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沉疴

出院那天,办完手续后,叶瀚非要请护工大叔跟凌恒吃饭,于是四人在医院附近找了家本帮菜。

去个洗手间的功夫,六个冷菜已经上桌了。

见老爸手里拿着酒瓶,叶星奕瞪大眼,站在包房门口就喊:“给我放下!你个酒鬼!”

走廊上的服务员看过来,凌恒忍笑:“先进去。”

叶星奕身后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一点不影响走路。

他大步过去,二话不说就将酒瓶抢下来,张口骂:“医生怎么说的?你又当耳旁风!脑梗随时会复发,以后烟酒茶都不可以沾!老酒鬼!”

叶瀚被儿子训得一愣一愣的,怀里酒瓶也被不由分说地夺走了,他干巴:“星奕,还在外面呢,给爸爸点面子。”

“你这次脑梗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烟酒吃得太凶了,一点拎不清!”叶星奕毫不客气地瞪回去,“而且哥跟李叔都不是外人,你不许喝!”

见叶瀚还想争,小崽子拧开瓶盖就作势要往自己嘴里倒。

叶瀚连忙摆手:“爸爸不喝了,不喝了。”

五十二度的洋河白酒根本不是小崽子能轻易尝试的,凌恒不动声色接过酒瓶:“给哥。”

叶星奕依旧不错眼地盯着叶瀚:“一点不乖,老顽童你是。”

叶瀚一把年纪还斗不过儿子,无奈:“没大没小。”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护工李江跟叶瀚关系已经相当亲熟,年纪也差不多,早都以兄弟相称了。

李江乐呵呵地笑:“这爷俩真有意思,在一块就斗嘴,不在一块又惦记。”

叶星奕有些脸热,掩饰般往老爸碗里丢了块糖醋小排。

四人边吃边聊,等油爆虾上来,凌恒问服务员要了手套,剥成虾仁后再放到叶星奕碗里,动作自然又娴熟。

小崽子默不作声,给他哥又夹回去两个。凌恒压低声:“再还给我,我就真要跟你老爸告状了。”

包房圆桌很大,座位间隔有些距离。叶星奕一早就拖着椅子坐在凌恒身边,粘得贼紧:“不可以。”

那头叶瀚确实没听清,只是笑着数落:“这么大男孩子了,吃个饭还要凌老师帮你剥虾,丢不丢人的?”

叶星奕确实不老实,仗着离老爸远不会被看见,早都把腿架在凌恒身上了,还乱晃个不停。

他被训了也不恼,只扮鬼脸:“哦。”

即便凌恒提出过无数次,叶瀚对着他依旧没改称呼,不失礼数。

叶瀚有些无奈,见儿子不理自己,于是转而朝凌恒说:“凌老师别管星奕,让这小子自己动手。”

凌恒勾起嘴角,莞尔:“没关系的。”

叶星奕皱着鼻子,故意道:“你想吃虾仁就直说,老挑拨我跟哥的关系。”

少年站起身,端着碗大步走到老爸旁边,用筷子夹了一颗剥好的,郑重其事:“只能分给你一只虾啊,叫你刚才不乖。”

小兔崽子高高举起那颗虾仁晃来晃去,叶瀚气得直乐:“滚蛋,滚蛋——”

叶星奕把虾仁丢在老爸碗里,然后拍拍屁股潇洒离去,瘪嘴:“你真凶!”

正好酒酿汤圆上来了,凌恒给小家伙盛了一碗晾在边上,笑意明朗:“小心烫。”

叶星奕捧着勺,一口酒酿一口圆子,吃得快哉:“好~”

他不用伸筷子夹,但偏偏面前的吃食就是源源不断。

老爸东西不多,一趟就全搬完了。新房子干净又整洁,周围邻居也都很好相处,能彼此有个照应。

叶星奕终于放心些,等他处理好所有,再回到琓县时,正好赶上国庆假期。

十月伊始,举国欢庆。各大旅游景点都爆满,但热腾腾的氛围跟琓县一中的孩子们半点关系没有。

大清早五点多,闹钟嗡嗡嗡乱响。叶星奕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他困得两眼一抹黑,口吐芬芳:“就离谱啊,哥!你不觉得离谱吗?!”

叶星奕踢着拖鞋,一脸愤懑:“哪个破学校国庆一天假都不放啊?这要搁我原来高中早都被举报成骰子了!”

凌恒端着两碗鸡汤面出来,放在餐桌上,笑问:“今天起床气这么大?”

小狼崽子嘴里塞着牙刷,随意鼓捣,含糊说:“校长真的没人性!”

他这天从早上起来就觉得磁场不对,烦躁得不行,起初以为是父子连心,所以担心老爸。

叶星奕每堂课结束都悄摸在微信上戳戳老爸,左叮嘱一句“外面热不许出门”,右唠叨一句“绝对不可以抽烟喝酒”!直到老爸被他烦得受不了,小狼崽子才收回手机,不着痕迹地发蔫。

平安过渡到晚上,直到晚自习开始,周围一切都静悄悄,发觉不出任何异常。

叶星奕按捺住燥动,提笔在补上个月欠下来的课,肚子响个不停。

他下意识望向讲台,险些与班长王智对视,才终于记起今天年级组开教工大会,凌恒下午上完课就没影了。

少年饿得发慌,整整一天都处于心不定的状态,晚饭只草草扒拉几口,这会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叶星奕索性直接趴在桌上,歪着头补笔记,眼都有点花。

肚子再响一声后,笔记本上多了两块巧克力饼干,又过几秒,香肠竟然也有了。

叶星奕连忙坐起来,一愣:“谢……谢谢。”

他反应过来之后脸迅速红了,在女孩子面前丢了波大的,生硬:“很明显吗?”

鹿苗苗嘴角微扬,压低声很给面子:“没有,我就是吃不完才分你点。”

叶星奕咬着唇肉,脸更红了。

没过多久,柳泊宁起身,跟班长打了声招呼后从教室前门出去了。

叶星奕听到动静抬眼时只瞥见了个背影,他暗暗感叹一句,一个月没见这哥怎么好像又壮了,食堂饭真有这么养人么,怎么自己还是白斩鸡。

叶星奕盯着例题研究了一会,拆了包饼干,边吃边在笔记本上写:

【②当a>p时,抛物线上有关于x轴对称的两点到点A距离最小,最小值为2ap——】

“-p?”还没来得及写完,走廊上瞬间爆发激烈的争吵,□□碰撞声隔好几扇门都能听见。

有一道声音不太明晰,但另外一个声音叶星奕不能更熟,是柳泊宁?

他迅速望向靠窗第三排的座位,空着,果然人还没回来。

就出去上个洗手间怎么还能跟人打起来?这是叶星奕的第一反应。

但等他回过神时,已经从教室后门冲出去了。

叶星奕眼尖,一眼就瞧见走廊拐角处,柳泊宁死死掐住一个高个男生的脖子,把人抵在墙上,周围已经围了一群人,咒骂声刺耳。

被掐住脖子的那个男生脸色涨红,喘着粗气:“你他妈的老子哪一句话说错了?畜生东西!”

隔壁是二班,跟一班一直不太对付,班里本来就鱼龙混杂相当乱,还在金雷鹏手里带了一年半,现在新来的班主任根本管不住。

柳泊宁被二班男生乌泱泱挤在中间,身边污言秽语不断,但他手自始至终未松开过,脖颈青筋暴起,破了音:“你他妈知道什么?我让你道歉,道歉!”

声色俱厉的一声怒吼回荡在整个百米长廊,柳泊宁又壮又高,力气死大,三四个人都没能把他拽下来。

眼看那男生已经被掐着脖子勒到快要窒息,不知哪个班的谁举着椅子竟然想从背后直接砸过去——

这会时间,叶星奕奋力挤进人群,眉心狂跳。他伸手一把抢下来,拖着铁质的椅子,厉声:“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方才那个男生手里的家伙被抢走了,怒目圆睁,张口就骂:“谁他妈要跟你们班好好说?蹲过牢子的人也配教书!还凌哥,我可去他妈的吧!”

等叶星奕意识到发生什么时,他的拳头已经重重砸在那个男生的颌骨了,仅仅一拳就把人打到半米开外。

方才还围在一块的人群立刻往后退,都瞪大眼望着这边。

叶星奕蹲在地上,一把拎起倪兆的衣领,双眼猩红:“你把话再说一遍,谁蹲过牢子?”

他声音极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般,脸色青白。

倪兆个子不如叶星奕高,挨了那一拳后气势已经萎了,但周围人还看着,他狞笑,梗着头,一字一顿:“我说凌恒,你们最敬佩的班主任!他坐过牢!”

叶星奕活生生气笑了:“你爸还是你妈托梦告诉你的?”

少年仰起头,眼里尽是嘲弄讥讽,戾气澎爆,语滞半秒再次动手——接连狠厉两拳直接砸在倪兆腹部,后者瞬间弓成一团捂着肚子:“啊……”

二班学生就在旁边,平时考试作弊什么的根本不放眼里,混子拉帮结派,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反而更偏执。

眼见自己班里兄弟,一个已经被柳泊宁掐住脖子硬怼在墙上,另外一个还被叶星奕从这头打到那头,在地上滑了半米远,只觉脸皮挂不住,开始讲手足意气,可一班学生也都包过来了。

任成俊离得最近,直接伸手迎胸截住,眯眼:“想干嘛啊?哥们儿。”

二班男生用力一搡,任成俊不躲不避,直接反手回拧。

潘政上高中来还没打过架,他个头就比柳泊宁矮两公分,整天没事手里就攥个指虎,也盯上一个想在叶星奕背后以多打少的崽种,他眼睛发亮:“有空不?跟我练练?”

余光里,肖洒平时一顿四碗饭没白吃,已经夹着两个瘦猴的脑袋当腋下包了:“都给你们肖爷爷磕头!”

各班班主任今天晚自习都去开会了,没人管着,一帮少男少女都探出头来,走廊瞬间水泄不通,一声炸开。

理科班在前,文科班在后。一班二班都是男生多,争执起来动静巨大,喧闹燥动。

眼看阵地越扩越大,被波及范围越来越广,不少女生已经被迫只能退到角落。

鹿苗苗算为数不多胆子大的,她竭力去拉自己班里的男生:“我说够了!”

好不容易柳泊宁才降了点火,二班邓曜指着鹿苗苗一句“再叫连你一块打!”——转眼功夫,柳泊宁将鹿苗苗推远些,回身大力一拳继续砸他脸上:“来啊,我倒要看你今天能不能碰到她?”

邓曜下巴瞬间破皮流血,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嘴里骂骂咧咧,仍旧不服:“你他妈——”

整层楼十三个班的学生全跑出来了,有几个眼尖顾大局的连忙跑下楼喊人。

等校长带着一大帮老师、保安赶到时,这场突如其来的群架正激烈,转眼就牵扯进整整两个班的学生。

凌恒一眼瞧见了被三个男生围在中间的叶星奕,高声:“星奕!都住手!”

这帮半大小子打红眼了哪里还记得是在学校,蒙着头,手边工具有什么就有什么,完全不顾利害。

眼见曾尉举着椅子朝叶星奕挥去,距离太远凌恒实在来不及夺,只能揽着叶星奕生生挡住。

一半实木一半纯铁的椅子分量极重,这么狠厉砸在背上,凌恒手疼得直颤,险些没站稳。

曾尉失手误伤了凌恒,瞪大眼,他立刻丢掉椅子,连连摆手:“凌……凌哥……不是我!”

叶星奕一人难敌六拳,自知躲不过,闭上眼那一刻本来都认栽了,却猝不及防跌进久违的温暖怀抱。

他猛地怔住,反应过来时就见凌恒双眼紧闭,眉心紧蹙,额头上尽是冷汗。

少年再抑制不住:“啊!”

他直接挣脱凌恒就往前冲,声音大到能盖过一个班:“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妈找死——找死啊——”

凌恒忍着肩上剧痛,长臂一伸想将叶星奕往回拽,可架不住小狼崽子处于暴怒之中,动作实在太快,已经咻的又发射出去了。

叶星奕一拳将曾尉打倒在地,拼命用膝盖顶他腹部,冲击力巨大。

曾尉无意砸到凌恒,早就怂了,一下手都不敢还,瘫在地上如烂泥般承受叶星奕的滔天怒火。

小狼崽子发狠,高声吼:“来啊,你他妈前面不是很行吗?现在别怂啊,给我起来!起来!”

叶星奕的力气已经大到凌恒几乎抱不住他了,拳拳到肉,似要活活将人打穿。

小狼崽子心心念念只有一个想法——报仇。他哥被学生打了确实不能还手,但他能,他能。

这场群架波及范围虽然广,但很多人并不身处漩涡中心,有的只是为了合群虚张声势,半打半躲。

故而叶星奕这么一来,周围十几个男生都被他震慑住了,根本没见过像这样完完全全不要命的打法。

刚才还燥动的人都停手,傻眼望着他,硬生生让出一大块空地,唯恐被殃及。

莫须有的脏水泼过来,小狼崽子火气本来就大,更何况凌恒还在他眼前被伤。叶星奕憋了太久,血液沸腾喧嚣而出,叫喊着,砸嚷着,脊骨迸裂。

凌恒差点拦不住他,抱着腰往回拖,竭力:“星奕!住手!叶星奕!”

叶星奕平时一被他哥直呼大名就怂,现在却跟没长耳朵一样,眼里只有还赖在地上的曾尉:“老子今天非教你做人!”

对上叶星奕煞红的眼,曾尉只觉得自己哪里都疼。下一瞬,眼见已经完全失智的少年又挣脱控制朝自己扑来,他几乎是以手撑地向后滚了半圈,可还是抵不过再次被拎起的下场。

叶星奕只要想起方才他哥受伤时的情形,心就会反反复复揪起,一刻都装不回肚子里。

凌恒是替自己挨的,他得十倍、万倍,无数倍加还回来。

他边奋起挣扎,边使了狠劲去踹曾尉:“你躲什么?真当我是好欺负的?”

凌恒眼前阵阵黑晕,血腥味若隐若现,他用力箍着叶星奕:“……你再敢动一下,以后就别待在我班里。”

叶星奕顷刻间松了手,肩膀剧烈颤动,红着眼转过头:“哥?”

两人早先就商量好了,虽然现在同吃同住关系很亲,但避免区别对待,人前叶星奕跟班里其他同学一样,只喊“凌哥”或者“凌老师。”

这会情急,满含委屈与不解的一声“哥”猝不及防脱口而出,少年眼眶通红。他抿唇,手明明都已经离曾尉不到两公分了,还是硬生生收回。

叶星奕杵在原地,攥紧的拳头用力,反复数次后垂在腿边。

少年低下头,睫毛翕动,慌乱却是遮掩不住。

连同曾尉、倪兆他们被一块带到教务处时,凌恒不曾朝自己看一眼,一直都走在最前,再没开过口。

叶星奕久久地望着他的背影,打架得胜归来,但此刻更像被丢下的一头小狼。

他伸手抹了嘴角,再寻不到先前的斗志,红蔓延到眼尾深处。

柳泊宁身上也挂了彩,他被两个保安盯着架在前面,硬要转过头张望,压低声:“伤到没?”

叶星奕默然不语,小幅度摇了摇头。

整层四楼的所有学生都已经被领回各自班里挨训开批斗大会了,因为涉及人数太多,实在涵盖不过来,只抓了最上头的九个斩首示众。

余校长五十多岁人了,对着这帮半大小子着实心焦,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本来正拧开保温杯想喝口茶,结果学生慌里慌张冲进会议室说楼上打起来了。

才进办公室,闹事鬼们就自然而然分散成俩排。一班的五个除了叶星奕低着头外,其余都瞪着另外四个二班的,后者也不服输,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余建忠横着眼,挨个瞪了一遍,粗声:“都到我这了,还不老实啊?”

“我看谁再敢惹事,”余建忠粗声,“就喊你们爹妈领你们走,这书别念了!”

凌恒站在办公桌旁,抱臂冷眼望过来,神情漠然。

“你们这一个个鼻青脸肿的,还有点学生样吗?”余建忠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而骂,“剩二百多天高考了,要真不想上学你干脆利索点,打声报告我现在就放你回家,别脏了我来年的本科率!”

“我在一中当了几十年校长,进少管所的、辍学的,什么样顽劣的学生没见过?”

余建忠一米八多,即便现在上了年纪身材依旧厚实,肩很宽,教训起人来气势不输,没说几句一帮小的就都把头低了下去。

他刚缓和些,突然蹙起眉,用手指着个碎盖刘海头,气得直咬牙:“张瞻!又是你,上周逃课翻学校外墙被我逮个正着,刚消停几天现在又想当老油条了是吧?”

张瞻就是一直被柳泊宁死死掐住脖子钉在墙上的那个,到现在脸都涨得通红,隐隐发紫。他干咳两声,慌乱找补:“这回真不是我先动手的啊,校长!”

张瞻急着为自己开脱,忙在人群中搜寻柳泊宁的身影:“人呢?人呢!”

校医也带着药箱来了,把本就不算大的校长室塞得满满当当。

张瞻明显是被揍怕了,不敢跟柳泊宁对视,只顺着裤腿从下往上找。

柳泊宁乐了,嗤笑一声:“你爹在这呢。”

没等余校长先发火,凌恒沉声:“柳泊宁。”

柳泊宁眼角刮了好几道血痕,他用舌尖顶了下腮帮:“我的,抱歉凌哥。”

余建忠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叶星奕却抢着先出声了,他抬头:“我先动的手,认罚。”

四目相对之间,凌恒的失望真切。叶星奕说完这句话,随即便垂下头。

余建忠教一班化学,结果这趟办公室冷不咙咚站的全是老熟人。

对着自己班里的孩子,他火气更甚,一点没有要包庇的意思:“你之前家里有事,请了快一个月假,功课落下这么多我都不说什么了,现在还敢惹是生非,一而再再而三!”

无论他怎么训,叶星奕始终缄默,只偶尔点头。

“停课处理,”末了,余建忠没好气,“滚回去写一万字检讨,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再来上课。”

叶星奕没什么异议,依旧点头。

倒是柳泊宁沉不住气了,立刻吼了声:“凭什么啊?乱说话的就可以随便放过吗?那我以后天天扯着个喇叭站在校门口喊——”

余建忠也动了真格,厚厚一本教案拍在桌上,哐的一声,喝道:“我有说不罚吗?”

他怒斥:“你再闹一个试试!别以为自己脑子灵活成绩好,什么事情都可以随便胡来!”

柳泊宁梗着头,挺胸对峙,一字一顿:“我没有胡来。”

老校长这些年处理过太多学生打架斗殴的破事了,心焦根本无暇细想,只当是青春期男孩子血气方刚,反问:“还好意思说不是胡来?你们整天就这么大点芝麻小事!能吵什么?”

张瞻右手手臂蹭在墙角,划了一道十几厘米的豁口,血肉模糊,故而被赦免坐在沙发上,叶校医蹲在一旁埋头处理伤。

叶星奕扯了扯唇角,眼里尽是不屑讥讽,他火气压到现在,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少年迈步朝张瞻走过去:“不是小事。”

话是对余校长说的,可眼神却明明一直落在张瞻身上,叶星奕再次重复:“我说不是小事。”

见叶星奕如活煞神般靠近,张瞻不自觉就往校医那挪了些,心虚:“你……”

叶星奕眯起眼,磨牙:“把刚才走廊上的话再说一遍。”

他懒得废话,直接将张瞻从沙发上扯起来,大力推搡,校医想拦但根本没辙。

“你给我放开!”余建忠眼皮直跳,“凌老师平时就是对你们这帮小崽子太好,都宠成什么样了,在我这还敢动手?”

叶星奕置若罔闻,只死死揪住张瞻的后衣领,眼神凌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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