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色欲

星河水漫,滚滚向前,女帝离开南朝。

残月噬阳,幕镶星钻,齐樾离开南朝。

南朝 帝宫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

新帝彭乘风睡在龙榻上,本应该欢喜两个他最讨厌的人都已经离开,可他现下只觉得口干心躁。

猛然惊醒,心跳的简直比他从潇湘馆跳星河都要刺激。

彭乘风左右看了看,幸好,现在没有燕燃那个疯子。

“福禄,福禄,小福子!”

唤人多时,不见人来,唯有大殿上的纱幔如雾似幻。

他踢踏着鞋子,脚步虚浮:“来人啊!有没有人啊!”

四周安静的没有活人。

他已经按照杨柳雪的意思,把齐樾下放到南安去守边了。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反目。

阴风阵阵,彭乘风裹紧了龙袍。

吱呀一声,寝殿的大门打开,吹进来一阵浓重的雾气。

彭乘风以为内官耳聋了,不满道:“你们去哪了,怎么一个值守的人都没…”

他怃然一抬眼,只见从门外进来一群轻衣薄纱的女子。

其中几个还是白日在朝堂见过的熟面孔。

“赵妘、董忠言、戚沥青,你们的官服呢,如此着装,成何体统。”

他佯装发怒,心里却惧怕的发紧。

有没有人能跟他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太后派你们来的吗?”

柔弱无胰的手眼看即将攀上他的肩膀,若不是董忠言那张快要四十岁的脸在一众水灵灵的面孔中显得颇为例外,他差点就要被一群美女蛇给缠死了。

他害怕地推开一群美女:“滚开,别碰本帝。”

那些刚刚倒在地上的美女缓缓爬起来,伸出的手就像锁链一样要来勾彭乘风。

“陛下,来玩啊,陛下。”

殿内柔媚如骨的声音回响在彭乘风耳旁

“救…救命…”

迷雾重重,纱幔像是女子的披纱,吹气香风阵阵。

彭乘风挣扎着跑了出去,鞋子都掉了一只。

他出门拽住一个内官,想问问梁刑在哪?

他要去找他哥。

这宫里太可怕了。

只见那内官抬头,从袖子里抽出一条手绢突然甩在彭乘风脸上,羞涩低笑:“陛下,不要这么粗鲁啊。”

彭乘风猛地往后一避:“哇靠,我没动你啊,你不要乱讲。”

他心脏崩着,那一刻,宫墙两边的内官全都转过脸来,清一水的全是女子。连身后寝殿的美女也追了出来。

嘣,心弦断了。

彭乘风脸色大变,大喊:“救命,救命啊!”

彭乘风猛然惊醒,从床上爬起来。他顾不得穿鞋披袍,匆匆冲出去。

守夜的内官福禄被陛下踩了一脚,连带着也醒了过来:“陛下,您去哪啊?”

彭乘风双耳不闻,赤脚跑到宫门口。抢来一匹瘦马,驾着便急匆匆往藕园奔去。

“哥,你在哪,我害怕,我好害怕。”

明知是噩梦,但是彭乘风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他现在要回到梁刑身边。

他现在就要见到他哥。

***

南朝 藕园

梁刑从琼楼下来便回了藕园。

他麻木地泡在暖房的池水里,呆呆听着。

没有风铃声,齐樾是真的走了。

之前赶了他那么多次,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他拘了一捧水泼在脸上,想要尽快振作恢复。

那些年羹汤里微末的毒素在身体里积攒,大理寺里风寒焦热的炙烤,本就体虚却劳心劳力地谋算。

他身体什么情况自是清楚。

南安也不远的,乘船还是慢了些,跑马的话也许熬个三天三夜就能追上。

他要尽快振作起来。

齐樾不能回南安。

他咬着牙,勉力想要坐到池上,却一个失足又跌到水中,差点溺死。

“咳咳咳…”

“你没事吧?”梁刑听到熟悉的声音,似乎是不敢相信般抬起头。

然后他终于欣慰地笑了:“你没走啊,武穆。”

梁刑主动双手伸出去搂在“武穆”的脖子上,莹白修长的手臂滴着清水,紧紧地抓着眼前这个人。他怕齐樾下一秒就又走了。

“别走”

“我以后都不会再赶你走了。”

“武穆”将人拥在怀里,呼出的热气紧张到一断一续,激动的他咽了咽口水,颤抖着手去碰对方湿滑的背脊。

梁刑虚弱,水浸透的白色浴衣粘在身上,沉重地压着他。他紧抿着唇,放下冷硬的姿态,声音真诚道:

“是…是我误会了。”

“是我害的你。”

说不清是泪水还是池水,模糊酸涩了眼睫。梁刑脸上的水滴剔透地挂在面颊上。泡久了的皮肤湿软又苍白。

“武穆”搂住他的腰,抬脚下到水里,感受怀中人对“他”的依赖。他仔细端详着消瘦孱弱的梁刑,仿佛中了魅影的蛊惑。

“他”下意识赞叹:“美人出浴也是美的。”

梁刑被他放倒飘在水上,长发散在身后,有那么几缕贴在前胸,湿漉漉的眼睛就那么轻颤着瞳孔看着他。

“武穆”痴迷地欣赏着清冷水欲的美人,潮水般的**快要将他湮灭。那笔直修长的腿在水下的线条更加柔和,盈盈细腰挺起拖着绷紧的腹部,引的人热血沸腾。再往上是松散的浴衣露出的大片前胸。明明是个男人,却能勾起另一个男人…粗暴的凌虐妄想。

内室的灯光照射在池底,蓝色的波光粼粼生出倒影。

渐渐地梁刑的影子开始扭曲成字形,映在池底,阴晦又清晰:

“**”

梁刑放松身体,任水包裹住他,丝毫没有怀疑。他还在祈求索要:“不要离开我。”

“武穆”勾起嘴角,笑着答应:“好”。他伸手牵住梁刑手腕,把人横拉到面前,像是在细嗅献祭的祭品:“那你就来景川陪我吧,我们一生一世,鬼影鬼从。”

“武穆”突然抬起双腿夹住梁刑腰腹,双手掐着对方的脖颈,沉沉地把人按在池水底部。

“哈哈哈哈,去死吧!”

图穷匕见,“武穆”影子掐断了梁刑的呼吸。

那一刻,突然活过来的“**”罪影如无数触手插进梁刑身体。

叫嚣着去拉扯他的灵魂,直到彻底被罪影附身。

很快,梁刑不再挣扎。

他沉入深渊,沉入黑暗,沉入景川。

那微小的呼吸气泡怦地破碎,整个暖房的池水再无波澜。

“武穆”见大功告成,立时化作一道影子倒下,消失在原地,期间并没有任何声响。

独留一具尸体漂浮在池面上。

***

月上中天,彭乘风赶到藕园

他推门就去书房,发现四周无人后,又退出来。院里的樾木张开白色的芽苞,露出内白的小小花瓣。

彭乘风下意识才知道,原来樾木在七月也是会开花的。但他没空想太多,又打算跑去暖屋。

他哥每次从外面回来后,不是书房,就是去暖屋里泡池子。

曾经,因为他泡在池水里被谭小鱼戏笑为莲藕汤后,他就很少过去泡了。

彭乘风背着漆黑的月色就往暖屋跑。

他没看见身后,无数影子凭空拔地而起,像真人一样立在原处,占满了藕园。

那月光下直立的黑影,不是普通的稻草人,而是真真切切拿着刀等着杀人的士兵影子。

南帝影子萧煦得意地看着彭乘风的背影。

跑吧,跑的越快越好。

“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武穆”影子突然现身,站在南帝身后:“回禀陛下,梁刑已死。”

南帝歪头一笑:“做的不错。”

南帝缓缓前行,背后是一众跟随他的影子士兵。

彭乘风推开暖屋的门。

旖旎温暖的暖屋此刻意外地诡异死寂,池上飘浮的尸体刺激着彭乘风的眼球。

“哥———!”声音震天。

他将梁刑的尸体捞上来,拼命压着胸口。

“哥,你醒醒啊。哥———!”

彭乘风绝望地大哭,他感觉不到梁刑的任何心跳。

手掌下的尸体已经平静地闭上眼睛。

彭乘风绝望地察觉到危险的靠近,迅速抹掉眼泪。

呼————!风吹的暖屋门板大开,吹进几片白色的花瓣。

南帝萧煦站在门口,那目光得意地看着彭乘风,仿佛在看自己的尸体,森然且癫狂。

“皇儿,别怕,你的身体是我的了。”

南帝身影猝地一下暴起,消失在原地。

而原本跪抱着梁刑的彭乘风突然松开了手,他渐渐感觉身体失去了控制,有另一个强大的影子正在剥夺灵魂。

“滚出去!”他掐着自己的脖子,阻止对方攻陷他的大脑。

屋外士兵影子举着长矛有节奏地欢喝,像是某种祭祀的奏乐。

“呵哈—呵哈—呵哈!”

彭乘风内心恐慌,心神不宁,轻易让南帝萧煦有了可乘之机。

萧煦情绪激动,带起稚嫩脸部的肌肉都在颤动:“本帝复活了!”

鹏鸟灵魂坠入景川,帝王躯壳归于萧煦。

彭乘风死前最后一抹意识是:

“哥,我来陪你下地狱。”

满园哗变,乱起萧墙。

***

南朝郊外的马车上,所有张牙舞爪的树影被抛在后面。

齐樾右眼眼皮狂跳,他按了按,稳定自己莫名焦躁的心情。

“我识人不清,我认了。”

可是文昭明明不是这样的人的。

“熊阙,你说,你要是喜欢一个人,到底是喜欢他的灵魂还是他的外表。一定是武穆这具身体太丑了,文昭才不喜欢。”

马车在夜幕下狂奔,带着呼呼策耳的风声。

齐樾被颠簸的头晕:“你驾这么快干嘛,投胎啊!”

熊阙:“嗐,这不是想尽早到南安吗,你一个人在后面嘀嘀咕咕的,我都听不清。”

齐樾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眼睛突然瞟到一点金光。

他趁熊阙双手赶车,猛地一抽:“你这金钩哪来的?”

“咦,这不是我甲胄上的金带勾吗,怎么在你这?”

齐樾盯着熊阙的后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快说,我当年的尸骨到底是怎么回南朝的?”他从背后勒住熊阙的脖子,几乎窒息。

“你们一个两个都在瞒我什么?”

熊阙无比糟心:“都已经跑离南朝了,主将你怎么还在这纠结。”

他夙夜忧心,殚精竭虑,最终还是坦实交代:

“你忘了,就你第一次来城门阙上说知道齐樾的事。阙下那个馄饨面老板后脚就把梁刑藏起的金钩换给了我。别人或许不认识,我可是清楚知道那是你的金钩啊。”

“梁刑那个时候把你送到我面前,还给了验证身份的金钩,我大概猜到了他是想让我保护你。让我相信你真的是齐樾。”

“但是你也知道,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梁刑。这一次是他自己选的,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隐隐从六部的变动中感觉到了一点什么。反正我们现在走的越远越好。”

齐樾内心被这一番话颠覆,大喝:“停车,熊阙”

好一个激将法,差点中了他的计。

“熊阙,我们不去南安了。回南朝。”

熊阙一声不吭,也不动,摆明是想抗令。

“熊阙,别告诉我你和梁刑是一伙的。”

熊阙抓狂道:“齐哥,我这是为了你好。上一次在南安你碰到梁文昭,结果人都烧成灰了。你这次再回去,万一连灰都没有…”

熊阙劝道:“梁刑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控制住整个南朝了。你现在回去,就是破坏他的计划,他不一定会死,你倒是真的会出事。”

齐樾纳闷:“你们俩一没聊过天二没碰过面的,什么时候这么齐心的。”

熊阙知道这个答案,因为他们都想保护齐樾。

齐樾对着月光仔细摩挲金钩上的虎纹:“你说什么样的人会把我的金钩藏这么久?”

“额,我不想猜。”

齐樾自嘲笑到:“居然还说我是棋子,明明是我的妻子。明明从第一眼就认出来,还装不认识我,文昭,你个大骗子。”

齐樾站起来,挥手下令,指着南朝方向:“熊阙,返道南城,我要去救我的妻。”

“看一个人,不能光听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他嘴里能有一句真心话,我都不至于现在才恍然大悟。还有你这个没脑子的,更是被他耍的团团转。听我的,现在立刻回去,迟一步,天真的会塌下来。别忘了,你那个小徒弟还在南朝,他们几个人根本对付不了影子的。”

熊阙知道再怎么劝也无用了。而且这一路上,他担心卓雪泥的忧虑不比齐樾少。

话音刚落,熊阙立刻有了决断,调转马头。

“驾——!”

齐樾心里越发烦躁,某种不安刺激的他内心煎熬。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只是,这马跑的时候倒快,怎么一回去就跟吃了泻药一样。

齐樾,你老婆要死了,快回来啊!

(趁周末多写点,要不然工作日又没空了。晚上零点还有一更)

有人在看嘛,快大结局了诶,可以评论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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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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