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甜甜早上进来吓了一跳,手里拎着的包直接掉到地上。
贺洲刚从卫生间出来,一幅新浴方出的样子,脸上是被水汽蒸的红润,头发湿漉漉的,正拿着一张白毛巾在擦头发。
陈甜甜的下巴差点脱了臼。
“请、请问关……关敏在家吗?”陈甜甜磕磕巴巴地问。
贺洲对这个自己出现的女人也很意外,愣了愣,指向卧室:“她还在睡觉。”
“噢……”听到这句话,陈甜甜一波三折地“哦”了一声,眼里闪耀着奇异的光,踮起脚尖向卧室看去。
“你要进来吗?”贺洲问道。
“哦不!不、不用了。”陈甜甜连连摆手,“那啥,也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陈甜甜捡起地上的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了门,刚迈出一步又转过来叮嘱般说道,“贺洲,你不用告诉她我来过。拜拜!”
门“嘭”一声关上了。
贺洲站在清晨的阳光里,莫名其妙。
这个女人认识他,但他并不知道她是谁。
-
时间倒回八个小时。
关敏还未下车,却见着几辆车开了过去,停在路边消无声息地熄了火,半天无人下来,似在等着什么。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看了贺洲一眼。
他也注意到了,很有默契地看了她一眼。
狗仔来了。
消息散得这么快。
关敏的头又有些痛,她扶额想了想:“……去我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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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还在上升中,关敏接到了周坤明的电话。
周坤明显然知道了今晚的事情,又问了几句细节,关敏一一回答。末了,周坤明说:“我建议贺洲今晚不要回公寓,明天公司的人帮他搬家。我现在知道了这个消息,相信很多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暂避风头比较安全。如果需要,我可以说今晚也邀请了他,在现场见过。”
关敏惊讶于周坤明后面的一句话,想了想才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我让他今晚在我家暂住。”
周坤明像是愣了一下,才说道:“好。”
关敏正欲挂掉电话,周坤明又问:“你没事吧?声音好像有点哑。”
关敏瞥了一眼前面玻璃中的自己,脸色确实有些疲惫:“我没事。”
“注意安全。”
“谢谢。”
收了线,关敏无意地往前面瞧了瞧,镜中的贺洲就站在她旁边,低眉敛目地看着她。
在这封闭狭小的空间里,想必那一通电话也被他听得清清楚楚。关敏正想说点什么打破这沉默,却听见贺洲问道:“你晚上是在和他吃饭?”
“他的餐厅开业,我去祝贺。”
贺州的目光从镜子里移到右边,关敏大概到他耳朵偏下、肩膀偏上的位置,肩上还披着他那件廉价的淘宝外套。
不知是不是有些冷,她拽着领口。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关敏也抬起头来:“怎么了?”
“叮”一声,电梯到了。
-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贺小西已经睡了。
关敏从衣柜里翻出来一个空调被:“今晚上只能委屈你睡这个沙发了。”贺洲点点头。关敏到厨房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凉水,又给贺洲倒了一杯。贺洲伸手去拿的时候,无意间碰到她的胳膊竟是有些发烫。
他侧头看她,头发遮住的脸颊果然有些非自然的红润。
“你发烧了?”他问。
关敏抬起头,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才明白。她抬起胳膊正要摸额头,贺洲却先一步将手背抵在她的额前。
他的手很凉,哦不,是凉快。
“你发烧了。”这一次他说的是肯定句。贺洲取过她手里的杯子,直接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行动方向改往卧室,“家里有药吗?”
关敏觉得鼻腔里出的气都是热的,而贺洲的手和胳膊都很凉快,不禁往他身上靠了靠。其实从停车那时她便觉得有些头晕,刚刚走路也有些头重脚轻,她一直以为是红酒后劲,于是她说道:“我今晚喝了一点酒,体温升高是正常的。但是——”她视线忽然恍惚了一下,“我现在确实想躺下。”
贺洲不与她争辩,将她送至床上,又问了一句:“家里的药在哪里?”
关敏坐下的刹那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她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指着外面:“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
贺洲拉开柜子,里面没有任何药,倒是有好几包七度空间。他又翻了旁边的几个柜子,勉强找到一瓶还剩两颗的穿心莲和一瓶空了的维C。
他返回卧室,关敏歪在床头,皱眉闭着眼睛。
“关敏?”他轻轻叫她。
关敏似睡非睡,很难受地“嗯”了一声。
“你衣服还有点潮,换件干的再睡。”贺洲蹲下来,握住她出汗的手,“关敏?”
关敏点点头,强撑着支了起来,贺洲掩门出去。在她换衣服的时间,贺洲点开了外卖软件,下单了几个感冒药,夜间配送时间很长,要一个小时。
贺洲估摸着她已经换好,敲了敲门,没人应。他推门进去,只见地上散落着关敏换下来的衣服,而她本人已经穿上了一套卡通可爱的睡衣,侧身朝里睡下了。
贺洲把衣服捡起来放到椅子上,扯了边上被子给她盖住。她背对着他,贺洲只能看到她散落的头发。忽然,贺洲像是想起什么,伸手探到她乌黑而繁多的头发中——果然,这里面也还是潮的。
他给她撩了撩头发,试图让它们散得更开一些。片刻后,又不抱希望地问道:“关敏,吹风机在哪里?”
没有回答。
贺洲把被子给她提了提,将她的双手收进去。他起身去了厨房,翻了半天,幸运地找到了一块老姜,麻利地将姜剥皮切片,丢入电热水壶中,然后去了卫生间,打开镜前柜,找到了吹风机,又再回到关敏床前。
贺洲将吹风机开到最小档,用右手试了试温度,拾起关敏的头发,慢慢给她吹干。
在他的印象中,关敏好像很少将头发散下来过。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将头发利落地盘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耳朵。若不是今日贺洲帮她吹发,他也不会知道原来关敏的头发又粗又多,握在手里像黑丝一般顺滑。他好似记得她前段时间还说,现在忙起来了,想剪成短发,如果真的减掉,那这一头可以打广告的秀发就可惜了。贺洲脑中忽然掠过在公司听到的一些声音,说关敏也曾经是公司的艺人,遇到周坤明才转型做了经纪人。
她的条件做艺人并不差,不知为何要转型,贺洲想。
这时,客厅的水壶叫了一声,自动断了电。他摸了摸关敏的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他拔掉吹风机,放回原位,倒了一碗姜汤端至床前。
“关敏,”他低声叫她,“起来喝点姜汤。”
关敏没动。
贺洲将碗放到床头柜上,又叫了几声,关敏皱眉应了声。贺洲立了片刻,索性伸手穿到关敏的肩下,将她提了提,然后坐到她身后,把她抱在怀里。
她身体很烫,即使隔着他和她的衣料,也能感觉出来。
“喝点姜汤。”贺洲将碗送至她嘴边。
关敏迷迷糊糊地被灌了一大碗下去,最后还剩一小口,大概是辛辣的味道实在受不了了,将碗一推,皱眉咕隆一句,自行钻进被窝了。
贺洲看着最后剩的这一点,两秒后,自己仰头喝了。
做完这一切,贺洲看了外卖时间,还有十五分钟送到。他到厨房洗碗,中途接到外卖小哥抱歉的电话,说骑到一半电瓶车没电了,现在等同事来接班。贺洲问大概要多久,小哥说一时也说不上来,只说同事已经在来的路上,求贺洲不要投诉差评。贺洲看了眼时间,半夜两点二十,整个城市都陷入了安睡,而这时还有人奔波在雨夜还求他不要差评。他说看着外面安静的道路,说,没事,同事接班了尽快赶来就是。外卖小哥连连道谢。
等待的时间,贺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手机上网。各大新闻客户端悄无声息,就如同关敏所言,丝毫看不见今晚发生的事情。他又打开自己的微博,上面的粉丝已经快550万了,后台私信和消息太多以至于全部都是显示“…”。贺洲点开最新的那一条500万粉丝福利的留言,下面充满了各路神仙吹捧。
“呜呜呜,这也太帅了吧宝贝。”
“啊,你这该死的魅力!”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啊,爱死我了!”
“老母亲般欣慰啊,洲洲终于学会宠粉了,已开始期待600万粉丝福利了……”
……
贺洲把留言一直往下拉。
她们真的了解我吗?是真的喜欢我吗?又是喜欢我什么呢?
外表吗?颜值吗?
还是她们心中想象出来的那个“贺洲”?
手机电量告急,贺洲关了微博,拉过旁边的线给手机充电。
外面的雨好像停了,夜光微弱地照进来。贺洲不自觉打量关敏的客厅——墙纸是淡淡的粉色,阳台放满了绿色多肉,飘窗上放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玩具熊。贺洲忽然觉得关敏这个人有些表里不一,品味和马上初三的贺小西竟有那么几分相似。
他这么想着,有些犯困。而这时终于外卖的药送来了。贺洲拿了了药走进关敏的房间。她似乎是舒服些了,眉间疙瘩散去,睡相也乖巧了很多;只是额头上出了薄薄一层汗,贺洲给她擦了脸,再摸额间,高温已经退去。
他给她喂了药,把水杯放在了旁边。
天就要亮了。
这是贺洲20岁的第一个黎明。
-
贺小西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看到沙发上横着一个人的腿脚,吓得差点报警。直到她转过去看到贺洲的脸,跳到嗓子眼的心脏才归了位。
“我的亲哥哎,”贺小西一脸意外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睡在这里?”
贺洲从沙发上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只说道:“关敏昨天生病发烧,我送她回来。”
“小关姐姐生病了?”小西惊道,“没事吧?”
“酒后淋雨着了凉,”贺洲回头看了眼卧室,“你要不进去看下她?”
贺小西点点头进去了,没过一会儿出来:“她还在睡。旁边的药和水都没动。”
贺洲表示知道了,又问:“你们……她家里,平日里都不备点常用药吗?”
贺小西歪头看他:“平日里?平日里我住校啊,我怎么知道。”
贺洲看了她片刻,说道:“好吧。你今天还有课?”
“有啊。奥数的精英班。哦,我不跟你说了,”贺小西抓起桌上一杯牛奶,“我得走了。”
“早上不吃饭?”贺洲问。
“这个够了。”贺小西扬了扬牛奶,又回来两步说道,“对了哥,你洗个澡吧,身上有点臭。”
说完,贺小西就不怀好意地跑了。
贺洲扯起衣领闻了闻,昨晚虽然他也淋了一点雨,臭吗?
好像并没有吧。
但他还是去了卫生间飞快地冲了个澡。
周一快乐……
我的文下出现了四朵金花:
夜茗、S、请叫我美少女、银粟纷纷,
几乎每章都给我留言打分,
真的是很感谢。
你们不知道,
对于一个没有签约、没有榜单,
也没有太多人看的老作者,
你们的留言是多美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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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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