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你把债还了，你愿意配合吗？”季时抬眼在向上空说道。
几乎是不带犹豫的，水晶吊灯闪了一下，还担心他没看清，每隔两秒就闪一下。
早就放下碗，这会儿正扯了张餐巾在橱柜里打包糖果饼干巧克力的小白鸟，从厨房门探出个脑袋来：“啊？你有什么办法？那可是三百万！”
季时起身，收拾碗筷拿进厨房洗了：“挂在餐厅里的那幅油画，因为作者成名了现在身价暴涨，我查了下，卖到一百万没问题。”
“另外，客厅、餐厅、还有书房都有不少摆件都还挺值钱。”
从家在屏幕上播放的画面来看，屋里原来还是有不少昂贵的藏品的，但都被前一任住下来的人拿去挥霍掉了，只有那幅画那人看不出来价值，侥幸逃过。
至于屋里的其它像花瓶雕像等装饰品，虽然不像被那人卖掉的藏品贵重，但因为屋里的布置无一不精巧，还是能卖出不错的价格的。
把碗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沥干，季时在一旁的毛巾上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虽然知道在这个世界手机既没信号又上不了网，基本等于废了，但没办法，去到哪里都带上手机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他边掏手机边思考着怎么办张卡，屋里虽然一应俱全，但钱是没有的，虽然他现在随手拿个盘子估计都能值几张电话卡的钱，但也不能真的拿个盘子去店里说买张卡。
正想着，手指下意识按亮手机屏幕，却发现信号居然是满格的。
季时顿了顿，打开厨房的窗户，捏着手机伸出窗外，果然如他所料，手机在离开房子范围的瞬间没有了信号。
他把手收回来，屏幕右上角的信号又是满格的了。
不过还是上不了网，季时边走向客厅边问：“这里有WiFi吗？”
客厅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两行黑底白字，分别是WiFi账号和密码。
可能是因为刚刚季时叮嘱过它不要再乱花钱，等季时对着屏幕上的账号输入完密码接入网络后，屏幕上又出现了几行字，郑重声明网费已经停止缴纳，这个WiFi只能再用几天。
接着屏幕上又出现了另一组账号密码，季时念着上面的拼音：“大福超市？”
“大福超市啊，我知道……”小白鸟嘴里塞了颗有它半个脑袋大的巧克力，含糊说道，“那也是个怪谈来着，里面的东西非常齐全，价美物廉，还经常搞活动，天天人气爆棚。”
“它是我们这片怪谈里混的最好的了，家也是它的老客户了，蹭点WiFi不算什么。”小白鸟双眼放光地搓搓翅膀尖：“过两天我带你去扫货打折菜和处理面包，四舍五入跟不要钱似的。”
“嗯，那的确很需要。”季时边听小白鸟流着口水介绍那里的肉松面包奶酪面包芝士蛋糕以及芋泥麻薯，边麻利地删了手机里一半的软件，再对比着搜索出来的软件排行榜一一下载。
好在手机系统能用，只不过这个世界没有的软件都打不开，重新下载同类型的就可以正常用了。
软件安装好以后，季时便开始拿着手机，在屋里上上下下仔细拍了一遍，再把这些照片根据小白鸟的指示，贴到了用户最多且最活跃的社交平台上。
季时一看，这既不是个短视频平台，也不是围脖之类的社交平台，居然是个颇为老式的论坛。
季时随意扫了一眼——
「如果你在雨天遇到一个撑着黑伞的红裙黑长直，赶紧跑！不要犹豫，也别回头……」
「今天路过一家中古店，橱窗最显眼的地方摆着一个长得很渗人的木偶，问了老板，老板哈哈笑着说木偶扔不掉，会自己回来，我总觉得他不像在开玩笑……」
「警惕！请不要去湖心公园前的无人餐车消费，不管是卖什么类型食物的餐车都请远离，本人身边已经有不少离奇失踪的案例……」
原来是个怪谈论坛，季时忍不住点进了一个求助帖：［寻猫启事——哪位好心人把我家糖宝带回来，重酬！］
帖子里放上了十多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猫照片，以及最后几天猫的行动轨迹图，楼主一开始承诺找到她的猫的话酬金是五千，贴子挂了挺长一段时间，猫主人越来越心急，现在酬金已经加到了两万。
季时看向一旁的小白鸟：“这不是你的强项吗？”
会飞，眼睛鼻子以及耳朵都很灵敏，它当时自我介绍的时候，还着重强调了自己消息灵通，简直再合适不过。
小白鸟伸了脑袋过来看了看：“唔，倒是可以，这种事情对你们人类来说是抓瞎，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它看了一眼已经收藏了帖子显然是打算接下这一单的季时：“这单是很有赚头不错，可是对比起三百万还是杯水车薪啊，特别是还要在三天内凑齐。”
“试试吧，说不定可以。”季时这时已经麻利地注册了账号，在上面发布起二手家具饰品等的帖子了。
三天时间确实太短，即使是拿画去拍卖也需要时间提前准备，二手平台抽佣又太多，只能先在这个人流量最大的论坛上试一试。
其实能如果能贷款的话，事情就好解决多了，他现在落户以后有了身份证明，也顺利的在线上开通了银行账户，但因为他名下的唯一资产已经抵押出去，短期内都不会有银行愿意贷款给他，现在唯一能凑齐资金的就只有这个方法了。
那幅画的确挺有名，一挂出去就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季时让感兴趣的人进行竞拍，价高者得，期限是两天。
画的竞价炸出来不少土豪，众人涌上来围观吃瓜。
然后他们就发现油画不是楼主唯一出售的东西，另外还有上百件小东西。
房子里的每一样都是好东西，家具家电就不说了，全是大牌，一件的原价够普通人一到三年的收入，就连锅碗瓢盆刀叉勺子都无一不精美，加上虽然是二手，但据观察所有的物品上面连一条划痕都没有，并且还纤尘不染，直接摆到店里说是全新的都没有人怀疑，卖家给出的价格又很实在，于是都纷纷来捡漏，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下单了一两件东西。
不到半个小时，季时就收到了百来条询价的信息，他根据问价的人数和大屏幕上的原价动态调整售价，飞快地完成一单单交易。
也许是这条巷子声名在外，没有一个人要求上门看实物，谨慎一点的也就是要求拍一个无滤镜的视频，察看了各处细节后就付了款，再叫快递来公司收件。
接下来的两天里，房子里的家具摆件一样一样地减少，到了第二天晚上，连床带床垫都卖出去了，一人一鸟只能在房间里打地铺。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头顶的吊灯投下昏黄的光，季时拿着手机在算这两天的账。
房子已经基本清空，连一套碗碟都凑不出来了，那副画也以一个不错的价格卖了出去，但依然和目标差了不少。
“还差了快一百万呀……只剩明天一天了，房子里能卖的东西也都卖了，明天你打算怎么办？”小白鸟身后靠着季时的枕头瘫坐着啃棒棒糖，这时伸了个脑袋过来看了眼屏幕。
季时伸出食指挪开挡住他视线的脑袋瓜，把手机收了起来，接着伸手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个斑驳的铜质雕件：“你看这个怎么样？”
他手里的这个就是娃娃屋怪谈被他破除后剩下的蟾蜍雕像，其它不说，这好歹也是个上百年的老物件，说不定还挺值钱。
小白鸟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嚯，好东西呀！”
它原地蹦达了几圈，整只鸟此时只能用喜气洋洋来形容，叉腰仰天大笑道：“这下我不用跑了哈哈哈……”
虽然后面还有几十年的贷款要背，但这跟它一只小小鸟有什么关系呢，它只要吃好喝好睡好适当提供一下情绪价值就行了呀。
季时指了指角落里成堆的用各种毛巾、丝巾、餐巾卷起来的包袱：“你准备得这么充分？不跑都觉得可惜了。”
“嗨！这不是凡事都要有两手准备嘛，再说我可是连你的份都一起准备了。”
季时向角落看去，虽然都是小白鸟自己爱吃的，但分量着实不小了，“谢谢。”
“我们是搭档，客气什么……睡吧睡吧，明天我带你去银行换钱。”小白鸟一头扑进了一旁自己的枕头里，蓬松柔软的大抱枕凹下去一个深深的凹痕，小白鸟在里面团吧团吧睡下了。
银行？
不应该是拍卖行或者典当行吗？
季时正想再问，旁边的枕头里已经传出了鼾声，于是他只能把东西放好，也睡下了。
——
“快起床，快起床，太阳都要出来了！”
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季时迷迷糊糊中转醒，感觉脸上麻麻的，眼前是放大的鸟脸，他扭头看向窗外，发现外面还是暗沉沉的夜色，再一看时间，凌晨四点多。
季时一脸懵地被小白鸟催促着洗漱换衣服出了门。
门外一旁的墙上还停靠着那辆山地自行车怪谈，季时一脸恍惚地骑了上去。
十几分钟后，他在骑着车在街上飞奔的同时顶着冽冽寒风问：“你说的这个银行，它正经吗？”
小白鸟一脸莫名：“正经啊，只不过是怪谈银行而已，我没告诉你吗？”
季时：“你没有。”
“这样啊。”小白鸟往季时脖子后面躲了躲，理着被风吹乱的白毛说道：“那个破铜烂铁在人类眼里一文不值，在怪谈眼里则不然，它的价值是里面的怪谈力量，会收它的当然只有怪谈。”
它看了下天色，伸出翅膀往季时脑袋上招呼：“少费话，再骑快点，我们就要错过窗口了！”
季时在它的指挥下，在清晨无人的街道上穿街过巷，七拐八拐后，冲进了一片小公园的林子里。
山地自行车吱一声在一棵巨树前停下。
一只宛如穿着考究西装的蓝白喜鹊站在最矮的一根树枝上，优雅颔首：“欢迎光临绿森银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