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下行四楼花不了多少时间。

安琉璃本来准备的满肚子话愣是被自己那一眼给堵住，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曹敬观音本来就不爱说话，虽然有些许尴尬，但也没找话题。

很快，电梯门就再次打开，一楼大厅还是亮堂的。曹敬观音悄悄松了口气。

她先一步走出了电梯，安琉璃果然紧跟着她。

曹敬观音突然觉得这人也不似那日表现的潇洒，不过这模样倒是也怪可爱的。

“对了，你一会怎么回去？”眼看着两人就要走出闸口，安琉璃终于憋不住，“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你为什么要送我回去？”曹敬观音拿出自己的工作证在闸机上扫了一下。

她走出闸口，视线落在了杂耍部门人留下的道具上，那其中有一个竹篮子，竹篮子里边装着的是红绳。曹敬观音记得那红绳，是那天欢迎会上安琉璃表演用的红绳，不过篮子里的要比她那天用的更长，更粗些。

安琉璃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怎么，好奇？”

“没有。”曹敬观音垂眸，依旧往大门走。

可算是找到了一个不错话题，安琉璃可不愿意就这样错失和曹敬观音套近乎的好机会，追着她说。“你一定好奇，大家都好奇，好奇我是怎么在红绳上翻跟头的，我能上天入地。”

曹敬观音的步子慢了些但不停，轻哼了一声。“你这些话还是哄别人去吧，都什么年代了，我不信你这些。你无非就是从小练，熟能生巧罢了。”

“那观音抄经文也有熟能生巧一说吗？”安琉璃拧转脚尖，晃身站在了曹敬观音面前，上身一歪。

一楼大厅内灯光亮如白昼，曹敬观音看着她那双好似盛着月光的眼，不由得愣神一时，急忙忙避开对视。“这话何意？”

“你的眼。”安琉璃再靠近一步，“我听说你的眼不好，日日抄经文不是更加费眼。若是能熟能生巧，就是不看你也能将那经文抄下来，闭着眼也能将经文编译，那该多好。”

她说的真诚，背在身后的手几次想要去抚一抚曹敬观音那双眼。

她想，若是曹敬观音没有眼疾，会不会借着当好的年岁到处去看看。她不该只是把自己困在那一层楼内，哪怕是和佛有缘，偶尔也要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她站直身子，将手放在了曹敬观音面前。“观音，这难得的好天气，我们一起看看月亮吧。”

“你这人，怎么这样自然熟？”观音倒是想把手放在她的掌心，只是两人这才第二回见面，未免唐突。

安琉璃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不免失落地收了回去。“可能是你我有缘。”

“油嘴滑舌。”观音绕开她就走。

“哎，别走啊。”挨了一句骂，安琉璃就更想实现自己的愿望了。她赶忙伸手拽住曹敬观音的手腕。“好观音，好姐姐，我们也算是同事吧。我好难得在这里见到你一会。大晚上的，你怎么放心把我一个人丢下啊。”

她的手很是温热，那样不轻不重地抓着，似乎能将曹敬观音从四楼带出来的寒意驱散。

曹敬观音贪恋那份温暖，嘴上却不饶过她。“你不是能上天入地？”

“可是观音刚才不是说不信我。若是观音不信我，那我可就没那些本事了。没本事了，就不敢一个人乱走，只能求菩萨垂怜。”安琉璃面上委屈，双膝前后微微曲着，自下而上地去看曹敬观音。

曹敬观音竟然真被她那模样看得软了心。“走吧。”

*

博物馆不在郊区，周边房价还算便宜。曹敬观音在距离博物馆不远处的小区租了房子。

短短一路，安琉璃不像之前在电梯中闷不吭声，这会变得话多得很。她很是会哄人，给曹敬观音讲了不少她从前学艺时听过的故事。

“那你觉得现在做这些会苦闷吗？”故事听完，曹敬观音忍不住问。

因为学艺，寒暑假安琉璃都会跟着戏团到处演出，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她确实像是一只自由自在的大雁。

安琉璃答：“不会，我现在只是在一处地方歇脚较长时间，想要到处走还是有时间的。”

“比如？”

“比如下个月，我要去一趟长安。你去过长安吗？那边很热闹，什么人都有，什么好玩的都有。”

长安，曹敬观音没去过，但是听说过。她听过关于很多长安的故事，也从网络中了解过那里的繁华。她好几次计划过要独自前行，但总是被什么绊住脚。

曹敬观音摇了摇头。“我没去过。”

“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安琉璃很会抓住机会。

“真的可以吗？”曹敬观音的眼睛亮了

安琉璃喜欢看她这模样。“当然了！”

她下个月去长安是因为工作，和宣传部的人一起去。长安那边也有很多宗教相关的文物，她和宣传部的姐姐熟，多说两句一定能找个借口带上曹敬观音。

观音脸上的欢喜再难掩盖，她忍不住上前一步。“一言为定？”

安琉璃真想拿手机把她此时的模样拍下来。“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