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拨回四个多月前——

“李叔，大个儿这还能治好吗？”何鱼弯腰盯着大个儿的脸，眨眨眼睛。

“医生说是脑袋受了重创，神经细胞损伤，我也听不明白。”李叔挠挠脑袋，又捏捏眉心，“乐观的话几个月就能恢复，不乐观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

李叔说到最后叹了口气，心想多多好滴孩子咋这样了，想着想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眶都红了：“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出这档子事，这孩子真遭罪啊。”

何鱼赶紧着说：“大个儿一看就有福气，肯定很快就会好的。”

然后又不着声色的扯开话题：“哎李叔，你看大个儿长得多好看，不会是哪个明星吧，不对不对，明星的话肯定会上热搜找人了，况且大个儿比明星好看。”

李叔又嘟囔着要真是明星就好了，这样就能早早找到家人回家了。

李叔曾经有个儿子，只不过在6岁的时候走丢了一直没找回来，这是李叔的心病，和李叔相熟的人从不提，怕李叔难过，要是李叔的儿子还在，怕是和大个儿差不多大了，所以李叔看不得在外的孩子们受苦。

何鱼小时候听何月霞说过，何月霞告诉何鱼就是怕他不知情提了李叔的伤心事。

从那以后，李叔院里就多了一个小豆丁，小豆丁整天来蹭饭，还总是调皮捣蛋被李叔拿着鸡毛掸子撵着跑，弄得李叔院里鸡飞狗跳，李叔嘴上说着嫌弃，但人们都看出来了李叔其实很高兴，也比以前精神了不少。

刚来李叔家时大个儿估计是怕生，有点害怕不安，李叔就叫何鱼多来陪陪大个儿。

何鱼正巴不得呢，就常来找大个儿，还给他带好多好玩的小玩意儿，刚开始大个儿不理，直到有一次社区里有几个小孩儿欺负大个儿被何鱼发现了。

“喂，大傻子，长这么高是喝奶长大的吗？哈哈哈——”

几个小孩儿围住大个儿不让大个儿走，其中一个小孩儿拿石子作势要丢他，大个儿吓坏了要跑，结果踩在木棍子上摔了个狗啃泥：“唔……疼……”

“真是个大笨蛋，傻大个，以后没人和你玩！”

“就是，你没人要！”

大个儿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掉个不停：“和、和我玩，有人和我玩……呜呜……我有人要……”

小孩子们都嘻嘻哈哈指着大个儿：“大傻子大傻子，哈哈哈大傻子！”

何鱼从外面卖小蛋糕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幕，气的何鱼眼冒金星，提着扫帚从天而降，把几个小孩骂得狗血淋头、打得屁滚尿流，又把小孩儿的家长叫过来告了一番状才罢休。

大个儿灰头土脸的站在家门口，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不敢进去：“脏的，不喜欢。”

何鱼看着眼前的小可怜儿心里软软的，柔声哄着：“喜欢的，乖我们去洗澡好不好？”

“……他们说我没人要。”

“胡说，我要你，何姨要你，李叔也要你，我们都喜欢你，我不是和你玩吗，而且你很高冷嘛都不理我的。”

“那、那我理理你，你和我玩。”

“好好好，那我们可以洗澡了嘛？”

“……嗯。”

从此大个儿就成了何鱼的小尾巴。

何鱼去学校门口卖小蛋糕，大个儿就要跟着去，偶尔还要偷吃两口。

何鱼回家里小店帮忙干活，大个儿也要干，于是店门口的垃圾桶里多了几个盘子的遗体。

何鱼来李叔家蹭饭，大个儿就要把好吃的夹给何鱼，然后说“小鱼好，喜欢小鱼！”，再扭扭捏捏的抿嘴笑，把头埋进饭碗里去。

社区的其他人想和大个儿玩，但都被他无情拒绝，别人不高兴问他为什么只和何鱼玩，大个儿都只说因为小鱼最漂亮。

晚饭何鱼又来李叔家蹭饭，当然还是来找大个儿的，给大个儿带了草莓小蛋糕。

大个儿刚洗完澡，披着毛毯子窝在沙发上，眼睛紧盯着电视机，偶尔还会被逗得哈哈大笑，何鱼不满意，于是拿出了小蛋糕：“想不想吃小蛋糕，很甜哦！”

大个像被吸引住了，脑袋随着何鱼的手转悠，何鱼贱嗖嗖的：“要不要吃？嗯？”

“……要、要吃”大个儿的脑袋又点成了弹簧，像个可怜巴巴的小狗儿。

何鱼觉得好笑，决心要逗逗他：“你叫我声哥哥就给你吃。”

大个儿撇撇嘴，像是要哭出声来。

“不许哭！”何鱼佯做鬼脸，“再哭就不给你吃小蛋糕了，快叫声哥哥听听！”

“……哥、哥哥。”

“唉～真乖！”

于是何鱼用小勺挖了一大块蛋糕，在大个儿满怀期待的目光里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于是李叔被大个儿的哭声喊了出来，拿着扫帚追着何鱼满院跑。

于是看着何鱼的狼狈样儿，大个儿嘻皮笑脸、幸灾乐祸——看样子应该是。

两个人成天鸡飞狗跳闹哄哄的，何鱼也习惯了小尾巴，如果小尾巴有哪天不在还要问一问。

**

A城的雪终于下了起来，白皑皑一片，大个儿很高兴，还在李叔院里堆了雪人，然后大个儿就病了。

何鱼一边帮老妈打理小店，一边抽空帮李叔照顾大个儿：“让你出去玩不知道穿厚点，发烧了吧，娇气！”

大个儿哼哼唧唧不肯吃饭，赖在床上让何鱼喂，和挺拔高大的外形完全不符。

何鱼亲自下厨熬了粥，一勺一勺喂进大个儿嘴里，大个儿看着好玩也要喂何鱼，弄得何鱼满嘴米粒，把碗砰的往桌上一扔气呼呼的要走。

看何鱼真的生气了大个儿才老实，拿着纸巾小心翼翼的给何鱼擦拭着嘴角。

窗外的光影打在何鱼脸上，凑近时还能闻到何鱼身上的清爽的洗发水味儿，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何鱼红润的小脸蛋和细密的睫毛，大个儿只觉得有点热，下面的东西也怪怪的。

大个儿以为自己得了绝症，于是就不肯吃了，闷进被子里伤心难过，何鱼来掀被子大个儿早就呼呼睡着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之后大个儿和自己生闷气，拍拍脑袋怪自己睡着了，可低头检查了一番又发现自己没事了，于是以为自己得绝症的难过一扫而空，这事就被抛到了云霄之外。

大个儿病得快也好得快，一活过来就又去雪地里打滚儿，生龙活虎的，何月霞说大个儿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天天叫大个儿去家里喝鸡汤说要补补，最后还是何鱼给大个儿买了手套帽子才罢休。

春节也快到了，大街小巷特别热闹，到处都是小商贩的叫卖声和人们办年货的吵闹声。

学校都放了假，何鱼就不去卖小蛋糕了，只用去干兼职，其余时间在何月霞店里帮忙，大个儿也在，帮不上忙就坐在角落里玩筷子。

总有一些小姑娘红着脸不停往大个儿那瞧，大个儿瞧见了也哈哈的笑，小姑娘的脸就更红了，像个红苹果。

突然何鱼急匆匆的从后屋窜出来，拿着一个小熊冰箱贴的残肢，这是15岁时爸爸带着何鱼出去玩时买的，何鱼宝贝的很。

大个儿一脸心虚，心想何鱼生气了。

那天何鱼教训了大个儿好久，还红着眼掉了好几滴泪，都砸在了大个儿的心尖上，然后何鱼就再也不理他了。

第二天晚上何鱼睡得早被饿醒了，半夜出来看见客厅里亮着小灯，大个儿背对着何鱼不知道在摆弄什么，走近了才发现大个儿手里拿着的是昨天被他弄坏的小熊冰箱贴。

大个儿像只犯了错的小狗。

“何阿姨说这是小鱼爸爸给小鱼的，我弄坏了，对不起。”大个儿和何鱼道歉，又用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何鱼颈窝蹭。

洗发水清爽的薄荷味萦绕在何鱼鼻尖，和何鱼身上的味道一样。

“我不想看见小鱼哭，小鱼哭我也很难过，对不起小鱼，别不理我。”

大个儿眼里浮着一层水气，还要用力憋回去：“我给小鱼粘好了，小鱼不生气了好不好。”

何鱼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纠缠，越拽越紧，好像酸酸的又好像暖暖的。

所以何鱼看着歪歪扭扭的小熊，原谅了眼前这只捣蛋的的小狗。

现在还是两个可爱宝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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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别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