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之后大个儿就更黏何鱼了,总是跟在何鱼后面“小鱼小鱼”的叫,还老是盯着何鱼的嘴巴看,再趁何鱼不注意偷偷贴上去,然后大个儿就会得到何鱼羞怯的表情和反应,乐此不疲。
有一次大个儿出去玩还用过年李叔何姨给的红包买了一条带着小鱼的红绳手串。
上面的小鱼特别精致,还带着几颗很漂亮的珠子,大个儿把自己的小金库看的紧,却拿来给何鱼买礼物。
最后还非要学着电视剧里男女主角求婚的样子,单膝点地的给小鱼戴上了手串。
末了大个儿温柔的亲了亲何鱼的手腕,用那双摄人心魂的凤眸望着眼前纯净美好的青年,有模有样的宣言:
“我大个儿要当小鱼一辈子的家人,永远守护小鱼!”
何鱼眼睫颤动愣怔在原地,抑制不住心里不可言喻的悸动。
何鱼真的要沦陷了,心里大喊“别撩了,你个男妲己!”
回去之后何鱼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心乱如麻,难道自己喜欢男人?否则自己一次两次的心跳加速怎么说?!
他不觉得自己喜欢男人,所以得验证一番。
于是第二天何鱼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跑到了社区值班室,偷偷看了社区门口老王私藏的杂志和光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何鱼都没看完就羞赧的跑了,绕着社区边的湖跑了三圈才冷静下来,累的气喘吁吁。
生理的反应骗不了人,何鱼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还好还好,自己不喜欢男人。
冷静过后何鱼想了良久……自己也许……只是喜欢大个儿……
自从何鱼知道自己好像喜欢上大个儿后就突然感到迷茫。
大个儿不会在这儿留一辈子的,更何况他现在的脑子不是清醒的,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他们不会在一起的,为此何鱼感到失落。
所以何鱼就不让大个儿亲了,刚开始大个儿总是闷闷不乐,何鱼的情绪也总是低落的,心不在焉。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就维持了一个月,后来大个儿也就不亲了,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总爱跑出去玩,有时一天除了吃饭都找不到人,不过大个儿爱玩,也没人放在心上,只有何鱼觉得哪里不对劲。
“大个儿,你有没有想起来什么?或者觉得自己哪和以前不一样。”
大个儿摇摇头。
“奇怪……”何鱼自顾自嘟囔着,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照常喂大个儿吃小蛋糕:“来~张嘴。”
大个儿皱了皱眉吞了好大一口,何鱼还要喂,大个儿却摇摇头:“小鱼,吃不下了。”
“吃不下了?以前都要吃两个呢,又憋坏呢是不是。”
“真吃不下了。”
何鱼一听以为他生病了,急忙去看大个儿,摸摸的头又看看脸色,紧张的不行。
“我没事小鱼,就是饱了。”大个儿打断何鱼,又笑呵呵的捏了捏小鱼的脸。
看样子应该是没生病,何鱼凑近紧盯着大个儿的脸,大个儿的手指放在裤子上捻了捻,垂着眼假装看不见。
最后何鱼又是哄又是骗,看他真的不想吃了也就作罢了。
也说不上了哪里奇怪,但看大个儿依旧是痴痴傻傻的样子便也没在意,随后这怪异的感觉就被小店的忙碌给抛之脑后了。
3月是何鱼最喜欢的日子,因为这一天是自己的生日。
何鱼每次过生日都激动不已,还债那几年饭都吃不上了,没有精致的饭菜、没有蛋糕、也没有礼物,但何鱼就是很开心,他说:“这一天最爱我的人和我最爱的人会一直陪伴着我!”
往年有爸爸妈妈,后来有妈妈和李叔,现在还有大个儿。
大个儿亲手做了个蛋糕,丑丑的,但何鱼很喜欢。
何鱼双手揉着大个儿的脸眉眼弯弯,“虽然丑的要死,但很甜,我喜欢。”
青年嘴角上扬,露出洁白的小虎牙,明眸清澈纯真,如春日暖阳,动人心弦。
看着青年笑盈盈的脸庞大个儿微怔,手指情不自禁的捏上了青年细腻动人的脸。
何月霞叫了声何鱼,何鱼转身去看,大个儿捻着手指,脸上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只不过何鱼只忙着嘟嘟囔囔不曾看见。
如果此时何鱼回过头来一定能察觉出什么。
春末夏初,天气舒爽潮湿,偶尔会有几场小雨,空气中净是泥土的清香。
清早起来推开窗发现又下雨了,何鱼顶着鸡窝头从屋里出来照常去李叔家送菜,两步路就到了何月霞也非要何鱼打伞。
“李叔,我妈院里新种了小辣椒,让我给你尝尝,可香了!”何鱼踢啦着拖鞋就来了,“咋又没见大个儿?”
“哎呦喂这小辣椒我得尝尝,大个儿啊?早早又出去玩了。”李叔叼着个黄瓜从里屋出来。
一看何鱼只穿着个拖鞋也不穿袜子,露着一小截细瘦的脚踝,看着就冻人,于是一张嘴就是骂骂咧咧的亲切的关怀,“哎呦下雨啦!你这死孩子穿个拖鞋就来了,带伞了没?”
“带了带了,走几步的事儿拖鞋方便嘛!”
李叔又开始嘟囔:“兔羔子们,一个个都不省心。”
他穿上鞋拿着伞,“大个儿出门的时候还没雨呢,给他送个伞去,快中午了也不回来。”
一听大个儿没带伞何鱼心里担心,拿着伞告诉李叔别去了他去找,又问李叔大个儿去哪了,然后就急急忙忙往火子街跑,生怕他淋了雨。
又是在火子街口找到的大个儿,他身上倒没淋湿,就头发上沾了几点儿水。
身后有辆黑车从街角拐走了。大个儿站在街口,远远的,只见一个清瘦的身影闯入视线,衣角随风飘动,带着一阵裹挟着雨水和泥土芳香的微风撞进了怀里。
何鱼抱着大个儿微微喘着气,捏捏大个儿的鼻尖,赶紧给他打上伞:“下雨天还乱跑,生病了怎么办!”
大个儿低头看着怀里的青年愣怔着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游的思绪突然被青年的手恍了回来。
何鱼举起手掌在大个儿面前晃了晃,又向大个儿身后照了照:“发什么呆?刚刚的车是干嘛的?有点眼熟……”
虽然何鱼来的时候只顾着大个儿了,没看清他身后的车,但他看见那车是在大个儿身后停了几秒才离开的。
“问路的。”大个儿直直盯着何鱼的脸,盯得何鱼有点不好意,垂着头踹路边的小石子儿。
“冷不冷?”何鱼紧了紧外套,看大个儿穿的有点单薄,大个儿替何鱼拿了伞指着不远处的小房子,“不冷,我在屋下躲了雨,可以挡风。”
大个儿低头看了看何鱼的拖鞋,眨眨眼,何鱼一脸尴尬:“看什么看,还不是急着找你。”,然后拽着大个儿的胳膊一脸羞愤,“走了,回家!”
伞微微倾斜,两个人一高一矮,消失在了雨幕。
细密的雨如一层轻纱罩在人间,清风沿着小街一路吹拂,伞下的人并肩而行,脚下的是回家的路。
生活依旧平淡如常,只有两个星期后一个男人的到来打破了平静。
何鱼想这应该是件大喜事——大个儿的朋友找来了!
明明最希望大个儿能够找到家人了,可现实何鱼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甚至还有失落的情绪。
李叔家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眉眼冷硬,神色淡漠,莫名带着一股威压,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样子的人。
李叔给这个男人倒了茶,坐在一旁,何鱼陪着李叔。
男人看出了两人的不自在和紧张,摆摆手让保镖退了出去。
其实何鱼见过这个男人,两个星期前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开着豪车买了何鱼两块小蛋糕,何鱼记住了。
A城很大、很繁华,是C国最奢华的城市,像何鱼李叔这样的普通老百姓是接触不到上层社会的人的。
在他们的生活范围内,有钱人不多见,所以这样的人来火子街小社区很容易被记住。
何鱼想大个儿应该是个有钱人,现在这场景倒活像豪门少爷流落民间被寻回的戏码,但又担心李叔和大个儿被忽悠便来守着李叔。
当然如果大个儿真找到身份肯定就要走了,临走前再看看大个儿也好……
可万一大个儿不想走呢,他会不会留下来……
何鱼脑袋里有两个小人打的热火朝天,打的何鱼脑子都开始疼了起来。
看着两人警惕的样子,白墨先开了口。
“多谢你们照顾阿年,一会儿我会接阿年回家。”白墨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李叔前,“这是一点心意。”
何鱼看了看李叔还是担心,毕竟捡到大个儿的时候他看起来像遭劫了一样,况且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也不太像好人的样子。
男人像是看出了两人的所想,拿出了许多可以证明的资料,身份证、微信记录、合照……林林总总一大堆,足足看了十多分钟。
原来大个儿一直生活在B城,叫林舒年,名字很好听,和人一样好。
李叔也看不出问题,但大个儿找到了朋友家人李叔是真心高兴的。
李叔本不想收银行卡的,一个人大半辈子了,照顾大个儿的这段期间也算有人陪伴,开心还来不及呢,也没想过要收什么报酬。
李叔总是这样,不要回报,憨厚淳朴,还刀子嘴豆腐心。
白墨执意要李叔收下,虽然语气和气但不容拒绝,推诿不下,只好作罢。
李叔他们都很高兴,只有何鱼情绪不高,但何鱼又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他舍不得大个儿,其实不想让大个儿走的,可他不叫大个儿,他是个有钱的少爷,即使再喜欢也是没有可能的,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更不应该痴心妄想,何鱼想大个儿找到朋友是应该替他高兴的。
何鱼还是很难过,他觉得自己这莫名的情绪应该是失恋了……
几人端坐在沙发上,一时无话,都等着大个儿收拾好出来,何鱼坐在角落抿着唇,一副怏怏的样子。
白墨不动声色的扫视着房间里的人,在何鱼脸上停了几秒,看着青年魂不守舍的样子,挑了挑眉,心中了然。
林舒年换了身衣服从房间出来,一身西装看起来挺拔英俊,身后跟着助理,看起来就像是走过红毯的名人,耀眼又气场逼人——如果忽略脸上的呆滞的话。
他现在的样子和大个儿很不一样,大个儿只会穿卫衣休闲裤,也没有拾掇过头发。
临走时何鱼想和大个儿再说说话。
李叔知道何鱼和大个儿亲近,肯定是不舍的,白墨看了眼林舒年也没说什么,便都先出去了。
看着眼前英俊挺拔的青年,何鱼幻想着大个儿以前的样子,他一定是个优秀的男人,拥有富裕精致的生活,矜贵、儒雅,也有许多优秀的追捧者。
总之不该是现在这样懵懵懂懂、呆头呆脑的样子。
“大个儿要回家了吗?”何鱼手指揉着衣服边,“真好,大个儿回家要好好吃饭,好好看病,健健康康的……”
何鱼声音不自觉带了丝轻微的哑,他觉得自己太丢人太不坚强了,咬着唇想控制住自己的难受不舍。
何鱼垂着头不去看他,知道大个儿不明白却又忍不住想问问:“大个儿回去了还会想我吗?”
林舒年低头看着青年的发旋,大个儿最害怕小鱼伤心难过了,于是揉着小鱼的头发傻嘿嘿的笑:“小鱼乖乖,我出去玩。”
何鱼红了眼眶,望着林舒年推门离开,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何鱼像是决定了什么。
他扑上来从后面搂住了林舒年的腰,搂的很紧很紧,像是在搂抱着什么绝世的珍宝。
就这么抱着,良久才开口。
“……大个儿,其实我有个秘密还没有告诉你……”何鱼深吸一口气,心里紧张又带着点期待,声音逐渐颤抖起来,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
“我早就把你当做家人了……”
“小鱼喜欢你!”
林舒年没有说话,房间里只能听见何鱼紊乱的呼吸和极力克制的声音。
何鱼颤动的心又落回了原处,他知道大个儿不懂。
最后何鱼主动松开了手,只是抬手抹了把脸,强颜欢笑:“哈哈真是丢人,好了大个儿,再见。”
……
大个儿跟着白墨走了。
何鱼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心动如此简单,也许是从来没有过朋友,也许是第一次被家人以外的人在乎。
总之何鱼知道即使以后不能和大个儿在一起、再也见不到大个儿了,这个人也会被藏在自己心底最隐秘柔软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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