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群蠢货,白头山以前是古战场,堆积的白骨随便挖一锄头都是,一旦修了祭坛,那就是一个聚煞引邪招怨气的聚宝盆。”
本来还不怎么在意的天豆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那怎么办?我爸他们还在那里呢!”
祝离坐在副驾,极力克制自己晕车。
天豆攥紧了方向盘,加快速度。
“能怎么办……”说着,祝离想到什么。
“对了,你们的那个天枢找到九龙鼎了吗。”
天豆:“还没有。”
祝离:“那个叫张散的呢?”
天豆说:“他现在还在百折医院,但是好像醒来后精神就不正常了,我听金恒说的。”
祝离目光一沉,“掉头去找张散。”
天豆怀疑自己听错了:“啊?现在么?那我爸他们怎么办。”
祝离瞥他:“没有九龙鼎,去了也是凉拌。”
“好好好,我知道了。”天豆扭转方向盘,一踩油门,加快了速度。
不过天豆还是好奇,祝哥一个外行人为什么会想到用九龙鼎。
“祝哥,你原来就知道九龙鼎的吗?”天豆问。
祝离说:“以前外出时听说的,九龙鼎曾是国之重器,采天地灵气,受香火供奉,能镇邪驱魔……”
天豆感到稀奇,“是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坐在后座的判官悯闲听到祝离的一番说辞,眼色倒是深了深。
天豆听到九龙鼎还是家族里的长辈说的,九龙鼎曾是一个古国的镇国至宝,九龙象征着当时的九个部落,传说是最有名的术士巫师和铁匠受命,为一位王子还是将军什么的功绩铸造的,因为他,才有“九龙聚一头,千秋万载情。”可惜,据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国最后却是因为自家王室混战,加上外患导致早早灭国……
想到这里,他总感觉祝离知道更多才对,透过后视镜,视线一点点挪到旁边人脸上,旁边人脸色淡淡的,有种自然的疏离…越看,越觉得熟悉……
“到了。 ”悯闲突然说了句。
正在走神的天豆猛地一踩刹车。
心脏突然跳得很快……。
祝离:“怎么了?”
天豆:“没,没怎么。”
他按住心中的念头,笑说:“走吧,我带你们进去……。”
医院人来人往,不过一会儿断断续续,一会儿时有时无的。
“大人,这医院好像不太对劲。”悯闲扫眼一圈。
人还是人,但是给人的氛围却格外别扭。
有点太安静了!
祝离也左右看了几眼,说:“悯闲,你在外面守着,我和天豆进去就行。”
悯闲:“好的。”
天豆推开病房门,祝离跟在他后面。
一眼就瞧见了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看了下整个空间,天豆感觉不大对劲,除了他和祝离一个人都没有。
“祝哥,是不是不太对啊,张散身边不是应该一直有人守着才对吗。”天豆问。
祝离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床上的人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祝离盯了几秒,抬手就幻化出箭矢朝张散的眉心刺去!
天豆被祝离这不按套路的动作吓得魂都掉了,“祝哥住手啊……”
一声“住手”尾音还没结束,突然眼前爆发出耀眼的白光。
祝离下意识抬臂护住自己的眼睛。
半晌过后。
祝离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睁开眼,他刚一迈脚,脚下便是哒哒的水声,但却不会溅起一点水珠或者打湿他的裤脚。
脚下的水,正像一面镜子倒影着他的样子。如果祝离此时低头的话就会发现,水镜倒映的是个黑斗篷的虚影。
虚影一闪而过。
“天豆!悯闲!”祝离冲着这白茫茫的虚空试图喊了几声。
几声下来,除了自己的回音,他听不到任何回应。
这时,一团不知从哪来的黑红气开始诡异地围着祝离缠绕,漂浮。
直到在祝离眼前凝聚成结实的一团。
祝离满脸警惕,冷声开口:“是你搞的鬼。”
那黑红气只是发出低低的邪笑声。
然后吐出冰冷缠绵的字节,“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祝离:“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对于祝离的冒犯,黑红气没有在意,而是不断发出惊悚地笑声,朝祝离诱哄道。
“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是来帮你的…”
祝离冷笑:“帮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只化兽之后的事情不是你的手笔,欲魔。”
黑红气低低发笑,然后渐渐凝聚成雾态人形轮廓,他语气里尽是难以抑制地兴奋,“原来你知道是我啊。”
祝离:“很难猜吗?”
“哈哈哈。”欲魔心情愉快地大笑起来。
欲魔笑声越来越响亮,奇怪的是,也越来越浑浊,直吵得祝离脑瓜仁疼。
就算祝离第一时间堵住耳朵也无济于事。
妈的,笑个毛啊。
祝离刚骂完一句,头突然毫无预兆地疼起来。
嘶~
紧接着他脚跟不稳,一下跪在水面上,双手抱头,刚好和自己的影子打了个照面,那影子刚好是戴着宽大兜帽的男人。
祝离就这样对上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然而祝离还没来得及细想,头疼愈演愈劣。
此刻,祝离腕上裸露出来的血银蝶急迫地闪烁几下红光。像是在预警什么。
疼……
这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吃不消。
等到痛得快失去意识之前,他眼前的一切似乎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十五年前。
冬,寒夜,大雪漫天。
冰冷的雪掩埋住某个少年的整个身子,一身紧裹的黑斗篷被冰冷的霜白几乎冻结。如果没有人注意看,恐怕还看不出是个人躺在这里。
“妈妈,垃圾旁边有个人!”
直到一个小女孩惊呼。
“我看看,哎呦,还真是个人,还是个年轻人。”
“孩子他爸,快来看看,这有个年轻人晕倒了!”
“天啦,这么冷的天,都把人冻坏了,赶紧把他挪到屋里去。”
祝离浑身僵硬,霜雪冻白了他的睫毛,耳边的声音显得格外有温度,让祝离忍不住想撑开眼皮子看看,但却因为实在太过冰冷沉重,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细缝。
除了三个移动的虚影,什么也看不清。
等到祝离视线逐渐清晰,只见吊满彩色千纸鹤的天花板,微微摇摇,真实又梦幻。
祝离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觉得眼前的东西有些稀奇。
直到一个小脑袋突然闯进他的视野。
小小的马尾辫,圆溜可爱的大眼睛,红扑扑的小脸蛋,正朝祝离嘻嘻笑着,还有漏风的两颗门牙,关也关不住。
“大哥哥,你醒了呀。”
祝离艰难地努了努嘴,虚弱道:“你是谁?”
“我是风铃啊。”小女孩说。
“风铃,又是谁?”。
“风铃就是我啊。”小姑娘古灵精怪的。
大概是觉得祝离被冻坏了,小手学着自家大人的模样,摸上祝离的额头,小脸忍不住露出担忧,“大哥哥,你的额头怎么还是凉凉的,你是不是被冻坏了呀。”
“我平常冬天都要穿好几件衣服的,我可怕冷了,大哥哥,你为什么和垃圾桶躺一起啊。”
祝离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气:“我不记得了……”
“呀,小铃儿,你怎么又打扰人家休息……哎,你醒了小弟?”
祝离的眼框又多出一个人来。
对着多出来的女人,祝离又问:“你是谁?”
风铃积极抢说:“她是风铃的妈妈!”
“别打岔。”女人嗔怪地敲了下小风铃的脑袋。
风铃摸了摸自己的头,不满地撇嘴。
女人一脸关心地看着祝离,“小弟,你没事吧,那么冷的天,我们差点以为救不活你了……。”
后来的几天,因为遇到这一家子好心人,祝离很快恢复了过来。
墨水勾出的“东篱村”三个漂亮大字,映入眼帘。
祝离拿起案上的宣纸,交给对面的人,“风大哥,你看这样行吗?”
风荣忠举起来一看,满眼赞赏,“太好看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字。这如果叫木匠把村牌刻出挂起来,一定很好看。小祝啊,我越看你越不像我们平凡人家的孩子啊,你有想起来什么吗?”
祝离面露难色。
“没有。”
看出他的难堪,拍了拍他的肩膀,风荣忠安慰说:“没关系,没关系,想不起来就和我们一直生活。”
祝离看着男人,只是礼貌地笑了下,没有回应。
此时,一个小小身影努力地原地蹦跶了好几下,兴奋地喊道:“爸爸!爸爸!我也要看大哥哥的字!”
“来看。”男人弯腰,献宝似的展开给小姑娘看。
小姑娘哪懂什么字好不好看,她苦恼地纠结了几下,评价说:“不好看,都没有好看的颜色。”
祝离不住一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风荣忠食指戳了一下自家小姑娘的额头,“你呀你呀,小鬼头,啥也不懂。”
小风铃不服气地说:“才没有,我明明懂得比爸爸多,爸爸才什么也不懂,哼!”
小女孩一脸的傲娇,然后转头抱住祝离的手臂不撒手,“大哥哥也比爸爸懂得多,爸爸就是个大笨蛋!”
男人乐呵呵地笑说,“好好好,爸爸是大笨蛋,行了吧。”
祝离会心一笑。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学,我要大哥哥送我!”
小风铃抱着祝离的房间的门板,像只八爪鱼一样,任凭两口子怎么拉扯都没用。只好无奈地向祝离求助。
祝离放下手里正在看的书籍,然后看向那扒住自己房门不放,任性的小姑娘,眉眼一弯:“好。”
小姑娘笑了。
又一次夜晚,祝离无端失眠,小姑娘站在他的床前执着地要给他讲故事,说是这样他才能睡着。
祝离也不反驳,闭着眼听了进去……
祝离不知道自己该是怎么样的心态面对了,他和风铃早在这个时候就已经认识。难怪一开始对方见到自己的时候一脸茫然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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