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女的笑多了嘲讽的意味，嘴角的弧度越扩越大，如果能出声，顾拙鸠毫不怀疑她会大肆嘲讽。

“不信？他可以配合你调查，你搜一下或者问问。换个普通贵客或许没事，但我挚友是泉台甲字SVIP，他一人等于你们所有会员，服务他一人顶泉台十年业绩！”顾拙鸠夸夸其谈，话往密、往严重了说：“扪心自问，你得罪得起吗？”

盯着灰袍女的脸，顾拙鸠不敢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看你气质高低是个领导层，奉命过来协助那只替身鬼完成猎杀吧。泉台也看出这只替身鬼的价值，才会让你纡尊降贵地保护一只低阶恶鬼。”

红衣役鬼，搁哪儿，地位都不低。

灰袍女的神色果然有些许变化，虽然看不到眼珠，但细微的抽动能让人知道她移动了眼睛。

“你没法动泉台贵客，也想着杀人灭口，看到我肩头的直播球吗？没错，我在直播，账号不归我管，你删不了，你能耐再大也干涉不了留存在真空无相平台的视频，我相信泉台查得出今晚发生的事。不过我爱好和平，我挚友可以不投诉你、我也能放过那只替身鬼，而你只需要带走它。就当今晚一切没发生，皆大欢喜。”

顾拙鸠见她不为所动，继续劝说：“我不是没底牌，大不了同归于尽，死前拉所有人垫背，到时候不止我挚友的事，还有替身鬼的死，你被追责、甚至你的同伴也会受牵连！”

灰袍女欣赏着他为了生存而绞尽脑汁高谈阔论的样子，自以为抓住让她妥协败走的王牌，事实是她来此的目的只为了杀掉这头无关紧要的肉猪。

什么协助替身鬼？

区区低阶恶鬼，也就笑英眼界浅才当宝贝来培养。

至于贵客，届时赔两三头优质肉猪就好了，一个普通富豪难道能让她偿命？再者，眼前这人还不知道自己被他嘴里的‘挚友’卖到泉台做肉猪了吧！

真期待他知道真相后的崩溃！

一个低阶玄士，有点天赋就敢自导自演天骄戏码，破石头非要装金子，活该被碾碎！

被猜中真相，确实没有修行天赋，依靠极其惨烈的方式才得以役鬼的灰袍女此生最恨半瓶子叮当响的玄士，这也是她非杀顾拙鸠不可的原因之一。

“……毕竟一只替身鬼却拥有摄青的特殊技能，怎么能不令人狂热？”

顾拙鸠补充未尽的话，却见灰袍女即使五窍入钉仍出现剧烈的表情变化，更是扭头看向玄关，那儿没开灯，隐约可见一个身影。

是恶鬼附身的阿奇。

灰袍女为什么是这反应？

不敢置信、震惊，更有一丝见猎心喜。

顾拙鸠瞳孔急剧收缩，立马变了表情，“你不知道……你是来杀我！”随即迅速抛出一枚灵符喊道：“王或，去杀了那只替身鬼！”

王或接住灵符，冲向玄关，越过灰袍女时，与之对视，呢喃似的询问顿时在耳边响起：“要红纸，还是绿纸？”

脚下更没有一秒的停顿，转眼抵达替身鬼附身的阿奇便一掌拍下去。

刹那间，一股极阴寒气自地板顺着脚底蹿入躯体，甚至具象化地浮现一层冰渣，乌黑长发如蛇般灵活地缠住胳膊，使王或双臂僵硬，抓不住灵符以至于它滚落，成功阻止这致命一击。

电光石火间，挣开双手的顾拙鸠利用弹弓射出一枚灵符，正中缠绕王或的头发，燃烧出阵阵白烟的同时，身后的女鬼发出凄厉的惨叫。

得以行动的王或看了眼艰难挪动的‘阿奇’，脚尖踢向地上的灵符，后者只触碰了一下灵符便立刻仰天痛嚎。

此时此刻，距离红衣特殊技能强制发动的限制时间还有20秒。

顾拙鸠语速飞快：“你不知道这只替身鬼，也不知道它的价值，更不知道泉台高层在保护它、协助它觅食，你是私自行动，可偏偏你急欲杀死的我和这只潜力不可估量的替身鬼同处一地。要是它死了，你脱得了干系？得罪贵客不说，你还眼睁睁看珍宝被我杀死，可你明明有机会救它！”

“为报私仇，枉顾组织利益，哪个领导容得下你这种员工？”

还剩7秒。

灵符对红衣厉鬼的伤害实在有限，背后的女鬼已经停止惨叫，怨毒的眼神仿佛实质化。

王或的灵符抵住‘阿奇’的脑门，绝对能抢在红绿纸游戏技能发动前杀掉它。

“如果我曾‘不经意’得罪过你，那么我诚挚地道歉。如果是因为我曾‘不小心’扰乱泉台秩序，我的SVIP挚友可以加倍赔偿！所以我们到底有什么仇怨？我一个小角色连摸到你们这个阶级的机会都少得可怜，谈结仇似乎给自己抬咖。”

顾拙鸠话锋一转，“为了杀我，获罪泉台，犯不上吧。”

倒数3、2、1——

“住手。”灰袍女喝止王或，收回技能陷入冷却时间的役鬼，转向顾拙鸠，语气恨恨道：“算你命好，但你从今天开始吃饭睡觉都得提心吊胆，因为我一定会杀你！我随时都能杀你于无形！”

没人敢能从她手底下堂而皇之地溜走！

顾拙鸠微笑：“好说。”

灰袍女走到玄关，打量‘阿奇’，将信将疑于此替身鬼当真拥有摄青才有的特殊技能？但愿它的价值对得起今日的憋屈！

不过，

抓住受伤颇重的‘阿奇’的脚踝将其原地调换方向一步步拖向房门，灰袍女得意地弯起唇角。

仿制花子的‘红绿纸’游戏哪可能如此简单就能摆脱？

即使在时间限制结束的前一秒强制收回红衣厉鬼，已经发动的特殊技能仍然运转，只是拖延到下一次技能运转而已。

而且无差别攻击，房间中所有活人都会死于红绿纸游戏。

他还不知道济世会名下几十个规模相似的泉台遍布全球，区区一个甲字SVIP，她说杀就能杀！

就让那头愚蠢的肉猪暂时沾沾自喜于谋略的成功吧！

灰袍女想到顾拙鸠悲惨的下场就激动得浑身颤抖，拧动房门，准备到楼下放声大笑，却在她一只脚跨出去时，后脑勺被一把射钉枪抵住。

“都放狠话了，我不得表示一下？你役鬼现在处于冷却状态下吧。趁病要命，我先道歉。”顾拙鸠扣动射钉枪：“拜拜。”

饶是灰袍女及时闪躲，仍被射穿颞窝，钉尾自眉骨下出，没流一滴血。

她凿了柱钉的眼睛瞪过来，似有怨恨与恶意流泻而出：“你们玄门正道竟公然食言做小人？！”

顾拙鸠既震惊又踌躇：“严格说来，我算民教镶边的。”

灰袍女：“……”

淦，忘记玄门还有民教这坨*！

虽然道德被高看，顾拙鸠高兴，但出手依旧狠辣，封锁灰袍女所有逃跑的路，如瓮中捉鳖，射钉枪分别击中其身体的致命部位，竟都奈何不了她。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大卸八块还杀不死，试试拔掉她五窍的钉子。”王或走过来，瞧两眼灰袍女，忽然说：“有点像僵尸和行尸但区别于两种，不如交给我研究？”

顾拙鸠不情愿：“我把她举报到玄门还有八百奖金呢。”

王或：“给你双倍。”

顾拙鸠喜笑颜开：“合作愉快。”

贱人！

毒夫！

灰袍女咬牙切齿，赶紧说出作用在他们身上的红绿纸游戏并未失效。

顾拙鸠：“杀了你不就自动失效？”

灰袍女：“我一死，侧子失去控制，当场发狂，红衣能瞬杀你们！”

顾拙鸠一琢磨：“杀不杀你，我都会死，还是杀了划算。”

灰袍女重重抹把脸：“我有办法使技能失效。”

顾拙鸠：“说来听听。”

灰袍女：“我同伴的役鬼的技能之一就是取消某个技能的最近一次有效使用。”

顾拙鸠：“相当逆天的技能，可我凭什么信你？”

灰袍女：“你想怎么样？”

顾拙鸠：“你有没有痛感？”

灰袍女：“……有。”

顾拙鸠微讶：“那你五窍入钉岂不是时刻感受剧痛？怪不得表现不怕痛，原来已经习惯，其他伤口造成的疼痛在这种剧痛之下显得微不足道。”沉吟片刻，莞尔一笑：“知道怎么信你了。”

灰袍女不自觉皱眉，心生不祥，下意识摆出防御的姿态。

“不知道你炼什么邪术，凡非妖非鬼之邪物必然依赖躯体，所以不需要费心寻找你的死穴，只要毁掉躯壳就好。”顾拙鸠面无表情地俯瞰灰袍女，蓦地扭头冲王或笑，“麻烦医生在她后背心窝的位置开个洞，让我把灵符放进去。”

灰袍女知道名为‘灵符’的技能不算多特别、多厉害，但它麻烦，像马蜂、行军蚁，有千百种方法轻松解决它，可一旦放松警惕被缠上，就有性命之危。

她掐紧拳头，按下想杀光眼前所有人的疯狂欲.望，精神集中于被割开的后背，感觉有什么东西放进心脏附近、又似乎只是幻觉。

不管如何，此刻燃烧的仇恨焰让她发誓，绝对不会让顾拙鸠看到明早的太阳。

绝对不会！

王或医术稳得一批，仅有一把随身携带的手术刀、五六分钟就完成顾拙鸠的需求，当然也因为灰袍女没有大出血的风险，所以顾忌不多。

他垂眸看顾拙鸠将招阴骨包进灵符放进心脏，难免真心实意感慨：“你真是畜生。”

顾拙鸠笑眯眯：“对待畜生就要做禽兽才能活。”

都说了玄门人十死无生，你以为鬼有人性、同类惺惺相惜吗？抱持这种想法的人，坟头草三层楼那么高。

灰袍女的同伴在泉台，一伙人立刻出发。

临行前，顾拙鸠对林家母子说：“灵符留给你们防身，熬到天亮就渡过一劫。”接着单独对‘阿奇’说：“你很特殊，自身等级低、能力弱，偏偏拥有特殊技能，如小儿抱金在闹市，无论落到玄门还是民教、邪.教手里都是任人宰割。但你智商很高。”

他盯着‘阿奇’的表情，对方的脸瞧不出破绽。

“恶鬼是有智商，高于普通动物，而低于人类。而你，我甚至觉得你表现出来的思维更像一个人类，耐心迂回、谨小慎微、洞悉人心……足见，你特别渴望变强，那么我已经帮你创造了机会——呶，”顾拙鸠示意远处等他们的王或和灰袍女，“一只红衣，你敢不敢吃？”

灰袍女想在天亮前解决顾拙鸠，顾拙鸠也有相同的想法。

‘阿奇’宛如死鱼眼的眼睛盯着顾拙鸠：“虽然替身鬼和红衣厉鬼只相隔一个等级，但经常与鬼打交道的你不会真信我一个替身鬼当真能吃掉一只红衣厉鬼吧？”

“我看好你。”顾拙鸠双手比枪鼓励了一下，随即正色道：“摄青独有的技能，吃掉一只红衣洒洒水啦。更何况，佛香标记、招阴骨择选，说白了就是你选中的祭品，所谓七天后被害的规则不过是为了养出美味的路煞，其实煞气足够了，随时都能杀。”

‘阿奇’默然片刻：“你怎么猜到的？”

“因为林女士那个禽兽丈夫没死。”

‘阿奇’：“就这？”

“容器与祭品的称呼不过是用来区分他们的作用，决定他们作用的是你，实际都是猎物，自然没有谁的死亡规则松、谁的严，林女士的丈夫当然也不会是例外，单纯因为他尚且有用、你没杀而已。所谓容器杀祭品，只是因为死于他杀的路煞更美味。”

“所以14天必死的规则是假的，真正的必死规则应该是某个煞气值。”

就说了恶鬼杀人规则是方便其进食的最佳路径，一切表面所能看到的‘规则’都可能是伪装。

‘阿奇’抽动僵硬的脸皮，情绪难得波动：“你很聪明。”

“谢夸。”顾拙鸠：“我提供协助。而你，我的盟友，有办法吃掉那只红衣对吗？”

‘阿奇’：“你也被我标记，不怕我杀你？”

“各凭本事啰。”顾拙鸠刀口舔血，无所畏惧。

良久，‘阿奇’僵硬点头，同意合作。

恶鬼贪婪，无法抗拒吞食红衣的诱惑。

*

顾拙鸠一上无人驾驶汽车，立刻找快充口，掏出包里的电棍便开始急充。

车里三人一鬼几乎互相敌对，深怕随口一句话暴露致命弱点，因此长达一小时的路程基本保持沉默。

到水产批发市场隔壁一条街停车，顾拙鸠敲着车窗说：“等到12点再进去。”瞟了眼王或，示意人跟着下车，随后点燃从林女士那儿带的佛香，“散散味。”

两人走远，但盯着汽车。

谁会在这时点佛香？

灰袍女深知此举不寻常，奈何她对身边的替身鬼一概不知，脑子转了转，她扭头说：“你不想杀了他们吗？”

‘阿奇’转过脸，不说话，模样呆头呆脑。

灰袍女不由暗啐自己是不是疯了？居然试图拉拢一只毫无人性、智商低下的恶鬼？！它能听懂吗？

可是方才顾拙鸠特意和这只恶鬼窃窃私语，总不能是发神经吧。

灰袍女决定再试试，比手画脚表达：“你我隶属泉台，一条船上的，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而且你被打得那么惨，不恨吗？还有，那条扑街是役鬼者，大补，不想吃吗？我帮你抓他。”

‘阿奇’机械地拧动脖子，冰冷阴森地盯她半晌，忽然说：“泉台有三块招阴骨……四块了，还有两块在过来的路上，你拿到手，交给他。”

灰袍女：“那是什么？”

‘阿奇’：“杀人的刀。”

关乎恶鬼，灰袍女脑子转得很快：“那就是你一个替身鬼拥有摄青技能的关键？顾拙鸠查到这一步，应该知道那什么阴骨的危害，他能要？”

‘阿奇’缓缓露出一个死板诡异的笑：“你和他说，我本名危社，他一定会要。”

灰袍女应声，既抓心挠肺于疑惑重重，又怕这只替身鬼心怀叵测，因此心情沉重。

一块闪烁的广告牌下，顾拙鸠和王或并肩而站。

“你说车里那两位结盟不？”

“战线统一，孤女寡鬼，共同敌人，很难不结盟。”停顿几秒，王或轻笑一声说：“结盟的下一秒就是随时背刺对方。”

“很了解这种群体嘛。”

“略有研究。”

“灵符还在吗？”

“边缘烧焦了。”

“还能用。”顾拙鸠等零点到便立刻兑换灵符，同时询问警方当前进展以及关怀金主，一心三用不耽误：“要和我进泉台吗？很危险的。”

“不拖累你了。”

顾拙鸠头也不抬地拍拍身旁王或的肩膀：“不作不会死，恭喜你掌握了长寿的密码。”

王或补充：“但是扣半个怪谈场的雇佣资金。”

顾拙鸠疾首蹙额，止言又欲：“让你成为泉台甲字VIP的财富它来路正吗？”

分明是医生，为何通身资本家做派？

王或：“是遗产。”

“……”

顾拙鸠凝眸敲字，权当聋了。

瞧他好似快碎了，王或便眉眼舒展。

夜色霓虹灯下，身材高挑的男人侧着脸、带着明显的温柔笑意，凝望身旁矮一些的、正沉迷网络的青年，似有暧昧情愫于无人街道涌动，昭告晚风与星子。

——虽然实情是一人把快乐建立在另一人的痛苦之上。

警方的回复延迟大概十分钟才到：

【由于我方警力主要集中在泉台，导致三家目标已团灭两家，最后一家只剩一个人。】

死伤怎么这么严重？

【父子那对，儿子早已被伥鬼洗脑，怕死、舍不得赌运，趁看守被引走，翻过15楼窗户，沿着腰线层爬进他老父的房间意图谋杀。他老父也狠，竟死咬他的喉咙。等我方回来一看，两人还保持着咬喉咙和掐脖子的姿势，双双毙命。】

【重组家庭那个，我方被伥鬼们引走前，倒是留人看守，还把意图杀害祭品的容器们绑起来，没想到反而帮了那个女孩。】

【那女孩瞧着麻木了，没想到筹谋已久，把看守迷昏后搬出去，点燃煤气同归于尽。】

【独栋别墅，没造成太大伤亡。】

【最后一个，养子毒杀养父母，用他从学校偷的化学药物。】

【情况严重超出控制，泉台派出一群伥鬼和役鬼者协助，出手极其狠辣凶残。】

【其次，他们的目标并非容器和祭品，而是招阴骨。】

【现在我方手里有两块，一块你给我的，另一块正从爆炸现场带过来。】

【警力已向泉台负四层推进，遇到很大的阻力，目前胶着住了。】

【负四层被塞进上百名普通人，人鬼混合，还有各种役鬼者技能与现代科技结合的精妙陷阱，给攻陷泉台造成一定的困难，不过当前局面尚在掌控之中。】

顾拙鸠问：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如果能提供便捷路径，对我们事半功倍。】

顾拙鸠思索稍许，问：“先生您有绿色通道吗？”

王或：“虹膜密码，三道关卡，有监控，我的权限只够带一个人进去。”

顾拙鸠发愁：“还得带俩进去。”

王或：“他们应该有泉台的ID码。”

短暂的困难迎刃而解，单枪匹马带金主闯老巢的艰巨任务当头砸下，顾拙鸠无声叹气，12点一到，立刻兑换灵符，再用充满的电棍给灵符充电，随后带人走绿色通道。

恰巧就在停车位旁边的充电亭，虹膜刷开伪装成墙壁的电梯门，四人踏进电梯，左侧中间一块光屏浮现，需要通行者登记ID码。

灰袍女和替身鬼确实都有ID码，一行人顺利抵达负四层天干甲字房。

顾拙鸠没心思观察房间的豪横程度，对灰袍女说：“把你同伴叫过来。”随即同王或低语：“你这里有没有安全屋之类的设计？”

王或指着旁侧一扇小门说：“最先进的军用安全屋系统，可防二级爆炸和短时间内的鬼域侵染。”

顾拙鸠：“你带替身鬼躲进去。”

王或：“还需要帮忙吗？”

顾拙鸠：“给我能用的ID码。”

王或当即说出一长串ID码，见顾拙鸠一遍记住便用灵符威胁‘阿奇’进安全屋并嘱咐他：“保持联系。”

房间里只剩两人，顾拙鸠打开控制台，调出整座泉台的平面地图，拍下后发给警方，紧接着听到灰袍女质问他怎么能将替身鬼锁在安全屋里。

“你同伴的役鬼说不定也是只红衣，我能和你们玩命吗？我得有足够的筹码保命。”顾拙鸠抱着胳膊如是说。

顾拙鸠被‘挚友’摆一道尚且不知，所以说服贵客夺回替身鬼这筹码，倒是简单。

麻烦的是种在心口的灵符，那儿虽说比常人坚固，一旦爆炸，她也会死。

给点时间足以解决，但也足够这头肉猪逃跑！

灰袍女转念一想，短时间内跑不出泉台，只要还在，哪怕剩下一分钟也能追杀顾拙鸠！

“难道你一点都不馋替身鬼的特殊性？像你这种无门无派的散教，比民教根基还差，要想脱颖而出和那些真天骄一较高下，就得剑走偏锋不是？那只替身鬼一旦成长起来，会有多可怕？”

顾拙鸠笑吟吟地看她：“继续。”

“趁它幼年时期，契它做役鬼，别告诉我你没动过心思！”

“它凶性难驯、智商超群，我怕被反噬。”

“役鬼者有谁不是赌命？！你怕反噬，可以拿捏它的命脉……知道招阴骨吧？那是替身鬼杀人的刀，拢共七块，你全部拿到手，要杀要剐还不是你说了算？”

“一个多小时前你还不知道替身鬼的特殊性，现在你比我还清楚——是那只替身鬼煽动你来对付我？”

灰袍女定定地‘望’他，咧开嘴笑，嘴角两边撕裂一般，露出黑漆漆的内里，没有牙齿、舌头和血红肉壁，手指粗细的铁柱仿佛插.进了喉咙深处：“谁煽动谁呢？”

顾拙鸠笑容不变，目光像睥睨虫子。

“为我所用就是结果。”灰袍女裂开的嘴角缓缓重合，“是，危社利用我解决你。我不玩阴谋，我跟你玩阳谋，就算你知道集齐招阴骨的危害仍然会去做！”

顾拙鸠：“危社？”

“替身鬼的本名，它和我合作的诚意。”灰袍女耸肩，倒是胸有成竹：“你抗拒不了这个诱惑，你们散装民教太穷。”

顾拙鸠内心翻江倒海，面上不动声色：“确实。”

叩叩。

门被敲响。

顾拙鸠按下操控台的开门按钮，走进来灰袍男，没披兜帽，露出一张大众脸，虽惟妙惟肖但仔细瞧便可辨认出这张脸有多僵硬。

仿生人皮面具。

灰袍男扫两眼灰袍女，视线便落到顾拙鸠身上：“我可以清除侧子最后一次技能，但你必须取走留在她身上的东西。”

顾拙鸠拒绝：“我不能没筹码。”

灰袍男摇头：“没有让你既要又要的好事。如果谈不拢，我只能杀你，为我的同伴报仇。”

“我有三全其美的办法。”顾拙鸠直指灰袍女说：“留在她身上的东西一旦超出距离，我没办法驱使它，所以你清除侧子技能之后放我跑。我得到求生机会，凭你的本事、又在你的地盘，杀我易如反掌，她也能活下来……哦，还有替身鬼，虽说在我挚友手里，可他是贵客，你们有商有量，和平解决嘛。”

灰袍男考虑片刻，同意提议。

他掀开袖子，露出镶嵌着约10厘米正方体铁块的手臂内侧，将其抽出，流出软绵绵的液态物体，一落地便缓缓爬起，逐渐形成一具身高到腰际的黑胖弥勒佛。

抖了抖身躯，从上到下泛起浪花似的波动，身上、脸上长满粗硬的黑毛，小黑豆眼，食蚁兽口器一般的嘴巴，一根红色的舌头垂到膝盖。

忽略口器，外表像人熊结合的畸形产物。

山和尚，仿女娲计划的战争实验品之一，民俗记载中怪物，畏惧人群，喜食人脑。

等级：红衣。

技能1：灵活的舌头连灵魂都能舔舐，何况好吃的脑子？（所谓得失参半，优秀的肢体当然需要稳重的底盘。限时5分钟）

技能2：最高可幻化多达四十个鬼影，每一个鬼影都有本体的能力（除了技能2）。（copy优点，缺点也要copy！限时3分钟。）

技能3：指定恶鬼或役鬼者，取消其最近一次技能。（I属性硬控2分钟。限时1分钟。）

副作用：限时5分钟，冷却2小时。定时喂食人脑，否则反噬。

灰袍男让开大门：“给你两分钟的时间。”

顾拙鸠如炮.弹般冲出甲字房，一踏出门便立即反身拍向掌纹锁，门‘歘’一下关闭，随后撒开腿狂奔向玻璃笼区。

在玻璃门前输入一长串ID码，同时心里倒数时间。

离灰袍女役鬼已过去将近两小时，灰袍男给的两分钟只剩15秒…13秒……8秒——嘀！顾拙鸠推门而出，环视四通八达的玻璃栈道，寻思应该往哪走。

“生死天定！随便选一条。”

顾拙鸠咬牙，挑中左手边的玻璃栈道，甫迈开脚步，便闻后脑勺有破空声袭来，反应神速地跳过，余光却瞥见一道闪电般的虚影自侧方扫来，还没站稳就是一个下腰险之又险地躲过去。

紧接着几个后空翻跳落至中间的玻璃栈道，一稳住步伐、再抬头，定睛一看，霎时惊出满身冷汗。

但见玻璃栈道、玻璃房与玻璃房之间相交的一小块平台，竟分别站立着灰袍男的役鬼！

求营养液，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祸水东引（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