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沙泽醒的时候左岩刚好推门进来。

“醒了？”见沙泽坐在床上看着他，顿了顿，走到床边坐下。

他把票据放在桌子上，拉过凳子坐下。

“休息得怎么样？”

沙泽点点头，露在外面的伤口已经隐隐开始结痂了。

左岩看了她的手一眼，道：“你的恢复速度，还真是不一样。”

沙泽也低头看了看伤口，想起什么似的，没有说话。

片刻，她问：“你昨天说的事，是什么？”

左岩答：“去看一个人。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你跟我一起去。”

沙泽之前的衣服破了，左岩给她准备了一套新的，加上她的刘海，换上之后就像个女学生一样。

沙泽看左岩的眼神有些怪异。她之前那一套可是深V牛仔衣，衣领就算是冬天都没有到过锁骨以上。这种衣服，她有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穿过了。

面对沙泽投来的目光，左岩理所应当地回道：“看我干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沙泽被气笑了，转过头没给左岩正眼。

左岩觉得莫名其妙，自顾往前走了。

正值中午，楼下的店铺没有了早晨的白气和清凉，车辆来来往往，各种各样的人在餐馆吃午饭，反而多了几分热闹。

左岩正要过马路，想了想，带着沙泽进了一家餐馆，叫来老板。

“给我来三四个清淡的小炒，来一碗汤，三份米饭，打包带走。”老板应下之后，他又想起什么，把老板叫了回来，“等等。要老年人嚼得动的菜。”

老板点点头走了。

“老年人？”沙泽疑惑。

左岩拿起给自己倒的水，喝了一口，点点头：“一个奶奶，等会我们要去看的人。她对我有恩。”

沙泽挑了挑眉毛，笑了一下，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想起自己过去那些死去的老人，有些无动于衷，只看了看左岩。

等了一会，饭菜终于做好，左岩付了钱。

他们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了一栋老旧的小楼下。小楼前横七竖八地停着一些摩托车，四下无人，楼房的入口有一扇长满红锈的大铁门。

左岩把铁门拉开，带着沙泽顺楼梯绕了上去。

楼里好多门口已经布满灰尘，看来是好久没人住了，直到走到三楼第二扇门，周围静悄悄的。

沙泽站在一旁，左岩敲了敲门，没人应答。

又敲了敲门：“吴奶奶！”

还是没人应。

左岩皱起眉头，加大了敲门的力度：“吴奶奶，您在吗？”

楼道里回响着左岩的敲门声，一种更加安静的氛围慢慢弥漫开来。左岩有些焦躁了，准备拿出手机打电话。

沙泽在一旁抱着胸，眼神冷然地看着。忽然，她转头看向身后，一声狗吠打破安静，随即发了狂似的冲着两人的方向叫，好似发现了什么一样。

苍老的声音责怪道：“行了行了，叫什么？”一个花白的头顶渐渐出现在楼梯口，然后一位老人牵着狗慢慢走上来。

那只狗看见沙泽就龇牙咧嘴的，伸出前爪、拱起身子想要扑向沙泽，沙泽冷冷地扫了一眼过去，它浑身一抖，立刻躲到老人的背后去了。

“孩子，来啦？”老人慈祥地问道。

左岩此时也看见了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吴奶奶，今天怎么出门了？”

吴奶奶笑着道：“在屋里待太久，出去透透气。”

看见沙泽，她顿了顿，问：“这是？”

左岩答：“一个朋友。刚巧她跟我一起出来，就带着她来看看您。”

吴奶奶眼睛周围叠着皱纹，中间的眼睛却一片清明。她看向沙泽，眼神先是温和，看见那个衣着朴素的女孩之后，心底却隐隐生出一丝审视、锐利以及隐晦的防备。

沙泽抬起眼眸，也看向吴奶奶的眼睛，然后......微微一笑。

“奶奶您好。”她笑得真诚，就像一个女学生。

吴奶奶收起心底的异样，温和地笑着点点头：“好孩子。”于是掏出钥匙打开门。

屋内不向阳，只有几缕阳光从窗外斜着照进来，有些阴暗。

吴奶奶一边顺手收拾了茶几上的东西，一边把狗绳取下来，取下来之前还轻轻拍了拍它的头：“等会不许乱叫、乱跑啊。”

小狗“呜呜”了两声，又看向沙泽的方向，微微龇牙，随即收起表情转头躲开了。

沙泽靠到沙发背上，打量了下房子内部。

左岩随即帮吴奶奶打扫了一下房间，几人吃了饭，闲聊了一会。

也许是房间常年照不到光线的原因，总显得有些阴凉。

沙泽闲着没事，无意看见阳台上晾着什么东西，像是植物，却看不清具体种类。她走近之后，蹲下去拿起一株，是一种不认识的植物。

“这是罗薯梗。”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沙泽的手顿了顿，把植物放了回去。

她站起来，转身，吴奶奶炯炯的目光盯着她。

吴奶奶走到沙泽身边，也蹲了下来，伸出布满皱纹、指节微微弯曲的手，理了理其他干瘪的植物：“这些都是我自己到旁边的林子去采的。”

她指着：“这个、这个和这个，都可以补气益血；这两个，可以止咳化痰......”她一边说着，一边侧过头看着沙泽。

沙泽垂着眸子，看着吴奶奶手指的方位。

聊了一会，吴奶奶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孩子，你家住哪里啊？父母是做什么的？”

沙泽可以感觉到吴奶奶对她的防备。这应该是阅历积攒起的第六感。

沙泽微微一笑：“吴奶奶，我也是刚认识左岩不久，前几天生病，在市医院住院，就顺便过来看看您。我和左岩真没什么。”

吴奶奶有些愕然，一时以为自己问得太过。

她拍拍自己的脑袋，叹了一口气，有些歉意地说：“是我问得不妥。不过......这么久以来，你还是左岩第一个带来见我的姑娘。”

沙泽瞪了瞪眼睛：“啊......真的吗？”

左岩从外面探头进来：“什么真的假的？”

他的目光投向吴奶奶，见她依旧温和地笑着，猜想她们两个聊得很好，心底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温情。

想到这里，他感觉不太自在，于是假咳了一声，“咳。那个，吴奶奶，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就先走了。”

吴奶奶站起来，把他们两个送到门口。

“路上小心，下次再带小沙过来。”

左岩应着，沙泽带着微笑回头，却看到那即将掩上的门内，鞋柜上摆着两三株刚摘回来的紫色的花。下一秒，门就被关上了。

沙泽垂眸沉吟，觉得那几株花有些奇怪，却一时想不出来。

“走吧。”左岩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另一件事跳到沙泽的脑海里，她漫不经心地问了问：“吴奶奶对你到底有什么恩？”

闻言，左岩沉默了几秒，才回答道。

“当年出车祸，是她一手把我救回来的。”

之前的事情基本忙完啦，之后尽量保持天天更新，尽早写完这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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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