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嚣张了。”
“我们要好好想办法治治他，不然，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像我们这样……”
嘀嘀咕咕的声音渐渐消失。
上白石响尾拉着卫道进入一处日料小餐馆。
“这里的大叔是我的叔叔，如果我带朋友过来吃饭，他可以给我半价折扣，如果你不喜欢，以后不过来就是了。不过，你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不好吃，他会难过的。”
上白石响尾对卫道嘱咐，卫道点了点头。
吃了一顿关东煮。
天色渐渐暗了。
上白石响尾皱了皱眉，往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似乎是风雨飘摇的前奏，这种天气不太适合出门。
吃下一块水润润的煮萝卜，上白石响尾在心里算着时间，拿出手机一看，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他喝掉碗里最后一点飘着绿油油小葱的香浓汤汁，圆圈圈的油珠贴在嫣红的唇上，湿漉漉的。
上白石响尾挂断电话，心里叹了一口气，擦了嘴，起身告辞。
老板说：“再见，再见。”
卫道心中一紧，一把拉住他。
上白石响尾握住卫道的手腕，把他的手指从自己衣服上拉开，弯着眼睛笑道：“你放心，钱已经付过了。”
卫道松了一口气，顺手打招呼：“再见。”
上白石响尾点头：“我走了。”
他冲出去的时候，天上一个响雷，大雨倾盆。
满地都是哗啦啦的声音，雨水迅速积蓄在地面上，一层波浪起伏的小溪流似的钻进下水道。
灰扑扑的飞蛾和慢吞吞的蜗牛都正大光明出现在众人眼前，很快天黑得好像已经晚上了。
但是，店铺开门的正面墙上挂着一个黑白色的时钟，明明白白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只是下午五点半而已。
老板顺着卫道的目光看向时钟，对他十分和蔼可亲的笑道：“时间不早了，你有考虑今天在哪里休息吗？”
卫道犹豫着摇了摇头。
老板很热情地邀请：“不如就住在我这里吧！”
他指了指头顶的低矮的木板，看起来是天花板又仿佛是地板，对卫道解释说：“这里是三层小楼，一楼是店铺，二楼是给客人临时住宿的地方，三楼就是我的住处。”
他又对着周围的黑色空位指了指，小声说：“两边都是物料库，偶尔也放一些杂物，地方不是很宽敞，但是保证食物都是干净的，没有奇怪的气味和晚上突然出现的奇怪声音，睡起来很安稳的。”
卫道点了点头。
老板笑吟吟劝说：“就当作是在亲戚家暂时住一晚，明天就可以离开，随便你去哪里，我都不管。他已经给食物付过钱了，住宿不用单独找零。
你要是不在这里住，那些钱就吃亏了哦~”
卫道迟疑地问：“这样不太方便吧？”
老板摇了摇头说：“不会。
其实，他把你带过来，大概就是看我这里有空位可以住人，而且，不是很久没有住过人的屋子，偶尔客人住在这里，我也不会特别收钱，只是希望客人下次过来吃饭，可以夸我做得很好，再多给一点点小费！”
他对卫道笑道：“做商人嘛，就为了钱，做厨子，就希望客人夸食物好吃。这两样都有，我就高兴了。”
上白石响尾和这个叔叔，乍一看没有相似之处，笑起来倒有一点莫名复刻的神韵。
卫道点头。
老板看卫道已经有些动摇，热情地对他介绍周围的环境：“小店边上就是自动售货机，你要饮料零食和方便面都有的，再往外是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超市，随便什么时候过去都有开门亮灯，温暖的食物和临时急需的小东西都可以在那边买。”
他对卫道招了招手。
卫道凑过去，老板对他小声说：“不管是打伞上床还是小糖果小礼物都可以买到。”
卫道点了点头。
老板往外指了指：“再走一段路还有一个公共厕所，如果你找不到，我可以现在带你过去看看，你要是不喜欢这里的厕所，去那边也没关系，那边有人打扫，不用麻烦我们。”
卫道点头。
他已经被归类到‘我们’里面了。
卫道住了下来。
但是，他之前不是住监狱就是睡大街，还没有正经住过一个晚上，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请问这里有绳子吗？”
大叔愣了一下，瞪大眼睛，小声说：“我们这里是正经买卖，没有谋财害命的勾当哦！”
卫道点头问：“所以，有吗？”
大叔犹豫之后，小声说：“有啦。”
他左右看了看，仿佛在自己家做贼，对卫道低声说：“但是你要保证不做违法和奇怪的事情！”
卫道点头。
大叔出去回来将一堆东西交给卫道说：“给你，晚上小声一点啊。”
卫道点头，感觉他似乎误会了什么东西。
但是他不打算解释。
不出事当然很好。
天色越来越晚。
卫道在房间洗漱，锁住门窗，躺在床上刚刚闭上眼睛。
“起床了。”
卫道被喊起来了。
对面的病友对他挥手。
“啊，你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
卫道没看见床边有说话的人。
病友问：“怎么了？掉了东西还是想找人？我帮你啊。”
卫道摇了摇头。
他躺了回去，盖上被子，闭上眼睛，想再睡一觉，又想现在去洗漱，心乱如麻。
一个人推了推他的肩膀说：“既然起来了，又躺回去做什么？不舒服吗？”
卫道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看见屈勿野皱着眉头问：“你生病了？”
卫道说：“没有。”
屈勿野奇怪地问：“心情不好？”
卫道说：“有点。”
屈勿野问：“做噩梦了？”
卫道说：“没有。”
屈勿野奇怪地说：“你这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啊。”
卫道问：“你什么时候喜欢在句子后面加语气词？”
屈勿野说：“偶尔这样啊。”
卫道很不耐烦：“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屈勿野有点委屈说：“我出去转一圈回来。”
卫道说：“你去。”
屈勿野说：“你睡了很久了，不要睡了。”
卫道问：“我睡了多久？”
屈勿野说：“昨天下午睡到今天上午，还说不久！？”
卫道让他出去，在床上坐了一会，热得满头汗，下床洗漱。
忽然有人在外面走廊开了锁推门喊：“大家小心！”
卫道本来烦躁，听见喊声越发心情不好，洗了一脸冷水，希望可以冷静。
水珠从脸上淌下去，滴滴答答砸在水池里，过了皮肤，热乎乎的。
卫道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嘀嘀咕咕。
“哎呀，这么大的肚子肯定很久了，不好出门吧！？”
一个温柔的女声说：“没事的，七个月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儿子，以后可能就暂时没法过来了。”
“也是，有新的婴儿肯定没时间做别的事情啦。”
“小子，照顾好你老婆。”
一个与有荣焉骄傲的男声回答道：“这还用你们说？她是我老婆，我们有六个小孩！”
“哇！你们真了不起。”
“肯定很有钱吧？”
“好羡慕你们感情好，我照顾小孩弄成黄脸婆，被嫌弃好久。”
卫道抹了一把脸，走出去，在门口就被喊住。
“哎！你这个小孩真是没有礼貌哦，见了人都不打招呼的吗？”
卫道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看向说话的人。
“哎呀！妈妈好久没有过来看你了，没想到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哦。”
女人穿着白色蕾丝连衣裙，伸出双手就要扑过来，卫道清楚地看见对方五颜六色的尖锐指甲贴着花里胡哨的装饰，刺刀似的直奔他的眼睛。
卫道头也不回转身就走，一阵风似的进入病房。
男人穿着黑蓝西装，脸向着女人，看也不看卫道，见女人露出笑容，表情温和放松，见女人扑了出去，小心翼翼连忙伸出手搀扶，并将人揽住试图抱在怀里安慰，目不转睛看着女人，低声说：“那是个天生孤寡命的灾星，养不熟的白眼狼，人人都认了，你还管他？”
女人差点因为没抱住卫道当场摔一跤，被男人扶住，拉着他的手臂，拖着臃肿的腹部，娇喘了一声，泪光盈盈，垂眼说：“我很爱你，所以我也爱他，他毕竟是我们的孩子。”
男人冷笑道：“你要多少孩子我们没有？那是一个疯子。”
女人紧紧贴着男人说：“他没有上过学，从小在医院长大，不懂事也是没办法的，可以不认我但不能不认你，你是他的父亲，血浓于水啊~”
男人心疼地抱住她说：“你真是善良。”
女人回抱住他说：“谁让他是你的儿子呢。”
两个人亲了一口，男人对女人说：“宁安也是我们的儿子，他就很好。”
女人说：“依我看，飒飒更好。”
二人相视一笑，气氛温馨，感情和睦。
他们手牵着手，站在卫道面前，男人看见卫道躺在床上，皱着眉头对他怒道：“你见了父母就是这种态度？就是养一条狗也比你会冲着我们摇尾巴，养叉烧还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