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入门弟子的基础课一般由长老们的亲传弟子进行,这就是所谓的大孩子教小孩子,既能让亲传弟子巩固基础,又能让新弟子们学到知识,一举两得。
实际上就是长老们太懒了,想当甩手掌柜。
苏陌躺在床上,左腿耷拉在右腿上,盯着手上的课程表陷入沉思。
晨跑是早读,早读之后是早功,接着是剑术课,草药课,骑术课......
司徒阳抱头哀怨一声,脑袋磕在了桌子上:“请问天仁宗知道有个成语叫过犹不及,拔苗助长,合理安排嘛?!”
苏陌看了他一眼:“别把桌面磕坏了,要赔的。”
宁音儿敲了敲司徒阳的脑袋,一副恨他不争气的口吻:“这就觉得多了?”
余笑笑喝了口茶,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的内心想法,又是想回家的一天。
宁音儿注视着床上躺着的苏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陌起身,伸了个懒腰对上宁音儿的目光,:“有话就说。”
宁音儿深吸一口气:“我会在剑术课上赢过你的。”
苏陌目光移至宁音儿腰间的鞭子,或许她清楚自己是用鞭子的吗?
但开口说的却是:“为什么是剑术课?”而不是其他的课。
苏陌看向剑术课的后缀写着萧思月三个大字,忽然就福至心灵。
宁音儿第一次挑衅她也是因为萧思月。
这家伙好像很喜欢萧思月啊。
司徒阳从桌面上抬起头,大声说:“因为我姐很崇拜少宗主啊!”
宁音儿脸色一红,一掌又将司徒阳的脑袋拍回了桌面上,司徒阳一声痛嚎响彻整个屋子。
其实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宁音儿身为金匮城城主之女,除了万般宠爱,千般娇纵之外,还有不少虎视眈眈的人。
于是,在某一个稀疏平常的日子,她被绑架了,最亲近的奶娘串通不轨之徒将她迷晕塞进麻袋里。
宁音儿再次醒过来已经是次日下午,嘴巴被封,手脚被缚,身旁的绑匪正在讨论着要向城主要多少赎金。
宁音儿不动声色地留下一片利石,趁绑匪们休息掉以轻心的时候慢慢割断了麻绳,跑了出去。但没跑出去多远就被发现了,宁音儿当时还是个孩子,无论是体力还是速度都比不过那些个大人,更何况极度的恐惧已经占据了她的大脑,直到后来她撞上了一个少女。
少女带着面纱看不真切面容,声音却格外好听,带着几分安抚之意:“别怕。”
后来发生了什么,宁音儿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少女自称是天仁宗少宗主。
自此,宁音儿便发誓好好报答萧思月,也要成为像她一样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人。
余笑笑听得内心澎湃,用丝娟擦了擦因感动而流出的眼泪:“太令人感动了。”
与余笑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陌,她一脸平静,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挺想笑。
这故事未免太大众了,十本民间话本九本都是这般情节,只不过不同的是,那些被救的人都是以身相许。
宁音儿见苏陌如此表情,脸色一沉:“你也是少宗主救回来的,难道不应该心存感激吗?”
苏陌心想那是我设的局,跟你自然不一样。
苏陌挑眉,恶劣地说道:“我特别感激少宗主的救命之恩,恨不得以身相许呢。”
余笑笑差点把丝娟戳进眼睛里,司徒阳咬到了舌头,宁音儿翻了个白眼。
其实接触的次数多了,三人就发现苏陌也有幼稚又恶劣的一面,特别是嘴上不饶人。
最重要的是,她拽极了!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她都不在乎。而这世间绝不可能有人能降住她。
因此三人虽然被吓到了,但并没有把她的话当真。
盛夏过后,便是早秋。天还未大亮,冷雾混着湿气涌进肺部,苏陌刚和众人绕朝名山跑完一圈,此刻头昏脑涨,难受的厉害。
她讨厌晨跑。
宁音儿正在她的身后,撑着膝盖,舒缓气息。司徒阳和余笑笑在半途就歇菜了,死活也不要继续前进。
与他们不同,比如萧思月,林品和易名那些年长的弟子是要跑三圈的。
苏陌靠在树上时,萧思月刚好领头带着其他年长的弟子从自己的身边经过。萧思月给她抛了个眼神,示意苏陌慢慢走走,缓一缓,不要立即坐下。
苏陌叹气,认命地缓慢行走,放松肌肉。
天仁宗的早膳相当丰富,苏陌拿了两碗牛奶和一些包子,打算回座位时,有人从旁边朝她撞了过来,苏陌侧身一让,那人便摔倒在地上。
苏陌笃定这人是故意的,语气冷淡至极:“小心点。”
那人狼狈地爬了起来,狠狠刮了苏陌一眼,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待苏陌坐在位子上时,余笑笑轻扯她的衣袖,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往这儿看之后,小心翼翼说:“苏陌,你最近小心一点,有人针对我们。”
司徒阳从右边凑了过来,接着道:“因为我们选拔的时候把他们耍了,有些人怀恨在心。”
苏陌将二人推得远了些,内心对此不甚在意,论耍小心思,这里还没人比得过她。
经历过第五个想碰瓷的家伙之后,苏陌一行人终于迎来了宁音儿心心念念的剑术课。
苏陌个头最矮,自然是站在了最前方,因此她也比别人更能清楚地观察到萧思月。
与往日不同,萧思月一身白色劲装,马尾扎起,细碎的刘海散落脸颊两边,耳垂上的朱砂痣此时也一览无余,少了几分往日的清秀,多了几分英气。
苏陌的目光移至腰间,萧思月的腰很细,给人的感觉却很有力道。腰带上是永不离身的血色羊脂玉和一把带着柔光的青剑。
这剑太柔了,不适合萧思月。
正在苏陌神游天外之际,萧思月踱步朝她走来,将她的姿势摆的更标准了些,垂直而下的发丝捋过苏陌的脸颊鼻尖,带着凉意,挠得苏陌心里痒痒,想打喷嚏。
苏陌不动声色地往后移了几寸,却被萧思月拉了回来。
“姿势很重要,错误的姿势会让练功效率降低,得不偿失。”
说完,又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捏了捏苏陌的脸蛋,软乎乎的。
苏陌呼吸一滞,偏头摆脱了萧思月的动作。
少宗主真的很幼稚。
萧思月摩挲指尖,苏陌明明年龄不大,却总爱绷着一张脸,跟个小老奶奶似的,偶尔会声音软些撒个娇,但也是偶尔。
萧思月小声嘀咕:“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脸还挺软。”
第一节剑术课其实没什么好讲的,简单描述了剑的构造,用剑的姿势之后,萧思月就由着他们自己去训练去了,每人挥剑一千下,最先完成的奖励蜜饯。
苏陌对这个不感兴趣,宁音儿倒是跟打了鸡血似的,势必要拿第一名。
三百六十一,三百六十二,三百六十三......
“啊!”
远处穿来余笑笑的尖叫,一把木剑朝她飞了过去,余笑笑来不及闪躲,只得抱头蹲下。
众人反应不及,萧思月最先行动,她脚步用力一瞪,借住后劲,跃至余笑笑的身前,拔出青剑,剑光一闪,木剑被劈成两半,掉落在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掷出木剑的是早上撞苏陌的那个人,嘴上说着道歉,可眼神里分明透露着恶意。
宁音儿冷哼,她最见不得这些腌臜事情。
对准目标,宁音儿将自己的木剑重重击在了那人的身上,接着道:“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是故意的。”
这个屡次三番找茬的家伙叫青田,他的弟弟妹妹在之前的选拔中被苏陌抢了金丝蓝纹锦囊,后来堪堪得了个玉绿色锦囊,现在在外门弟子当中,青田发誓要给他们报仇。
也不知道宁音儿用剑打得哪一处,青田现在跌坐在地上,站不起来,浑身泥土,狼狈不堪,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青田大手一挥,一群人聚集在他的身后。
今天一定要让这四人付出代价。
见局势不对,司徒阳也举着木剑站在宁音儿身旁,余笑笑觉得事情皆因自己而起,于是也举着木剑对着对方,即使她连拿剑的姿势都不对。
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一千。
苏陌挥完最后一下,长吁一口气,甩了甩酸胀的手臂:“少宗主,我完成了。”
此言一出,原本一触即发的气氛瞬间垮掉,众人这才想起来少宗主还在场。
萧思月摸了摸苏陌的脑袋,笑道:“苏陌,你知道门规第十八条是什么?”
苏陌没力气躲开了,声音都带着疲惫感:“意欲挑事者,私自斗殴者,辱害同门者,禁足面壁思过三日至十五日。”
后来,青田被禁五日,宁音儿被禁三日,其余人挥剑增至两千下。
树荫下,苏陌和萧思月嘴里嚼着蜜饯。
“少宗主,这玩意儿好甜。”
“甜食有助于恢复体力。”
“还有利于长蛀牙。”
“我可从没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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