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午餐,小桌上的人多。玉珠主仆两人,阿阑来和顾慕两人,乔氏一人。
玉珠想献殷勤,夹了一块红亮的狍子肉,送到顾慕碗里。
“别。”顾慕移开了自己的碗,转而给阿阑夹了一筷子。
“阿阑,我觉得这样吃饭不好,下次咱们还是分开吧,这桌子太小太挤。以后,她们主仆两人一桌就好了。”
阿阑点头表示同意。
云珠用自己做的狍子肉献媚,借花献佛算什么事?以后一日三餐她都如此,还让人吃不吃饭了。
“要不现在就分吧。”顾慕站了起来,端起装狍子肉的碟子,拔了四分之一到乔氏碗里,又拔了二分之一到阿阑碗里,自己的碗里又拔了二分之一。
香叶看着碟子里只剩下一点点的肉菜,突然就想站起来拍筷子。
她那么辛苦的攒钱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一口好吃的。可,阿阑是怎么做的!
二十两银子,她的二十两银子,就吃这么一、二、三、四……五、六块肉,还是和云珠共同的一点点。
苍天啊!
她必然是要个说法的。
云珠拉住了欲要站起来的香叶。
自己若是连一个丫鬟都管不住,顾慕会怎么看待她。
顾慕吃饭很优雅但也很快,吃完便放下筷子道:“阿娘,我后日要去响水镇,大约会去7天左右。”
乔氏疑惑地看着他。
“我不能在家当闲人吃闲饭,我去挣一些银子就回来。”顾慕道。
那日他在响水镇闲逛,看见了镇上贴着一通告,说是有赤炎教在湖云县作乱。如果有勇敢者愿意去协助县衙,去捉拿赤炎教教徒,官府会出五两银子买一个邪.教教徒的首级。
他报了名,并且据阿阑说她之前失忆之前是怎么样的,所以也是有武艺在身的,路上他打了一只狍子,比较轻松。他觉得自己杀人也没问题。
“你和阿阑是夫妻,有什么事你们商量着来,不管怎么样,如果你实在要出去的话,那么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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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顾慕来到阿阑的房间。
阿阑正在用.腰机织布,用的丝是喜蛛吐出来的。这次他去响水镇又收获了一些丝,他算不算虽然不多,但是这一张帕子应该是够多够的。
他走过来,搬了张小杌子,很自然地和阿阑并排坐着。
他们是夫妻同处一室也无人非议。
“阿阑。你知道我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吗?还有我们既然是夫妻,为什么没有住在一处?”顾慕决定坦然一切:“我受伤了,所以我失忆了,我不记得我是谁了。你能帮帮我吗?给你说说我的事情和你的事情,我们的事情。”
他不想猜了,夫妻之间猜来猜去容易生嫌隙,他不想自己和阿阑生分了.
他垂着头,将头埋在两膝之间,手抓住头发。烦恼至极的样子。
他是痛苦的,他对自己一无所知,对自己的娘子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做什么。
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十分信任眼前的女子。
他喜欢她的温柔雅致,和偶尔露出的一点小脾气,这样的她,可爱至极。
自己想必失忆前也对他十分喜爱。
既是自己喜爱的女子,向他展露自己的脆弱,又有何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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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慕走了,带着阿阑刚做好的帕子。阿阑点着油灯织好了帕子,时间紧急,她只来得及在上面绣了朵小小的兰。
顾慕拿着阿阑送的手帕,珍而重之地放在胸口,然后向阿阑伸开了双臂。
朝阳照在他的脸上,无尘似仙。
阿阑抿抿唇,在他的期待的目光中,终究还是朝他奔去。
在她跑到他面前时,他将她抱住。
两人四目相对,笑得温柔。
“一路要小心,我在家等着你,平安归来。”
“嗯,亲我一下。”
阿阑羞得脸红,悄悄看了四周,云珠和香叶还在后面看着呢。
“不管他们,他们脸皮厚,不知羞,还不知回避。”
阿阑面上红了又红,小声道:“头低下来。”
待到顾慕低下头,她迅速地在脸上啄了一下,又迅速的离开。
如小鹿饮水。
顾慕知道她害羞,也没有为难她,只狠狠地看她的红唇道:“待我回来时,咱们就圆房。”
然后,跃然上马,慢慢消失在山涧。
“哼,不知羞,在门口搂搂抱抱,卿卿我我."香叶鄙视道。
“我在自家门口,我们是夫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若是看不惯,你别偷看呀!非礼勿视。”阿阑语气凶巴巴得。
“你……”
顾慕走了以后,明珠和香云又安静下来。阿阑也不得闲,顾慕失忆前在镇上买的布,她还没有做成衣服。自己买的,加上顾慕买的有十来匹呢,她得趁这段时间将他们一并裁了做好。
将布匹搬到乔氏房间,又拿了一件顾慕的衣服开始丈量。乔氏在一旁帮着剪裁。
乔氏是阿阑的女红师傅。尝试的裁缝手艺。当时在花楼中是第一好的,要是乔氏忙得过来,楼里所有姑娘都想让乔氏帮着做衣服。她的刺绣最精,据说尝试绣的花,蝴蝶也要飞来采蜜。谁说阿阑喜欢烹饪,不喜欢女红,但她在乔氏的严格教导下,女红水平竟然是花楼中第二好。
那时他才十一、二岁,上午练练习琴棋书画,下午就跟着乔氏学女红,她不懂楼里的腌臜事,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和乔氏一起学,在小布头上练习针法,线条要笔直,针脚要细密,间隔要均匀,这是基本功。练习基本功是很枯燥的,可她学得好了总会有奖励,一个小甜饼,一个小糕点总是人能让他快乐一整下午。
可真正下决心学好刺绣这件事情,还是她长大一些后,有一次听乔氏无意中说一件小小的屏风,可以在绣坊中卖十两银子以后,阿阑这才找到一个目标。
她想她这辈子要嫁一个良人,大概是不可能了。琴棋书画终究是讨好人的玩意。不能生钱,还容易遭人耻笑。就算她懂烹饪,但一个弱女子也不可能孤身一人去外面做厨娘。思来想去,觉得只有绣娘这个身份最安全,是与女子打交道的营生。有这么一技傍身,而且又能挣钱,一举数得。
后来又学绣帕子,再后来又是量体裁衣,刺绣,在自己有了目标以后。阿阑没想到在,自己竟然学得那么好。
她做的第一个成品是护膝,送给膝盖下雨天会疼痛的乔氏,把她感动哭了……从此,她就成了她的阿娘。
成了她阿娘的师傅,在后来无数次的护着她。
后来连肖姨娘都要指定她来为自己做衣服,肖姨娘穿着她做的衣服,教导楼里的姑娘们向她学习。
也是那是,香叶学了女红很久,做的鞋子奇丑无比不能穿,受了肖姨娘的训斥,便剪掉了自己新做的裙子,入了云珠的眼。
自己和云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水火不容。但凡她有的明珠必定要过来争一下,肖姨娘给的东西、给的任务她也要来争一下。
有什么意思呢?大家都是苦命人。
阿阑笑笑她和阿娘一起裁剪衣服一天便裁剪了三套出来。
乔氏看着叠起来的布料:“没想到顾慕看上去瘦,但是身形确实这么壮实。”
阿阑羞红着脸。
商业在外面吼:“都什么时辰了?阿阑,你该出来做饭了。我都快饿死了,你们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做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不知道,房内得两人好似没有听到她说话,一直在忙着手上的事情。
“阿阑,倒不是说一定要给她们做什么,只是一整日都在这儿裁裁缝缝的,还是要出去活动一下。可别坏了眼。”乔氏道,“咱这儿可不比富贵人家,有假山鱼池,可以活动活动眼珠子。
阿阑从一堆布料中抬起头,伸伸懒腰。
“阿娘说的对,晚上你还想吃什么?”阿阑道。
乔氏道:“阿阑做的什么都好吃,你随意的做一点就行。”
乔氏心情愉悦。
“那我去村长家看看,村长大伯今日不知道是否打渔回来了。“阿阑道。
乔氏点点头,心情愉悦,她对阿阑满是欢喜。让阿阑认自己做阿娘,这真是他今生最大的正确的决定。自从和阿阑来到这桃源村,一日三餐他从来不愁,总是能吃到最美味,的最热乎的饭菜,阿阑也为她寻了药,身体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也能随时走动了,不知道比往些粘轻松多少。
据说前路艰难,但又怎么样?她过好现在每一天,和阿阑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香叶在外面等的不耐烦,正准备拍门,门从里面打开了,阿阑那张让美得让人嫉妒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把门拍坏了,让你主子来赔。”阿阑对她才不会客气。
阿阑抬了一把交椅在桃树下,脱了鞋站上去,摘了几个已经成熟的桃子,放到篮子里。
香叶看着篮子里的桃子,伸手就要拿,被阿阑拍了一个巴掌。
“不问而取,你这是偷。”
香叶看着红红的手背,“我家小姐一月出了二十两银子了,吃你一个桃子又怎么了。”
阿阑:“你付的那是饭钱,还有房钱,这桃子可是不算在里面的,要吃可以十个铜板一个拿钱来。”
香叶:“你是去抢吧,这么贵这又不是仙桃。”
阿阑:“贵你可以不吃啊。没人塞到你嘴里。还有中午的碗,如果没有洗,晚上你是不能吃饭的哟,我只收了你菜钱饭钱,可没收过洗碗钱啊。”
顾慕不在,姑娘们也不用装矜持了,几个女人之间的战争开始了。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呀?”香叶眼神溜溜转,一会儿他趁他们不注意再摘桃子就行了,反正乔氏也成日在屋子里。
阿阑走到鸡笼前,拔开插销,将两只鹅放了出来。
两只鹅伸长脖子就要过来啄。香叶吓得连连后退:“你把他们放进去呀,关起来呀。”
阿阑将篮子放在交椅上,抬着椅子回厨房。
自己又不是香叶的丫鬟,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呀,可不会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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