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方珩那副龇牙咧嘴忍痛的表情，叶池的想法和系统完美重合。

好装！

[好装！]

方珩反驳：[简直亏了你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名声。人叶小池今晚心灵受创差点自杀，原因还在我，我要不安慰他顺着他来，他等会儿回去再跳楼怎么办？]

偷听的叶池幽幽瞪他一眼，没吭声。

回去的路上仍是方珩开车，见副驾的人眉宇间透着疲惫，方珩拿起后座外套搭在叶池的身上。

叶池微怔，并未睁眼。

这里虽只是一个三线小城市，但它面朝大海，背靠蓝天，是个极其适合居住的地方。

俱乐部占据的土地寸土寸金，老板是个大方人，对运动员很是上心，就拿宽敞明亮的二人寝来说，足够吸引无数天赋选手。

原主毫无存在感，在进入宿舍楼之前叶池还以为他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谁知方珩径直将他带到寝室门口。

推门进去，室内明显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叶池有身为路人甲的自觉，没打算问，方珩主动解释：“过一两月才会有新人进来，你先享受享受独居生活。”

又看着叶池吊起来的胳膊，挂念道：“要是有什么不方便就给我打电话，我免费为你服务。”

“不用，谢谢，再见。”叶池三连拒绝，将方珩关在门外。

没等他挪步，方珩的心声飘了进来。

[他以前是这样的？]

系统：[未知，对象没错，进度百分之一，宿主仍需努力。]

讨论声远去，叶池满腹心事。环顾四周，看着陌生的装饰突然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庆幸。

触摸着冰凉的床架，他隐隐约约有了一种终于逃脱牢笼的自由。

他很不起眼，这里没有人会觉得同性恋是病，也不会认为他是个怪物，更不会去挖掘他不堪的过往。

他是新生的，他的脖子上没有了枷锁。

叶池合衣躺在床上，刺破大脑皮层的兴奋感几乎让他惊厥。

过了许久，疲惫感才慢慢涌现，他嘴角含着笑意，头一次沉入美梦中。

……

一觉睡到八点，叶池大脑昏昏涨涨，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从衣柜找到干净衣裤艰难换上，端着盆去了楼层的洗脸池。

上午全员休息，叶池过去的时候，大多数人刚刚起床，正伫立在镜子前，精心抓着发型。

“早上好。”

叶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但身边人只是略过他，跟其他人说话。

以前那些不好的记忆时时刻刻如针扎一般横在心头，不可避免的，他再次害怕到颤抖。

直到周围人全都离开，他才敢走上去洗漱。

从昨天到现在，叶池没有看过自己的脸。冰凉的地下水淋到手上，冲淡了以前经历的暴力生活给他留下的阴影。

慢慢抬头，看清镜子中的脸后瞬间恍惚。

是他，却也不是他。

原来的他留着遮盖眼睛的长发，嘴唇永远干裂，皮肤是没有活气的死白。

心里胆怯，使得他行为举止畏畏缩缩，跟个小偷一样抬不起头，躲避着一切视线。

而镜子里的他，拥有相似的五官，皮肤是富有光泽的白，脸部轮廓分明，睫羽轻颤，惹人可怜。

眸子澄澈，气质温和，笼在白色瓷砖折射的光晕下，整个人闲适自在。

“怎么，拜倒在自己的神颜下了？”带着冷味的声音自身侧传来，叶池移开视线，透过镜子看着方珩。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方珩身上那股令人不自觉抵触的感觉消散些微。

相与起来，没有任何不适。

叶池抱着试探，缓慢开口：“早上好！”

“早上好。”方珩唇角上扬，散发着令人愉悦的善意。

洗漱完，方珩主动端起叶池的洗漱用品送他回寝室，分别前带走了他换下来的衣物。

看着叶池无比通红的脸，毫不介意道：“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还有很多人爱你。”

叶池看着他的背影，嘴唇翕动，将那句“我连自己都不爱”的话咽了下去。

……

早餐是营养粥和面包，叶池同方珩坐一起吃饭，周围有不少视线看过来。

没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窥探，叶池自在许多，慢了半拍意识到，别人不同他交流是因为他之前的身份是个路人甲。

一个对所有人来说无甚相关，随时消失算不得存在的陌生人。

而现在，因为和剧情的主角有了联系，自然而然的，他也成了被重点关注的对象。

在方珩端着两人的空盘子短暂离开后，这点更是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你好。”

叶池抬头，和他打招呼的人是坐在他斜后面的青年，从方珩进门开始就一直明目张胆地关注着。

看清叶池的脸，青年怔怔看着他，眼里浮现诧异。见叶池在等他开口，这才找回神思：“打扰你一下，我想问一下你跟方副教是？”

许是后半句话不能入耳，青年一脸犹疑地盯着叶池。

叶池语气温和，维持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青年也觉自己不礼貌，抱有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叫吕思达，是二队的学员。”

吕思达，在叶池掌握的记忆中，是陪伴方珩时间最长的人。

方珩对他是否有情爱未知，而他只是单纯利用方珩的职权给自己行方便。

最后扶摇直上，离开了这个小地方。

叶池想知道他介入之后的剧情究竟是怎么发展的，按照原漫剧情杜撰道：“昨晚他找到了我，进行了一些比较私密的交流，然后就如你所见，亲密了许多。”

听到叶池的话，吕思达愣在原地。

“你们是情侣？”

“不是。”叶池喝了一口甜腻的玉米汤，品着吕思达的表情缓缓开口，“one night stand。”

吕思达抿唇苦笑，掺杂着了然与犹豫道：“你是在逗我吗？”

叶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你之前不也听过很多次类似的答案吗？”

吕思达摇摇头，无意详说他听到的传闻：“他在床上表现怎么样？”

“不怎么样。”叶池说的干脆，他记得很清楚，系统说方珩不喜欢男的。

按照原剧情往下走，对方珩来说是一种困扰。

还不如让他这个没有份量的路人甲替他永绝后患。

“他床品很差，只会无油生抽，还动不动拳人，没有一点享受可言。”

吕思达猛地站直身体，看着叶池身后道：“方教。”

方珩阴着脸，漠然应了一声。低头看着叶池面前的汤碗，语调一波三折：“叶小池，你竟然喜欢喝玉米汤？刚才怎么不喝，非得装老成？”

叶池有些心虚，没看他，只草率地应了声：“不想浪费而已。”

吕思达从提起方珩床品的时候脸色就白了一个度，等不及方珩赶人，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座位。

另一桌的同伴关心他时他仍心有余悸地看着方珩……下半身。

方珩早就习惯了各种视线，无所谓地打着呵欠，坐到叶池对面。

“你跟他说了什么，怎么突然这么怕我？”

换做以前，那个人恨不得把眼睛粘他身上，每次对视，眼底隐藏的**令人作呕。

看出他直白的厌恶，叶池适时省略一些话题：“贬低你，帮你筛选粉丝质量。”

方珩见叶池喝完最后一口汤，抽了张纸递给他。闻言有些受宠若惊道：“知道报恩了，还不赖。”

叶池不想跟他打嘴炮：“你知道俱乐部的那些流言是怎么来的吗？”

方珩一手端着空了的碗，一手拉着叶池的左腕，异常小心地带他穿过食堂。

“你看小说吗？”

叶池眉梢微挑：“不看。”

方珩又问：“那你看电视吗？”

叶池不明所以：“偶尔。”

方珩将空碗放到餐具回收处，从大叔那里取上几分钟前挑好的西瓜切块，然后说：“不管是电视还是小说，剧情里总有一个反派角色。这个反派可以是万人嫌，也可以是天之骄子，但无一例外，他们的结局都不会好。”

“不会有人觉得他们是好人，这类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是错误，还容易被以讹传讹，完完全全抹黑他。”

叶池垂眸看着被方珩虚虚握住的手腕，情绪没什么起伏道：“你觉得你是个反派，而不是主角？”

方珩轻嗤一声：“主角的生活不会像我这么稀巴烂。”

从小到大，他就没体会过什么善待。靠着努力挣来的荣誉，最后也会染上臭味，变成一团垃圾。

话题中断，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闷。

感知到方珩的坏情绪，叶池无端想起了过去那个一身疮痍的自己。

要是那时候有人愿意一直拉着他前行，他会不会变得勇敢一点呢？

人生没有如果，他的希望终究无法实现。

“叶小池，我有个问题。”方珩突然道。

叶池抬了下下巴，示意他问。

只见方珩一脸单纯，一副眼巴巴求解答的样子：“什么是无油生抽？为什么要说我动不动拳人？”

叶池叹了口气，跟看智障一样扫了他一眼。

“无油生抽是指炒菜技术差，不按常理出牌，拳人指你的拳头很硬，打人很疼。间接表明你品性差，没耐心，这样就能杜绝一些没必要的社交。”

单纯的方珩信以为真：“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你这话不太可信。”

叶池对他的脑回路不抱期望：“为什么？”

方珩理直气壮：“三岁小孩儿都知道老抽倒多了齁得慌，更别提用它代替油炒菜了，这不瞎扯蛋吗？我又不是个傻子。”

果然如此。

叶池无言以对：“闭嘴吧。”死直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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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甜蜜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