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鳝丝面,加个蛋。”一个头发乱糟糟,满脸胡渣穿着松垮花纹衣的中年男士从门外进来
这是陆桑晚到江城的第二天,这也是莫尘离开之后她第三次来江城。靠着模糊的记忆试图寻找他口中从小长大的地方。她时常听他提起过对于江城的回忆,却从未与他一起来过。他也曾说过要带她来江城,但他还是食言了。他好像对她许诺过很多事,多到她都快不记得了,不过与她而言似乎都已经无所谓了。记得又怎样,不记得又怎样,结果都是一样。
陆桑晚坐在一家他曾提过的面馆吃着早饭。他曾说有机会要带着她一起尝一尝他从小吃到大的面馆,结果他食言了。
“老莫,你这是又赌了一个通宵赢钱了啊。”店老板开着玩笑说
被称为老莫的人随便找了位置坐下,正巧坐在了陆桑晚的斜对面,陆桑晚瞥了他一眼后继续低头吃着面。
“那是,我老莫什么时候输过。”
老板娘笑道,“你就别吹牛了,昨儿个不知道是谁,输的裤衩都不剩了。”
“徐婶,你来的正好。我托你办的事怎么样了,那边怎么说。”老莫一看老板娘出来立马问道
老板娘:“不是我说,老莫,你年纪这么大了还想着讨老婆啊,也不害臊。”
“年纪大怎么了,哪条法律规定年纪大就不能讨老婆了。我这还指望着老了有个伴能照顾我。”
老板娘摇摇头,“实话跟你说吧,人压根就没看上你,一听你名字立马回了我,你下回别找我了,我没这本事。”
“徐婶,你这可不行啊。你可是我们这家喻户晓的媒人,你不干谁干。”老莫一听徐婶不接他的生意一下子急了
“你这我真没接,你说说,我都替你说了多少个,哪个不是连面都没见就拒绝的。要我说啊,你这婚就不该离。人小吴多好的一老婆,你非要离。”
“别提她,晦气。”老莫一听前期就来气
老板娘实相的闭嘴
老板娘是闭嘴了,老莫开始滔滔不绝,“这娘们儿离婚就立马带着儿子回了京都,连儿子的面都不让我见。离婚倒是便宜她了,我倒是成全他跟情夫了,我就是一大好人。结婚十八年,被戴了十八年的绿帽子。最后还害得我儿子英年早逝。”
老板娘笑笑不回他,只是端着面给他放桌上,“面来了,陈年旧事就别提他了。”
“我还就是要提,等我空了我非得再去京都一趟,去好好跟她算算这些烂账。”
陆桑晚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眸色愈发的冷冽,帽檐下的冷眸不断地瞥向碎言碎语的老莫。陆桑晚的这碗面吃的极慢,慢到面都已坨,慢到老莫都已吃饱走了她还未走。
老板娘等老莫走后边收拾着桌面边跟自己的丈夫说,“这老莫怕不是又没钱了,上赶着要去京都讨钱去。之前尘尘在的时候还能给点,现在……”老板娘摇摇头,“要我是小吴,一分都别想要。”
陆桑晚听到老板娘口中的名字后耳中开始传来刺耳的鸣声,抬眼望了望老莫离开的方向,向老板娘问了一句,“老板娘,这边哪里有赌场?”
老板娘扫视了一下陆桑晚,“这边出去,左拐,那条巷子里有个闲吧,里面有麻将馆也有牌社。”
陆桑晚向老板娘道了谢后便出了面馆,按照老板娘说的路线找了一下地址后看了一眼便走了。
隔天陆桑晚一早就蹲在闲吧的门口
“妈的,今天真晦气,手气也太差了,把把都输,就说这眼皮怎么老跳,原来在这等着。”老莫骂骂咧咧的从里面走出来
老莫边走边骂,丝毫没注意到站在墙角的陆桑晚,而陆桑晚则一直目视着他。连着两天陆桑晚都站在门口蹲着老莫,老莫也不出所料日日大清早从里头出来。赢了就笑嘻嘻,输了则骂骂咧咧,路过的狗都恨不得踢两脚。
“最近还会有幻听吗?”诊疗室内戴主任问着病人
病人摇摇头,“吃了药好多了,但还是睡不着……”
“叮”病人诉说着自己的病情,戴主任放在桌面的手机响了一下。戴主任瞄了一眼屏幕,点开,一边听着病人的描述一边看着信息。
陆桑晚:【他有一个赌鬼父亲,却从来没对我说过】
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戴主任心咯噔了一下。按掉手机继续听着病人讲述
戴主任:“我先帮你预约一下睡眠监测。”
等病人走后戴主任才给陆桑晚回了电话。
此刻的陆桑晚已经踏上了会京都的高铁
戴主任:“桑晚,你说过只是去拍摄。”
陆桑晚靠窗而坐,目光注视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嘴角似笑非笑着,“可能老天也看不过去了吧,我也没想到会碰到他。”
“他跟你说了什么?”
陆桑晚勾唇,“你紧张什么?”
“桑晚,听我的,什么都不要信,他说什么都不要信。这是替莫尘说的,如果你心里还有他的话就赶紧从江城回来。”
陆桑晚咬着牙把哽咽嚼进肚里,眼前泛上一层薄雾,“他什么都没说。”
“桑晚,我又被你骗了。”
“我在高铁上。”
而此时到站播报响起,传入陆桑晚的通话中,戴主任也清晰的听到了播报。
戴主任叹了叹气,“注意安全。”
*
阶梯教室内,陆桑晚在后排找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刚坐下身旁空虚的座位上便坐下一道黑影,陆桑晚一侧的光被挡住。
“你怎么在这?”
喻尚渊神态自若,瞥了瞥她,“上课。石教授推荐我来的。”
陆桑晚一脸你觉得我会信吗的表情看着他
“发什么愣,几日没见不认识我了?还是……”喻尚渊唇角勾着笑故意拖长着尾音
“变丑了。”陆桑晚故意跟他唱着反调
喻尚渊立刻挂了脸,笑也僵住了,视线盯着讲台不去看她,幽幽道:“陆桑晚,你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更平易近人一点。”
陆桑晚看了他两秒后不再作声,而是打开笔记本插入U盘传着去江城拍的照片。
江城是一座历史底蕴丰富的城市,不像繁华的京都那般快节奏,不努力就要被生活淘汰,在江城更能感受到小桥流水,给人一种舒适安逸的生活氛围,风光无限好。
直到教授走进课堂开始上课喻尚渊都没听到陆桑晚的声音,要不是自己的余光一直关注着她,静的他都快认为自己单独坐着,身边根本就没人。
“静阁堂”陆桑晚正在修的图正是她在静阁堂拍的园林照
陆桑晚偏头看了一眼他,喻尚渊的视线落在了她的电脑屏幕上。静阁堂是一座对外开放的古宅,据说是某年代富甲一方的富商建造的,世代居住,传至今日都保留完好,后来被后代捐赠给了国家。
“后院有个鱼池,池壁上镶着的玉价值连城,据说摸了会带来好运,保平安。”喻尚渊盯着屏幕轻声说道
陆桑晚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在茫茫照片中点开一张照,放大,“这个?”
镶嵌在鱼池壁上的玉被放大,玉不大不小,一巴掌那么大,在池壁的正中央的位置,池水清澈且浅,里头还饲养着红鲤鱼,玉就在池水的上方十公分的位置,如果细看就能看到,伸手就能摸到。
如果没有细细做过攻略,作为游客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块玉石。陆桑晚也差点忽视了这块玉,若不是她看到一个当地的游客弯腰去摸她也不会注意到。
那游客还跟她说这块玉价值上亿
陆桑晚:“去过?”
喻尚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去江城就为了拍这个?”
“静堂阁有很多鲜为人知的小细节,下次我带你去。”
陆桑晚涩涩地笑了下。
没有下次了,江城她再也不会去了。
一堂课,九十分钟。陆桑晚一心二用,耳朵听着教授的讲课,手上却忙个不停。同样一心二用的还有喻尚渊,耳朵听着,眼却盯着陆桑晚,嘴角还时不时透着笑。
直至下课,喻尚渊才假模假样装着认真。
“桑晚,校运会考虑好了吗?”这时体委趁着陆桑晚还没走赶忙上前问
在江城的时候陆桑晚就收到了班群里发的校运会报名表,大学期间最后一年校运会,参加的同学寥寥无几,报的项目也没几个,也许是太难看,最后系里发话,没人报名的项目强制抽签,抽到谁必须上,体委无奈只能催着报。
陆桑晚望着体委恳求的眼神点点头,“嗯,你帮我报吧。”
体委一听陆桑晚同意立马松了一口气,“yes,桑晚,我真是爱死你了。那你就好好准备准备,我就不打扰你了。”
“你报什么?”喻尚渊等体味一走立马问
“跟你有关系吗?”陆桑晚收着笔记本冷冷道
喻尚渊对她已经练就了一身防寒系统,再冷也受得住,“朋友之间这也不能问?校运会我也参加了,八百米跟五千米。”
喻尚渊看似不经意却是有意的透露着自己的信息,当他报完名时就想着找什么样的理由向她透露着自己参加了运动会,这下好了,名正言顺,时机成熟。
陆桑晚背上电脑包,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教室外走,走时默默说了一句,“三千米。”
女子三千米,唯一一个没人报名的项目。陆桑晚大一跟大二的时候报过,都拿了第一,所以体委只能厚着脸死缠烂打的求着陆桑晚报名,因为没人想被抽到跑三千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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