桑榆顺着他的话说,“可会疼不是吗?”

“我告诉你啊,你别看这只是个小小的伤口,可万一要是恶化了,那可是会死人的。况且,放着不管,你难道感觉不到疼吗?”

女子清润的声音萦绕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若是往日,他定然会觉得烦人,可此时,他却是看着她开开合合的唇,非但没有让薛谦觉得烦,失了神。

似乎自他记事以来,就从来没人问过他疼不疼,好似只要他死不了,其他就都无所谓。

他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今日她告诉他,不死,但是会疼。

原来被人关心竟是这样的?

可他和她相识都不到一个时辰。

“喂,你想什么呢?”见他失神,桑榆在他眼前摆了摆手。

薛谦回过神来,淡淡道:“没什么。”

良久,他又问了一句,“你对每个人都这么掏心掏肺的?”

“啊?”桑榆一时愣住,随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反问道:“只是担心你的伤,便算掏心掏肺了吗?”

男人点头,认真的模样,让桑榆平白生出几分心酸。

这年头,竟还有这样的傻子,看不出她只是想和他套近乎吗?

不过误会便误会了吧,她笑了笑,看着他道:“可能是因为你是个好人吧!”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想来也坏不到哪里去吧。

随即,她忽然想到那太监给她的地图上,五里亭附近是有一条河来着。

她眼睛一亮,拉着他的袖子道:“我知道哪里能帮你清理伤口了,跟我来。”

两人沿着街道一路往前,穿过集市,果然看见有一条溪流。

“你等会儿。” 桑榆放开他的袖子,从身上摸出自己的手帕,走到河边用水浸湿,又折了回来,“可能会有点儿疼,你忍着些。”

他左胳膊上的袖子被划破了挺长一个口,只需将袖子揭起,便能看清里头的伤口。

冰冷的河水突然挨在身上,薛谦应激地“嘶”了一声,桑榆以为他是疼了,一边吹着,一边柔声道:“你稍微忍忍,马上就好了。”

女子翘着嘴唇缓缓地在他的伤处吹气,轻柔而温暖,莫名的,薛谦觉得他的伤,好像真的有点疼。

擦拭完伤口周围的血渍,桑榆在河边找了块石头让他坐下,将包袱放在地上扒拉,寻找她放在里头的伤药。

河边没有树木,月光倾泻,流水潺潺,显得格外静谧美好。薛谦垂眸看着女子毫无形象地跨坐在地上,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梳成双丫髻,两个小包包随着她寻找东西的动作动来动去,不免觉得有些可爱。

他抬起右手,撑开蜷起,蜷起有撑开,终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朝着那两个包包摸去。

“找到了。”女子猛然抬头,弄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薛谦来不及收手,见桑榆看她,不免有些尴尬。

“怎么了?”桑榆问。

“没什么。”薛谦将手放下,佯装镇定道:“有只萤火虫落你头上了,现在飞走了。”

“是吗?”桑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里还有萤火虫呢?”

她惊喜地四处瞧了瞧,却连个萤火虫的影子都没看见,不免有些失望,“它亮吗?”

“亮。”薛谦点头,瞧着她那双纯净如水的大眼睛,“就跟天上的太阳一般。”

“是星星吧!”桑榆纠正。萤火之光,如何与似火骄阳相较。

薛谦笑了笑,没有说话。

薛谦的伤在靠近肩膀处,桑榆想要上药,就只能让她抬起胳膊,自己跪坐在他前方,月光不够亮,她就只能往前凑,整个人如同窝在薛谦怀里一般。

薛谦还是第一次有女人靠他这么近,近到他可以看清她脸上细小可爱的绒毛,嗅到她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气,甚至是,她有些混乱的心跳。

原以为她有多大胆呢,深更半夜敢和男子同处,如今看来,她心里也是慌得很呀!

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像登徒子,薛谦不自在地假咳了声,稍稍后倾了些转过头去,随便寻了个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带的东西还挺齐全。”他垂眸看着地上摊开的包袱,里面有几瓶伤药,有一套衣服,银子,珠宝,甚至还有用纸包装着的吃食。

“当然,跑路嘛,可不得带齐全一点。”桑榆笑了笑,转身从包袱里寻了条帕子出来,帮他包扎伤口。

“看你的打扮,似乎是从宫里出来的吧?”薛谦试探的问,“宫里不好吗,让你宁远一个人黑灯瞎火的跑路也不愿意待着。”

“你觉得它好吗?”桑榆反问。

“应当是好的吧!不是有许多人削尖脑袋都想去那个地方,立于权力巅峰,享尽世间富贵。”

“呵。”桑榆轻笑,手底下飞快的将帕子打了个结,“权力越大责任越大,那皇宫,看着气派豪华,但其实就是一所繁重的牢笼,进了那里面的人,会身不由己,会利欲熏心,也会丧失本性,我不太喜欢。”

话音刚落,她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怎么了?”薛谦感觉有些莫名,明明是很沉重的话题,她咋还笑了。

“你是不是很怕上药?”桑榆看着他的眼睛问。

男人眼睛瞪得大大的,意思是怎么可能。

“可我听见你心跳很快还很乱。”桑榆觉得是他死鸭子嘴硬,毕竟这伤药她也用过,是真的挺疼的。

见薛谦满脸的不可置信,还用手去拂胸口,桑榆失笑地摇了摇头,开始收拾地上的瓶瓶罐罐。

薛谦也这才发现,原来那混乱的心跳声。

竟是……他的吗?

“好了,不聊我了,你那呢,怎么弄成现在这样的?”她用下巴指了指他的伤口。

薛谦从方才的惊讶与混乱中回过神来,缓缓道:“我父母双亡,无牵无挂,为了糊口,就做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

“所以……”桑榆试探地问,“你刺杀的人,是东厂督主薛谦吧?”

书中提到过,东厂督主薛谦会在今日遇刺,宫中混乱一片,所以她才能趁着这个机会偷跑出来。

而此人是她在城外遇见的,身上的伤口是新的,伤口又呈一个较长的月牙型 明显就是被狭长略弯的绣春刀的给砍伤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决定与他同行,一则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武功又高,二来便是从某种意义来说,他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为何你会这么觉得?”骤然被提到自己,薛谦不免觉得有几分好笑。

桑榆自然又把自己猜想的理由说了一遍,见男人只笑不说话,她更笃定了。

“你还笑,那东厂的人可不是好惹的,你居然这么不当回事儿?”

“不就是个太监吗,用得着你这样小题大做?”薛谦说出了一句朝臣常说的话。

“什么小题大做,那东厂的人可都是薛谦精挑细选,亲自训练出来的,那能力强着呢,别说是你这沿途有没有留下痕迹,就是闻着味儿,他们也能把你找到,到时候,地牢七十二道刑法,可有你受的。”

“就我一个小喽啰,还犯不着东厂兴师动众的抓我,我又不是主谋。”

“当真?”桑榆将信将疑。在小说里,那薛谦可是个睚眦必报,杀人不眨眼的反派,他们胆敢刺杀他,他还能发善心放过他们?

“真的。”薛谦点头。

“行吧!”桑榆松了一口气,收拾自己的包袱。

人家皇上不急,她这个太监也就别瞎操心了。

“不过先说好啊,虽然我是你的主子,但如果东厂的人到时候抓你,可跟我没关系。我和你只能算是同行,可不是同伙。”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在薛谦听来却异常刺耳。

不过这也是实话,毕竟他们萍水相逢,总不能妄想凭着这点交情就让人以命相护。

他敛了笑,压下心中的烦闷,“放心,绝不连累你。”

因为他们要抓的,是你。

薛谦心道。

薛督主日志:

后悔跟媳妇说谎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收藏啊,评论啊,桃桃酱要做法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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