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
“没错，那天也真是不巧碰到这个事，那趟火车是在经过我们白头山时发生的意外，当时我刚好在铁轨附近帮人烧纸超度，但是想起那天，风刮的很怪，风里还夹杂了浓郁的腐烂腥臭味，刚好啊，我就瞅着那辆火车在我眼前经过，从火车顶里跳出个女的，那女的好像是要逃，那火车里又跳出一只狼，追着她，结果转眼，那火车就在我眼前发生了爆炸。那叫一个火光冲天啊，后来，虽然救援来得及时，但听说只有两个人活下来，不过，小离，那天我除了看见一只怪物以外，还看见从火光里冲出一道黑红气，当时我好像还听见那黑红气传出男人的笑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唉，其实说到底，我也只是个肉眼凡胎，看不出什么来。”
“老头子，你知道已经够多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
祝离看向外面渐渐消去的热闹。
“时间好像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莫老望着他长叹口气。
“我也不能帮上你什么，我也知道你本事大，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你对自己的麻烦能这么在意的。不管做什么，自己都要小心点，天枢的人也都棘手好几天了。”他转念一想看着他又嘱咐他：“对哇，如果是大麻烦，你可以寻求天枢的帮忙。”
“他们那儿要钱。”祝离两手插兜，帅气出声：“我没钱。”
莫老：“……”
见过穷起来哭的，没见过穷起来还挺自豪的。
“走啦！”
祝离挥手告别，不过临走到门槛，祝离还是贱兮兮地回头说：“对了老头子，毕竟年纪大了，太寂寞了就找个伴儿吧~”
莫老眼疾手快从旁抄一沓纸钱毫不犹豫地就砸过去。
“我去你的！”
祝离闪得飞快，那沓纸钱直接撞在门栏掉在地上。
对着那飞也是逃跑得没影的人，莫老兀自叹气。
慢悠悠走到门口，弯腰捡起来那沓纸钱，理了理捏在手里。
褶皱的眉角有些不言而喻的忧虑。
“唉，真是个孽障啊……。”
鬼门关是冥界入口，路口常年大雾弥漫，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路口一定要用浓雾来渲染出阴森恐怖的氛围，祝离每每经过都要在心里吐槽一遍。
拨开迷雾又见迷雾。
也不担心来的鬼会不会迷路。
本来也不想来的，但是那芍药仕女图被陆今眠拿走了，他得想办法要回来。
至于要想什么样的办法，打，是打不过的，死皮赖脸地求他虽然没面子，但可以一试……
正想着，一个个鬼魅飘过他身边。
路过的，没注意的还好，一注意到他的就跟人见鬼似的躲得远远的。
随即，窸窸窣窣的声在浓雾里幽幽吟唱。
“又是他，我都不敢靠近他，他太可怕了。”
“身上的热气最讨厌了。”
“他真是太奇怪了……”
“太奇怪了……”
“嘘，小点声，你没看他还瞪鬼呢。”
“每次一靠近他，我感觉我整个鬼都快化了。”
“他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祝离停住脚步，冲茫茫一片雾里的虚影威胁道：“再话多，我就把你们一个个丢进油锅地狱里来回炸个千八百遍。”
“……”
他这话果然有威慑的效果，浓雾里的几片虚影颤抖几下，噤了声，畏畏缩缩地消失。
祝离来到鬼门关前。
此刻，两名守卫一左一右站在刻着两个红色大字——“鬼门关”的牌匾下面。
两鬼一见到那穿着两大块黑白布片风衣的主人，表情从严肃统一变得怪异。
“嗨~，兄弟们，好久不见。”祝离上来就冲着一黑一白的两张脸嗨声打招呼。
两鬼似乎都不想搭理他，但更多的都是表现一副怕惹麻烦的模样。
祝离也不在意，自顾打了招呼，就要越过他们进去。
但是下一秒，他被两鬼拦住。
“祝离大人，殿下有令，不准您踏入鬼门关一步，请回阳间。”
其中一个鬼差几乎用吼的声音喝止他。
祝离退回来，语气不瘟不火道：“如果我就是要进去呢？”
另一个鬼差眼见祝离黑了脸，不敢得罪祝离，挤出奉承的笑意立马迎上去。
“祝离大人别误会，冥王殿下是说最近您最好不要来冥界，不是说以后都不许，您放心。”
祝离点点头，淡定道：“嗯。我挺放心的。”
两鬼面面相觑，摸不准祝离的态度。
白脸鬼差客套话还没说完，就被祝离一下子搂过他的脖子，勾肩搭背。
小白有些抗拒祝离的动作。
“祝离大人，请不要这样，您身上的热气让我这样的小鬼承受不起……祝离大人，我知道您玩心大，但我只是一个小鬼，不禁您这么玩弄的。”
祝离故意搂着鬼不撒手，一脸和气说，“小白兄弟，你知道你家殿下为什么下令不让我踏入冥界吗？”
小白不解：“不知。”
祝离笑说：“那是因为我惹你们家殿下生气了。”
小白一眼古怪地看他。
祝离：“哎呀，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是真的惹你们殿下不高兴了。”
祝离态度很是认真，小白转眼想想也是，祝离连十八阎罗都能得罪，能惹到冥王殿下生气也不稀奇。
小白才缓声道，“殿下从不与谁结怨，祝离大人怕是想多了。”
祝离继续忽悠道：“我也觉得呀！你说你们殿下是多么伟大仁爱，人见人爱是不？如果不是触碰到你们家殿下的逆鳞，又怎么会和我这样的人计较呢？”
小白疑惑：“啊？冥王殿下有逆鳞吗？怎么没听说过。”
祝离信誓旦旦地忽悠说，“有啊有啊。”
“俗话说，逆鳞不可触，触之不死也要残啊。”
小白看他，全须全尾，完好无损，怀疑道：“那您……”
祝离看出他的意思，赶紧说：“那是因为你们家殿下顾及以前的情分。”
小白虽然对祝离没什么好印象，但也明白祝离是冥界名声响当当的人物，跟冥王殿下是旧交，也是鬼尽皆知得事情，所以对于祝离说的话，他也只是怀疑了几秒。
见鬼已经完全被他忽悠到了，祝离继续面不改色，捶胸顿足说：“哎呀呀……我是越想越不该啊，你说我惹谁都不能惹你们家殿下生气对吧。本来吧，我是想找他道歉来着，但他现在连家门口都不让我进，你说啊，这脸都见不着，我这犯错的人，还怎么去道歉啊？”
小白也应和地点点头，完全没有发现祝离在套路他。
“您说的对，但是就算放您进去了，您这会儿也是见不到冥王殿下的面的。”
祝离：“为什么？”
小白：“因为殿下他……”
“都杵在门口干什么呢。”
一道声音严厉地打断小白，小白一个激灵，回头看过去，见到来者从门里出来，立马恭敬低头，“判官大人。”
另一个鬼差也跟着低头，喊了声判官大人。
红衣判官——悯闲。
那个唯陆今眠马首是瞻的判官秘书，会出现在这里是祝离没想到的。
不过当祝离看到悯闲判官手里的画轴时，整个人眼前一亮。
他果断无情地推开小白，丝滑地走到判官大人面前。
小白：“……”
小白被祝离这么一推，也不知道祝离是不是故意的，刚好把他推回原来站岗的位置。
祝离格外热情道：“嗨，判官秘书，咱又见面了，上次匆匆一别还怪想念的。”然后又欣赏地看他一身陌生男像装扮，连连啧声不断，“以前那身多好看啊，我都看不出你是个男的。”
“哎，要不要考虑考虑再穿回去，说是打赌忘了才穿那么久，原本我以为那人是缺心眼，现在我发现其实你也挺缺心眼的吧，还是说……”祝离不怀好意地凑过去，小声说：“其实判官秘书你，很爱那一套吧。”
悯闲盯着真正的“缺心眼”，道：“祝离大人慎言。”
悯闲表情老是一本正经严肃，让祝离总是忍不住出言想逗弄他。
“祝离大人你不是在阳间待着吗，又来冥界做什么？”
祝离厚着脸皮，两眼一闭就是撩。
“刚刚是来找你们殿下的，但现在，我决定找你啦，判官秘书，比起大老板，我现在更稀罕你。”
悯闲对祝离没脸没皮没下限的闲撩不为所动。
早就看穿祝离从一见面开始就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稀罕我？难道不是在找我手里的东西吗？”悯闲拿出画轴。
祝离两眼“吃惊”，“哎呦不得了嘞，难得看到你这么自觉哎。”
悯闲：“……”
悯闲平静的脸终究还是忍无可忍地扭曲了下。
却是没有打算过多为难，一下就把画扔给他。
祝离稳稳接住。
他是没想到这画还没费什么劲呢就拿回来了。
掂了掂回到自己手里的份量。
道：“你们家殿下还真是奇怪，一会儿不让我参与，一会儿不让我回冥界，一会儿又变卦把画还回来……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们家殿下的心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