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结束后，纪明熙走向周楠，月光为周楠镀上了一层冷白的轮廓，那个温柔的维修师此刻被机械动物拱卫在中央，她胸腔的孢囊随着呼吸浮动，孢子随之游走在身体四处。

纪明熙站在不远处，柔和地看着周楠，扬起笑脸，轻声喊道：“周楠，这是我看过最精彩的表演，你做得很棒，我会再来的。”

“随时欢迎贵宾光临！”周楠的的触须轻轻摆动，像是在谢礼。

再次确认了周楠的无害后，纪明熙转身离去，穿过被铁网包围的动物园区，那些被异常侵蚀的生物或处于沉睡之中，或在精神污染下狂暴不堪，身后周楠挪动的声音渐渐消失，纪明熙没有回头，紧绷的心松了下来。

夜风微凉，吹散了她后背的冷汗，此行出乎意料的顺利，反而让她有种不真实感。

她回到管理局时，大楼灯火通明，姜紫珠在她踏入大门的第一时间，赶到了她的面前，审视地围着她转了一圈。

纪明熙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道：“姜秘书，你在看什么？”

姜紫珠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凝成了一条线：“你知道你干了什么事吗？”

“接收你评估报告的监测人员进了医疗室。”她顿了顿，眼神更加凝重，“你那份评估报告上附带了强烈的精神污染，现在已经被锁定为B级档案，只有B级成员才能查看。”

“啊？”纪明熙愣住了，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报告会问题，“可是，我的报告上为什么会存在精神污染？这份档案不是通过电子讯息传送的吗？”

“你先跟我来。”姜紫珠没有多解释，转身带她走向电梯。

电梯直达八楼，一走出电梯就是一股明显的消毒水味，不用姜紫珠多说，纪明熙就知道这是管理局的医疗中心，中心的整体布局和之前医院的体检中心差不多，纪明熙现在已经知道了医疗中心所有的房间夹层中都填充了防辐射材料，用于隔离精神污染和异常辐射。

姜紫珠带着纪明熙穿过长廊，来到一间休息室，推开门，暖黄色的灯光立刻驱散了走廊里冰冷的氛围。同样是温馨的布局，房间里浅色的墙面搭配淡蓝色的软包沙发，角落还摆放着几盆生机盎然的绿植，暖黄的灯光在墙面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像是在缓解纪明熙陡然紧张的心情。

“你先坐。”姜紫珠指尖点了点沙发，语气也温和了下来，随之为纪明熙解释道：“与异常相关的图片、影像在网络传播中同样可以造成精神污染，所以一般来讲监测人员只会接收同等级外勤特工提供的评估报告，但是外勤特工也可以根据调查情况提升评估报告的等级，避免低等级监测人员受到污染。”

“所以我……”纪明熙回想了一下自己提供的评估报告。

“所以你真的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姜紫珠忍不住问道。

“我该有吗？”纪明熙一脸茫然。

“你能和我仔细说一下你任务的所有经历吗？”

“事情是这样的……”

在纪明熙的回忆自己的经历时，姜紫珠的眉头越皱越紧，听完整个经历后，她的声音都有些干涩，“你是说，你近距离接触了异常寄生体，还清晰地拍到了她的核心孢囊？”

纪明熙点点头，“没错。”

“见鬼。”姜紫珠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抬手按了一下桌子上红色的按钮。

很快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穿银色防护服的医疗人员出现在了门口。

“你现在，跟着她，去做全面的检查。”姜紫珠迫不及待地把纪明熙推了出去。

纪明熙跟着医疗人员穿过长廊，依次进入了不同的检测室，冷白的灯光下，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仪器展露在她面前。

照例换上了白色的连体服后，她站在了一个圆形金属台上，四周亮起了幽蓝的光，把她笼罩在圆台内，面前的显示屏内显示出了她的身体数据，纪明熙一边看着这些她看不懂的数据发呆，一边等着检查结束。

接着是第二项检查，第三项检查……这次的检查比在医院那次复杂得多，纪明熙像个提线木偶，被人摆来摆去，检测结束后，她终于松了口气，跟着医生回到了休息室。

“身体扫描显示无异常。”医生拿着检查报告，向姜紫珠解释，“骨骼、器官、神经均无变异迹象。精神波动值在正常范围之内，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起伏，趋于稳定，不像是近距离接触过异常。”

医生平静地解释完检查报告后离开了休息室，纪明熙坐在沙发上，看着姜紫珠反复翻看检查报告，眼镜后的眼睛越睁越大，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这不可能。”姜紫珠突然喃喃自语道，“近距离接触异常寄生体，居然没有任何精神波动……”

她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你莫非是个异常绝缘体？”

还没等纪明熙回答，她猛地站起身，扶稳了滑落的眼镜，嘴角勾出一个和蔼的微笑，“纪同学，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身体检查也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可以回家休息了。”紧接着她又补充道，“我们外勤特工时间很自由，后续的工作内容会通过简讯发给你，如果你有任何问题或需要帮助，同样可以通过简讯联系我。”

纪明熙点点头，走出管理局大楼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雾像一层薄纱笼罩着城市，她回到家后，整个人直接陷进了沙发里，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她，给予了她一丝安全感。

她打开电视，晨间剧里女主欢快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她的思绪却飘回了动物园，她想起了周楠，想到了在生死之间徘徊的动物们，她想，她好像没有见过大黄，不知道特遣队多久去处理动物园，或许醒来以后……可以带一些食物过去。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心绪平复之后睡意袭来，她起身关掉了电视，拉紧窗帘，躺在床上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窗外新的一天开始了，早班车吱吱呀呀行驶在路上，早餐铺子的油锅也在滋滋作响，孩童们的笑语在空中回荡，鲜活的生命在流淌，而她坠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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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