琓县一中校园特别大，空教室、排练厅都很多。

凌恒进了排练厅还想摸鱼:“咱班联排是在晚上八点多吧？还早，你们先练着，前面校长给我打电话，我真得过去一趟。”

凌恒平时话从来没这么多，大家都不动声色地望着他，含义言简意赅:你继续装。

凌恒被整整五十个小崽子紧紧盯着，他还想再垂死挣扎一波，却已经抵不过左夹右击，被堵在了中间，半响异常艰难道:“我真是——”

凌恒暗自感慨，这些小家伙们手里挥舞的每一份歌词，都像是在为自己的棺材添砖加瓦。

凌恒缄默地待了两分钟，眼看火终于要烧到自己头上，立刻:“我去趟洗手间。”

好死不死的，叶星奕先包围过来，什么都没说，但大有凌恒只要敢躲进洗手间，他就敢跟进去的架势。

凌恒磨碎了后槽牙，他剜了一眼这个粘得最紧的小家伙，心道等回家再算账的。

凌恒以手握拳，抵在下颌:“我词还没背熟，你们先练。”

凌恒才被自己男朋友在两肋上插了三刀，转头就又被自己的课代表出卖了，小姑娘伶牙俐齿，气势一点不输:“总共才四句，还用得着背吗？”

班长沉稳内敛，也难得俏皮道:“实在不行，凌哥拿着稿子上台读吧，不用背。”

凌恒多么希望此刻面前能出现一口井，他一定会极其果断地跳下去，好笑道:“班长都不帮我了，我现在的地位——”

凌恒长叹一口气，扶着老腰，笑骂:“我都是奔三的人了，就可劲折腾我吧，你们都是祖宗。”

严冬腊月，排练厅的空调刚打开，还没暖和起来。

凌恒脸却尤其红，他还嫌不够，举着手里的歌词猛地朝自己煽风:“毕业就全拉黑，一个不留。”

排练厅瞬间哀嚎遍野:“凌哥！！！！！！！！！！！！”

初秋那时，伤口随着沉年烈事被一同揭开。

这些少男少女大概都知道，凌恒带完这一届，应该不会再继续待在琓县一中教书了。

本来就已经准备要离开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他们而心软。

凌恒笑着摇头:“不拉黑，你们是我关门弟子。”

他抬头:“我点晚饭，大家想吃什么？”

先前还热闹熙攘的排练厅，安静了许多，有人说了句:“我们待会去食堂吃，就想吃食堂的。”

凌恒知道这帮小孩在顾虑什么，无非是老校长展示的——自己那厚厚一沓加起来却还没过千的工资单，他心软得一塌糊涂，打趣:“食堂都吃两年半了，还没吃腻啊？”

他点开外卖软件:“想吃什么？我分开点还是统一点一家？”

几十个小崽子都低着头，盯着各自手里的歌词谱发呆。

“真不选啊？”凌恒吓唬道:“那待会要是谁嫌不好吃，我就把谁的嘴掰开，强行灌下去。”

还是没小孩说话，凌恒实在无奈:“那我定，到了不许挑。”

他当然知道没说这话的必要，这帮十六七八岁的小孩都纯粹又懂事，无一例外。

大合唱的具体分工是文艺委员和几个班委提前设想过的，故而整体效率特别高，沟通后，稍微排了几遍，就已经非常像样了。

大概优秀的人做什么都认真。

情况比凌恒预料之中要好很多，他只是不在调上，但声音好听，这就足够了。

排到第五遍时，凌恒的手机响了，他喊了八个男生一块到学校门口取外卖，几十个印有KFC、必胜客、喜茶的纸袋气势磅礴。

排练厅没椅子，大家直接席地而坐。

叶星奕不动声色地凑到凌恒身边，递了个奥尔良鸡腿堡给他:“哥。”

这个年纪的小崽子饭量赛牛，柳泊宁嘴一张一闭，一个巴掌大小的香辣鸡腿堡就进肚子里了，再一张一闭，一大片超级和牛至尊披萨也荡然无存了。他脖子一仰，喉结滚动，半杯黑糖珍珠牛乳奶茶顿消。

凌恒不愧是带了他们两年，对这帮小孩的饭量了如指掌，抛开KFC的常规单人套餐和八个全家桶外，还点了整整十个十寸规格的烤肠卷边披萨，以及小食若干。

小家伙们一个个吃得肚皮圆滚滚，吃到最后干脆都毫无形象地躺在地板上，打嗝声此起彼伏。

理科班男生居多，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凌恒点的量很多，但小伙子们都相当给面子，一点没剩，正正好好全部消灭，只是都不约而同地开始犯食困了，谁也没再主动提过排练的事。

凌恒短暂地被放过了，他举起两根手指，在叶星奕的后脑勺上比划了下，大家瞬间又乐成一团。

大家吃得毫无形象可言，整个排练厅都是炸鸡薯条披萨汉堡奶茶的香味，余建忠推门进来时，看到的正好是这一幕。

“看看，”老校长也和蔼地笑，“都被你们凌哥给宠成什么样子了。”

老头笑得眉慈目善，真心实意地感慨:“好好珍惜吧，再遇不到这么好的班主任了。”

“是！！！！！！”

奶茶一半是冰的，一半是热的。

凌恒手里的那杯加了冰块，他低头，伸手将挂在杯壁上的水珠拭去，笑着摇了摇头。

元旦晚会在周五晚上举办，上午最后一节课，上课铃才刚响，就已经能明显感受到大家的躁动了。

“知道你们兴奋，”凌恒勾了勾嘴角，“先认真听课。”

好不容易把上午的四节课都熬过去，吃完午饭，小姑娘们一个个光明正大地掏出各式各样的化妆包扔在桌上，在教室里来回蹿。

文艺委员杨思嘉性格特别外向，社交悍匪那类的狠角色，她一本正经地朝凌恒点头示意，然后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大家尽快，两点半就轮到咱们高三理科班统一联排了。”

凌恒被这帮小孩安排得明明白白，不用多费神操心什么。

小姑娘们动作利索地往各自脸上招呼，杨思嘉环视一圈，大声地喊了句:“男生也要化妆啊！等我们化完就帮你们化，都不许打篮球去！”

班里瞬间哀嚎一片，凌恒的嘴角抽了抽，就见自己的得力下属正尖锐地望过来，掷地有声:“凌哥也要！”

刚才还在偷笑的凌恒:“……哦。”

手机狂震。

凌恒无奈，他不用打开就知道必然没好事。

【星奕:哈哈哈哈哈哈.JPG】

【星奕:看戏.JPG】

【星奕:嘲笑.JPG】

【星奕:哥们真服了.JPG】

【星奕:OK了啊家人们.JPG】

【星奕:帅哥退役.JPG】

……

一大箩筐的表情包毫不吝啬地甩过来，凌恒气得牙痒痒，他也回了个表情包。

教室后排，叶星奕连手机都握不住了——

【哥:哥只是难死了点哥不是不会死.JPG】

但很快，片刻之后，叶星奕就乐不出来了。

一帮小姑娘没先急着治理凌恒，反倒是奔着他来了:“星奕！”

叶星奕桌上从来没出现过这么多瓶瓶罐罐，他瞪大眼:“这是什么？”

鹿苗苗波澜不惊，刘海上还夹着卷发棒:“乳液啊！”

叶星奕闻所未闻，立刻就想遁走，鹿苗苗咂了一声嘴:“我这一瓶好几百呢，坐下！”

小狼崽子的嫌弃不能更明显了，他下意识望向讲台，果然与凌恒含笑的眼对视上。

叶星奕磨牙，不情不愿地闭上眼，任由鹿苗苗往自己脸上涂些粘不拉几的东西，宛如刷墙:“……”

粉底液一上，叶星奕:“能让我缓会吗？我要透不过气了。”

小姑娘粗暴地按着他的肩:“坐下！都化一半了还想跑啊？”

叶星奕嘴角疯狂抽搐:“你看我现在的脸，像不像堵城墙？”

相当熟悉的声音说了句:“再说话，小心粉抹不开，这边一块那边一块的，变成僵尸。”

小姑娘们瞬间乐得肩膀直颤。

叶星奕想睁开眼，然后被人训了:“我在给你定妆呢，待会粉进眼睛里我可不管啊！”

脑袋被揉了好几把，叶星奕想也知道是谁，他万分无奈:“……还没好吗？”

鹿苗苗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单手将自己的刘海夹取下来，然后说:“已经很快了好吗？祖宗，你长得太好了，我就给你上了层很薄的底妆，稍微遮了下痘，眉毛什么的都完全没化。”

叶星奕被小姑娘夸了，他抿着唇，耳朵尖发红:“哦。”

鹿苗苗见凌恒在，故意当着他的面打趣:“隔壁班女生情书都递一沓了，也没见你理过，不谈恋爱的高中是不完美的。”

凌恒挑眉，却没说话。

叶星奕闭着眼，老老实实:“我不谈恋爱。”

“星奕只喜欢学习，只喜欢王者荣耀。”不知是谁插了句嘴。

凌恒勾着唇角，他想:我的星奕还喜欢我。

叶星奕沉默了两秒钟，说:“我还有别的爱好，只不过你们没看出来而已。”

真的乖到不像话了。

凌恒实在没忍住，又在小家伙头上挼了一把:“是该表扬，高三不允许谈恋爱。”

真到凌恒化妆时，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准确地感知到，有一道视线正直勾勾地落在自己身上，于是抬眼——

叶星奕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凌恒，意味隽长。

凌恒从鹿苗苗那接过粉饼，往自己脸上胡乱拍了两下，甚至根本都没沾到粉，他就将粉扑塞还给小姑娘了:“校长前面给我打电话，我真得过去趟。”

凌恒忙不迭躲远了，逃出教室的那刻，他前脚刚迈过门槛，就笑了。

这叫什么事儿，小狗崽子还挺双标，允许别人碰他，碰自己时就不乐意了。

班里女孩子偏少，只占三分之一。

凌恒跟小姑娘们相处时，距离本来就也控制得特别适当，更不提现在家里养了这么一只小狗崽子。

凌恒无比庆幸自己刚才跑得快，他要是真被谁碰了，家里那只小狗崽子大概怎么哄都哄不好。

从认识叶星奕的第一天起，凌恒就知道他不是善茬，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刺头。

凌恒才躲回办公室不到两分钟，门就被人大力推开了——

一米八一的小狼崽子迈着长腿，懒懒散散地倚靠在门上，嘴里叼着根不知谁给的棒棒糖。

“不是说校长找你吗？”他眨了眨眼，故作冷酷，声音极低:“哥。”

凌恒真的绷不住笑，从笔筒里抽了根笔就作势要砸他:“再装一个试试？”

叶星奕立马破功，他“哎哟哎哟”嚎了两声，拔出嘴里的糖:“不应该啊，我为啥唬不住你！”

叶星奕不着痕迹地将办公室的门反锁，然后大步朝凌恒走过来:“这不科学，我气势很强的好吧？哥们以前打群架从来没输过。”

“再胡说一个试试呢？”凌恒白了眼他。

叶星奕答得自然:“我没有胡说，我是在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凌恒冷笑一声:“下下周一模，你最好默写别给我扣分，不然我还得提着你的头去找郭老师交代。”

叶星奕牙口很好，他嘎吱嘎吱清脆两声，将可乐味的棒棒糖咬碎，然后吞了咽了，末了吐出来一根塑料棒。

叶星奕动作一点不老实，他拿满是自己口水的塑料小棒去戳凌恒健硕的手臂，顺势坐在他腿上:“哥！”

凌恒笑了笑:“把脸凑过来，让我看看。”

小家伙是化了淡妆，但其实跟平时不差多少，他本来皮肤也好，化完妆后只是更白些，只是这会——

凌恒盯着瞧了半天，也没看出端倪:“可能是我不懂美妆。”

“不是你的问题，”叶星奕朝他龇牙，“因为我已经把它全蹭掉了，用手狂搓。”

凌恒:“……你会被课代表骂的。”

“受不了那东西，黏糊糊的。”叶星奕不以为意。

他颜值再高，说到底也只是个处在青春期的大男孩，平常冷水洗把脸就不错了，除清理外，护肤品压根从来没用过。

凌恒从他手里拿过那根沾了哈喇子的黄色小棒，扔进自己办公桌底下的垃圾桶，好笑:“一分钟见不到我就粘，我在这躲清净呢，你也过来了。”

叶星奕不辩解，突然冷不丁发问:“我要是跟大家一样，高一的时候就在你班里了，你会选我当课代表吗？”

凌恒愣了一瞬，然后笑意蔓延开来:“什么醋都吃。”

叶星奕占有欲极强，四下无人的时候吃醋简直吃到飞起，他早习惯被凌恒审视了，不躲不避:“问你话呢，快回答！”

凌恒装傻:“回答什么？”

叶星奕眼神直勾勾的，他耐着性子将问题又再次复述了一遍:“会不会选我当你的课代表？！”

小狼崽子语气明显急了些，凌恒视线一转，说:“会。”

叶星奕屁股根后面的狼尾巴才翘起一个头，就被凌恒一盆冷水浇得淋漓。

凌恒正襟危坐，然后说:“当然会。”

下一秒，他咬牙切齿地补充道:“因为我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小崽子，生物能差到这个份上？我要剖开他的大脑，看看里面是不是只装了烤鸡翅和炸薯条。”

叶星奕:“？”

他先前还满是爱慕之情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幽怨:“你真是，一点素质都没有！”

凌恒的手扶在叶星奕后腰，他终于笑着解释:“那时候选课代表，是默认根据摸底考成绩来选的。”

“你那二三十分的生物成绩，唉。”凌恒叹了口气:“不过要是真从高一就在我班里，大概开学报道第一天，你就会喜提来自班主任的关怀。”

关怀是假，胖揍是真。

叶星奕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悻悻:“我现在已经学得很好了，你不能翻旧账。”

“是你自己要问的，现在又怪我。”凌恒气得在他脸上掐了一把，两腮的软肉鼓成俩个小包。

“一模在即，班里还一对一对的，”凌恒突然叹了口气，“不过成绩都在进步。”

叶星奕过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你知道？你高中都没谈过恋爱，你怎么会知道？怎么看出来的？”

凌恒哼了一声，像报菜谱一般:“班长是跟成俊那小子吧，课代表跟泊宁，思嘉跟王锴——”

叶星奕直接捂住他的嘴，再说就真要穿帮了，他又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什么都没说，我不干告状的矬事。”

凌恒忍笑，掰开小家伙的手:“不是你告的状，是我自己观察出来的。”

凌·自带电子眼·人体探测器·恒挑眉:“我高中是没谈过恋爱，但人生阅历至少比你们丰富几年，真当你哥莘大是白读的么？”

凌恒在他面前甚少主动提及莘大，他能主动提起，就代表过往的阴霾又淡了一分。

叶星奕乐得如此，他无比庆幸前面进来时顺手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了，讨好地在凌恒脸上亲了一口，吧唧脆响:“爱你！”

“小崽子，”凌恒恶狠狠道，“还在学校呢。”

“我把脸上的妆蹭掉，”小家伙低声，“其实不完全是因为难受。”

凌恒的眼神柔和。

接吻的前一刻，叶星奕说:“是为了亲你的时候，不分神。”

叶星奕坐在凌恒腿上，只觉得箍在自己腰后的手越收越紧，他轻笑了一声，然后再度加深了这个吻。

凌恒咬着叶星奕的舌尖，他第无数次感慨——自己家这小破孩其实很要命，再大几岁放出去纵使他的本意不愿沾花惹草，但身旁形形色色的各类男女一定少不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式样的祸水。

与其众生皆受苦，还不如让他就留在家里，只能祸害自己一个人吧。

凌恒的狐狸尾巴悄摸露了出来。

偏偏坐在凌恒怀里的小崽还浑然不觉，外表多顽劣张狂，实则内里就能有多纯情，都已经被凌恒吃得死死的了，还什么都察觉不出。

毕竟是在学校，即便办公室和实验室的门都反锁着，凌恒也不舍得让叶星奕承受这个风险，他只是浅尝辄止地吻了吻，便松开了小家伙。

他从来没有失过分寸，这次仍然也是。

叶星奕抿唇，小声抱怨:“不够……”

他像只欲求不满索要不够的小狗，眼巴巴地望着凌恒，眼眸湿润清亮。

凌恒没辙，在小家伙腰上揉了一把:“听话。”

叶星奕还是望着他，大有誓不罢休的意思。

在高三强压之下，除开晚上回到家，两人白天在学校里几乎没有什么独处的时间。

不过这份隐秘的爱意被元旦晚会人影幢幢的喧嚣鼎沸掩盖些许，没人留意到教室里少了两个人。

凌恒的大手抚在小家伙臀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动作已经是很亲密了:“我的星奕。”

叶星奕已经换上了湛蓝色的金标班徽衬衫，映得本就恣意的少年更是身形熠熠。

叶星奕仍坐在凌恒怀里不肯起来，将手搭在他肩上，另一手抚过自己的黑色领带，迷茫:“我不会系，是这样吗？”

狗狗眼亮亮的，凌恒失笑，故意装作没听懂他的意思:“对，就是这样系。”

对着凌恒，叶星奕脸上藏不住半点情绪，他抿着唇，半响看凌恒还是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索性心一横，将手里攥着的领带粗暴扯散:“……现在散了。”

“跟谁学的？”凌恒侧过头乐了好一会，“就在这等着我呢，是吧？”

凌恒长舒一口气:“好，我帮你系。”

他实在没忍住，笑着骂了句:“小祖宗。”

凌恒摇头:“真该给你刚才那幅样子拍下来，等过几年再给你看，看到时候大几岁了，还会不会再这么闹腾。”

叶星奕皱了皱鼻子，笑起来脸皱成一团，委屈又乖巧。

凌恒为他系了个漂亮的双环结，虚着在少年腰上掐了一把，威胁道:“不许再故意扯散。”

叶星奕捧着自己的领带，小心翼翼:“嗯。”

已经两点钟了，凌恒开口:“该回教室了，你先去。”

叶星奕人是从凌恒身上下来了，可又转头赖在了沙发上，视线来来回回落在他身上。

凌恒舔了舔獠牙:“……就非要看我换衣服？”

叶星奕的身高不是摆设，他手长腿长的，长臂一伸，人几乎没动，但从茶几下捞了包牛肉干过来，边丢进嘴里大口嚼着，边点头:“快换！”

凌恒磨牙，手搭在腰间半响还是没能用力，他道:“我就是牛肉干给你吃多了，精力整天这么旺盛。”

叶星奕的眼神还径直落在凌恒身上，大有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意思:“换！”

当着小家伙的面，凌恒当然换过衣服，但今天实在是意外，他语滞:“我晚上已经要丟波大的了，你还不省心，唉！”

“寒心啊，寒心！”凌恒背过身，靠在办公桌的边缘，结实有力的肩背显然。

对于叶星奕来说，他哥的美色可比牛肉干的吸引力要大多了，小狼崽子想也不想，就干脆了当地将牛肉干丢在茶几上，然后两步一挪，噌的闪现。

凌恒的衬衫纽扣才系到第二颗，堪堪遮住重要部位，他再次转过身，没好气:“走开。”

叶星奕被撵了也不记仇，撵是撵不走的，他也随着凌恒的动作挪，绝不善罢甘休:“我就要看！”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我都没说要摸，光看还这么小气。”

凌恒眯着眼，动作迅速:“这话你自己信吗？”

凌恒到底只有两只手，在这么难缠的一条小恶犬面前十只手都不够用的。

说这话的功夫，叶星奕已经将自己的爪子伸了过去，在他哥的腹肌上连摸带按，就差没直接咬一口了:“都是我的！”

凌恒心累，飞快将余下的纽扣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