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咬痕

第二十四章

一瞬间,沈伶只觉自己又回到了暗无天日的禁地中,光线、声音,全然不复存在,仅留有她一人绝望着。

纵然这几日她不太能适应目前的生活,她终究是要回到光线中的,总归比在禁地中好上数百倍。

“明枝?明枝?”沈伶悬着一颗心试探喊道,她摸索着放下手中药碗,身后轩窗在这时也被风吹得“吱呀”一声合上,整间室内独有她狂跳不止的心跳声。

沈伶被身后蓦地响起的动静吓到,手中一偏,药碗哗啦一声摔碎于地上,汁水打湿她的裙摆。

沈伶猛地一回头,可身后除去漆黑视线什么也看不着。

未知的才是最恐惧,黑暗里,人的一切情绪都能被放大数百倍,何况又是在声音禁止的环境中。

沈伶再也受不住,跌跌撞撞朝外边跑去,脚下声音透出一道比一道急的慌乱。

黑暗里,看不到路,沈伶被明枝放于桌旁的矮木架绊倒,膝盖磕在木架腿上,疼痛随之袭来,沈伶撑着站起来,继续往外跑,仿佛身后有能一直跟着她的猛兽。

“明枝?”

“明枝?”沈伶一边跑一边唤明枝。

正巧明枝刚取了蜜饯回来,偏殿里的所有烛火都熄灭,檐下长廊的路不怎么看得清,明枝一路上一个人走着也有些害怕,不免到最后小跑起来。

“公主,你不知道,外面的风可大来着了,跟阵妖风似的,所有的灯都被吹灭了,吓死我来着了。”明枝一把拉开门,搓了搓受冻的双臂道。

明枝的话还没有讲完,怀中跑来一人,带着小半的冷气,将她紧紧抱住。

明枝在沈伶的背上轻拍两下,笑道:“公主也被吓到了?”

沈伶点了点头,有明枝在,她内心的害怕终于少了些。

明枝将门扇完全打开,借着月色重新点燃屋内的烛火,她一边道:“若说我走在外面害怕还正常,公主在屋内怎的也怕?”

屋内恢复光明,轩窗边打碎的药碗,圆桌旁被绊倒的矮木架,一一看得清楚。

沈伶宛若犯了错的孩童,弯腰收拾地上的东西,她也不知道自己方才的反应为何这般大,仿佛黑暗对她来说已经变成了可溺亡的深水。

明枝假装没想起汤药的事情,跟着沈伶一起收拾,故作轻松地道:“我与公主差不多的年纪,可若要认真算起来,公主还要比我大上两月有余,怎么如今胆子比我的还小?”

明枝笑说,撞见沈伶弄脏的裙摆,回神过来想到沈伶失踪的一月,明枝笑不出来,她张了张口,喉中酸涩,竟是一字也道不出。

最后明枝抱住沈伶,认真地同她一字一句道:“以后我陪着公主。”

“好。”沈伶含泪笑道。

她这一生,幼时孤寂,犹如大雪封山,才会在后来踏错路,寻了歧途,亲情于她或许寡淡,可仍有万幸,友情亦长在。

-

昨夜宫中忽起大风熄灭烛火的事情不止是在沈伶的偏殿中,整个后宫中都发生了此事。

沈伶晨间去凤梧宫正殿给皇后赵期芸请安时便见整个后宫的妃嫔皆来了这儿。

皇帝女人多,册封的,没册封的,他自个儿也记不清,现下立在凤梧宫外的人站了一大片。

赵期芸坐于主位上品茶,面上神色同往日一样,看不出丝毫喜色,但也不至于有怒气或有不屑之类,仅仅只是失望过了头,便剩无所谓罢了。

赵期芸瞧见沈伶来请安,她招了招手,唤沈伶到她跟前来,到底是养在她宫内的人,在外人面前,自不能被小看去。

“儿臣给母后请安。”沈伶道。

赵期芸浅浅“嗯”了声,示意沈伶在她身侧坐下。

林才人见时候差不多,抱着自己的猫儿哭诉道:“皇后娘娘,昨日我宫内的灯一下子竟全然熄灭,将我养的白白都给吓着了,黑灯瞎火的,白白的爪子都差点让人给踩着,要是真出现什么意外可如何?”

林才人是上月刚被皇帝册封的才人,年仅双十,正是最好的年纪,说话娇滴滴,人长得又美貌,说是宛若晨间的一朵沾露牡丹也不为过,前段时日来很是得皇帝宠爱,故此,性子多少有些娇柔捏造。

坐在赵期芸另一侧的温淑仪最先看不下去,她平声道:“妹妹这话说得不对,宫中并非只有你一人宫中灯灭,抱着你养的猫儿跑来皇后跟前哭哭啼啼是什么意思?”

温淑仪昨夜便猜到皇后这里今日必定热闹,正巧她近日嫌闷,一大早用过早膳后就赶到凤梧宫中守着。

林才人被堵得无话说,抚着猫儿的手尴尬停下,她道:“姐姐不也来了凤梧宫么?”

其他妃嫔在这时跟着小声附和,她们入宫这么久,从未遇见过这等蹊跷事情。

赵期芸听见皇帝的这些女人说话就头疼,她瞥了眼林才人直接道:“所以呢?”

林才人看了眼四周,神神秘秘地说:“其实臣妾也没别的什么意思,就只是好奇,若说风大,一两盏烛火被吹灭的事情再正常不过,可整个后宫的烛火都熄灭,这,会不会太怪了?而且昨夜的风到底大不大,想必各位心中都有数,何必臣妾再多嘴。”

林才人的话落,整个凤梧宫内谈话的声音小了格外多,一时安静得有些过分。

林才人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再次道:“要我说,会不会是有鬼?”

“胡闹!”赵期芸一拍桌面拦住她,严厉道:“宫中不信阴邪。”

沈伶面前搁着的茶盏因赵期芸的一拍晃了两晃,沈伶望着茶水怔怔出神,总觉得自己像是落了什么重要东西。

“我不过就说说而已,何必动这么大的怒。”林才人小声嘟囔,她心情变差,瞧见一旁自请过安后始终没说过话的沈伶,再道:“而且九公主前些日子不还失踪过么?要我看,得请个大师来做做法才是。”

“别带了什么脏东西回宫才好。”

这一句,林才人许是自己也都知道不好,说得尤其格外小声。

但凤梧宫内坐着的是什么人,个个皆是精灵,众人从皇后道出胡闹二字后就彻底安静下来,眼观鼻鼻观心,唯恐这把火会烧到她们自己身上,是以林才人后面落下的一句,音量哪怕再小,整个凤梧宫内的所有人还是清清楚楚地一字不落地听见。

当事人沈伶如置冰窖,手腕上戴着的东西在这时发热发烫。

那人的身影闪现在她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赵期芸拾起手边的茶盏冷冷朝着林才人的脚下掷去,“也配轮得到你在这儿说?”

林才人被此架势吓到,一时没禁住站起身躲避,她膝上的猫儿受惊竖起尾巴往外跑去,喵喵喵的叫个不停。

“林才人妖言惑众,以下犯上,禁三月足,罚抄书册百遍,何日抄写完何日交于本宫!”赵期芸斥责道。

“若林才人心中不服,仍认为宫中有不干净的,请大师可以,先让大师去去你宫中的晦气再说,我看你是被迷了心智,连自己姓什么也不记得。”赵期芸再次厉声道。

林才人咬紧牙,一字一句道:“谢过皇后娘娘。”

凤梧宫内坐着的其他妃嫔觉时辰难挨,不愿再在风口浪尖上久坐,纷纷找寻借口离开。

最后,剩下沈伶和赵期芸二人。

赵期芸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将目光落于沈伶身上,她说不出任何宽慰人的话,良久,她闭了闭眼,只得一句,“你先回去。”

沈伶起身,她亦本想让她不要放在心上,但见母后身边的嬷嬷示意她先下去,这里有她候着,沈伶也只得道:“儿臣告退,明日再来看望母后。”

赵期芸身旁的刘嬷嬷是赵期芸母家的人,她从赵期芸还未入宫时,便跟着伺候,可以说是看着赵期芸一路走过来的人,比谁都了解赵期芸的性子。

刘嬷嬷见过赵期芸未出嫁时对未来的憧憬,也见过赵期芸在入了东宫后的日渐失望,也见过赵期芸在生下太子后的抑郁,也见过赵期芸在易宜怀孕时的崩溃,更有后头赵期芸将沈伶接来凤梧宫的纠结,更也见过她今日的动怒。

易宜生得美,妥妥的江南美人身姿,也不难怪皇帝会看上,沈伶生得则更多的是像易宜,尤其是那一双好似会说话的眉眼,像流转水波,亦像月下芙蓉,总不会叫人忘记。

刘嬷嬷有时看见沈伶都还会想起易宜生前的模样,又何况赵期芸。刘嬷嬷替赵期芸揉着太阳穴,款款道:“娘娘其实也是喜欢九公主的吧。”

“你哪里看出来的?毕竟养在我宫中,我只是不想做得太过分。”赵期芸道,她一想起林才人和她的猫儿,就想真找个大师去她宫中做做法,免得她跑来凤梧宫内闹。

“奴婢怎么不这样觉得。”刘嬷嬷笑笑,看破不说破,不再多言。

-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林才人心眼不坏,就是嘴太直,往往直接将心中所想讲出来,对于沈伶带脏东西的事情,她其实仅是说说,逞逞口舌之快,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谁叫皇后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但在沈伶这儿,林才人说的话,却是如一块重石直直击在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境中。

沈伶回了偏殿后,趁着屋中无人,她撩起袖子细细看手腕上的镯子。

她记得当初殷时之在给她戴上的时候,除去中间的一丝血迹,镯子通体晶莹,是上等暖玉的颜色与质地。

连玉镯正中的血迹也是清晰的,就是正常的一抹血迹的形状。

而如今,原本玉色的镯子被里面化开的血迹染红,通体呈现出殷红色,其中的血迹不再是一抹,而是如尘封多年的冰雪缓缓化开,分不出肌理。

林才人说过的话霎时响起在沈伶耳边,沈伶脸色发白。

昨夜灯灭时她没有想过殷时之是否会来到皇宫中,仅是她单纯的变得怕黑,怕再是像待在禁地中一样。

眼下,沈伶看见玉镯的变化,四五日来第一次生出殷时之会跟着寻来宫中的后怕。

那日在寒潭边,她摁下碧银的暗扣时,心中只想回家,后来她拢紧身上衣裳没有回过头地跑在小道上时,她是不愿回头,也不敢回头。

不愿对上殷时之的眼睛,也不敢看他的情况是如何。

可以说就连他该是生是死这个问题她也没有想过一下。

他曾对她说过,她杀不死他的,那他应该是生的吧。

竹明与她说过,禁地的存在便是为了困住殷时之,万年来皆困住了他,现在,应该也是能困住的吧。

竹明因回了皇宫后,与沈伶说是要出去办些多年前曾留下来的事情,过几日再回来寻她,这几日沈伶也没见着过竹明。

此刻沈伶想与竹明说说话也不能,心中一层又一层的问题像座巨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若要说是在以前要沈伶去思考殷时之能否出禁地这个问题时,沈伶可能会认为殷时之不能出来,可现在她见着玉镯里面化开的血迹,莫名觉后背升起缕缕凉意。

-

沈伶回了皇宫后,连续有七日没有去过轩堂。

这日午后,大祭司身边的小厮席原来凤梧宫偏殿寻沈伶。

席原立在门前,午后的阳光打在他的肩头上,他道:“大祭司让我来给九公主稍句话。”

“明日辰时,还望九公主能准时。”席原垂首道。

明枝正在院子里浇花,她闻言有些不悦,替沈伶说道:“公主的身子还没好透呢,皇后娘娘都叫她这几日可以不用去轩堂听学,怎么大祭司倒还让你来请九公主过去。”

“大祭司说九公主歇息了七日,也该够了,九公主的功课本就落下得多,若是再歇息,恐上学时会听不懂,能早些去便是最好的。”席原按照大祭司的原话道。

席原本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跟在大祭司身边做事做久了,一言一行破像是三四十般。

沈伶点头,她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也是时候该去轩堂了。

“大祭司可还有说别的?”沈伶问。

席原道:“大祭司说,还望公主近日不要多虑,凡事自有其定数,因果两轮,有因有果,自也得有藤。”

两日前林才人在凤梧宫中曾说过的话,被当时在场的一位妃子传了出去,弄得宫中无人不晓,不过上面有皇后赵期芸压着,倒也不至于闹到沈伶面前来。

席原稍来的大祭司的话,无非说的也是这件事情。

“大祭司还说,若是公主午后有空,可往望湖阁一叙。”席原垂首再道。

沈伶想了想后道:“好。”

-

望湖阁是鸿墨昭在宫中的一处阁楼,若是平日政务较多,他向来宿在那里,不会出宫。

方才还在的日头在沈伶将要出门的那刻藏匿在了厚厚云层里,取而代之的是渐渐爬上的阴云,还有不时吹卷落树叶的冷风。

暮冬时节,树上的枯叶本就较少,放眼望去光秃秃的一片,这会儿更是被吹得一片枯叶也不剩,看着就显萧条。

明枝回宫给沈伶拿了件棠红色的披风披上,披风领口处有一圈细细的小绒毛,衬得沈伶的脸色相较于刚从禁地里回来的第一日红润了不少。

沈伶与明枝二人朝着望湖阁的方向走去。

望湖阁下,先行一步回来的席原站在门前,恭敬道:“大祭司让九公主一人上去。”

明枝心底更不悦,大祭司老是让人看不透,连是好是坏也叫人分不清,她小声说:“怎么,我还不能听吗?”

沈伶对明枝摇了摇头,细声细语道:“无碍,我很快下来。”

明枝作罢,与席原一块儿站着,她既然不能上去,那他也别想上去。

很显然,席原一开始就没打算上去阁楼过,一直老老实实地候在门旁。

沈伶一人走在望湖阁的楼梯上,自进了阁后,她的身子渐渐开始回暖,原是整个阁楼里都烧着地龙。

鸿墨昭在二楼等着沈伶,他坐于矮几前,身上依旧穿着很是宽大的黑色道袍,不过面上的面具换了一张,终于不再是那张将他五官遮得完完全全的木质面具,而是露出坚毅下颌和嘴唇的一张半金色面具,更加显得整人贵气。

“大祭司。”沈伶作揖,这也是沈伶第一次看到鸿墨昭露出下颌的模样。

以前她与宫中的其他人都以为大祭司应是四十左右的年纪,今日瞥见,沈伶猜想,大祭司应不过三十吧。

巫师一族若是能有人进宫,以往这人向来应是过百岁有余的,旁人鲜少能做到像大祭司这般年轻。

鸿墨昭往沈伶该坐的位置前添上热茶,再给自己也添上一杯,他执起茶盏,细微吹了吹茶面上漂浮着的两三粒茶叶,他道:“不坐?”

沈伶这才想起入座,与鸿墨昭仅隔了一方小几。

小几上摆放着的是一盘下了一半的棋子,待沈伶坐下后,鸿墨昭执白子落了个位置,似等着沈伶执黑子。

沈伶的棋便是鸿墨昭在轩堂中教的,在棋这一块,她亦应唤他一声先生。

“不知大祭司,让我来是为何事?”沈伶落下黑子问。

鸿墨昭问:“听闻今日凤梧宫去去内阁又要了些安神香?”

沈伶道:“近来浅眠,夜间睡不安稳。”

“安神香固然于入睡有用,总归是外物,久用于身体有害,还是少用。”

沈伶执着一粒黑子久久未曾落下,既而听得鸿墨昭又道:“你怕他来,可知禁地控万物,此消彼长,即便他若当真要出来,灵力自是被控制住,或许对我们来说,算不上一件坏事。”

沈伶手中的棋子掉落在盘中,望向鸿墨昭的眸中有着太多不解。

“你输了。”鸿墨昭看着盘中的棋子直言道,他放下自己手中的棋子,起身道:“公主请回吧。”

沈伶纵然有很多话还想要问一问,但大祭司下了逐客令,她亦不好多待,于是道:“明日学生定不会迟到。”

明枝在楼下等得双脚发麻,眼看着天就要下雨了,仍等不到沈伶下来,她不禁去问席原,“你们大祭司找我们公主到底有何事,讲了这么久还没讲完,该不会是把公主留下给她温习功课吧。”

明枝缩了缩脖子,心道,大祭司不愧是大祭司。

席原安静望向前方的湖水,平静道:“不是。”

“哦。”明枝撇嘴。

无趣,这人真真是无趣,一点儿都不会聊天。

这时沈伶自望湖阁中下来,她看见明枝的背影,唤道:“明枝。”

明枝跑至沈伶身前,急忙道:“公主,要下雨了,咱们快回去吧。”

“好。”

“公主,大祭司和你说了什么啊?你们二人都讲了快半个时辰了。”

“没什么,大祭司让我不要太过担心。”

……

沈伶和明枝渐渐走远,说话声也渐渐消失下去,直至再也不见她们的背影,鸿墨昭才于二楼窗户处转了身。

-

因鸿墨昭与沈伶谈过话,接下来的两日内,沈伶心安不少。

不过她殿内的安神香还在燃着,她试着有戒过,却是一整夜皆难眠,在床榻上生生睁眼到了天明,第二日还得早起去轩堂,身体实在吃不消,于是安神香一直未曾有断过。

连着两日的阴沉天气,今日下了暮冬时节的最后一场雨。

小雨淅淅零零,从傍晚一直落到亥时,屋内都听得外面自檐下滴落的滴答雨声。

沈伶方沐了浴,身上一抹极淡清香,及腰的秀发仅一根素木簪挽起。

她将窗台处的腊梅抱进室内,想着明日雨停后再抱出去。

许是雨声助眠,这次沈伶入睡后,睡得比往日都要沉些,床榻里的一张面容柔和而又静心。

到了半夜时分,窗外的雨声变大,院子里不少花枝被折了腰,伴随着急促雨声的,还有不时吹过的夜风。

夜风阵阵,映在窗柩上的树枝影摇曳不停,好似下一刻就会跟院子里的花一般失了生命。

细细的吱呀声响起,浅色床幔卷起一角,沈伶睡得很是不安稳,一双细眉微微蹙起,搭在被褥上的一只手不知在何时变成如同抓着浮木般。

沈伶身上传来冷意,像是有什么东西缠上了她一般,她很想睁开眼看一看,眼睛上方覆上来一层薄薄的东西,让她的眼皮更加沉重,睫毛轻颤后,感觉到的还是寒冷,她想动一动,身上又像是覆上来什么东西,压得她难受。

自太医为她诊脉,说她是正常的后,她已经有好久不曾有过冰冷的感觉,自己的血脉是温热的,不再是和禁地里一样。

一整夜下来,沈伶半梦半醒,难受至极,像是在梦境中,又像是在迷雾里,身上寝衣被打湿一半。

第二日沈伶醒来后,昨夜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散去,她揉了揉眼,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不是一个梦。

是梦的话,为何感觉又如此清晰。

“吱呀”一声响起,明枝推开门进来伺候沈伶更衣。

明枝推开窗,先将腊梅抱了出去,一边道:“好在昨夜公主没忘腊梅,不然照着昨夜的雨势,这花定也要是折。”

因为腊梅是明枝养的,明枝对此格外上心,生怕它没了。

明枝收拾完进来,晃眼瞧见沈伶脖间有红痕,她问道:“公主脖子怎么了?屋子里我每日都有打扫的啊。”

“什么?”沈伶疑惑往脖颈间摸去,点点痛意传来,她蹙了蹙眉,走至铜镜前瞧。

镜中的脖颈细腻修长,宛若美玉,可在颈侧的位置处,一抹咬痕却是格外突兀。

中午12点还会有一更。

这一章给宝们发一波红包,么么~下一章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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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咬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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