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林洗完澡回宿舍的时候宿舍安静的像都死光了一样，除去一个睡着的，那两个人一个躺在自己床上看手机，一个因为床被霸占了而躺在别人床上静音打游戏。

樊林把东西放回自己的柜子，接了杯热水喝，坐在小桌子旁一会看看那张床上左边的人，一会看看右边的人，两人都没有要说点什么的意思。他有些奇怪，但也没到过问别人谈话内容的地步，试探着开口：“……看不出来你俩还挺，内敛。”

迟雨：“谢谢夸奖。”

樊林：……谁夸你了。

虽然樊林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看着两人，奈何他们一点没有想说些什么的意思，他也只好怀着持续关注的想法乖乖上床休息。直到第二天，一上午过去脑子里只有各种画面的明暗关系，完全没心思去想别的。

临近午休时素描老师又来巡班，站在门口朝里整体看全班人的画，令人不安地摇了摇头。大家都还没有画完，基本上都在刚处理好色块的部分，只有包括樊林在内的零星一两个速度快的画到了处理细节的步骤。老师挨个看每个人的画，或多或少讲评了一下，眉头越皱越紧。

“樊林。”

看到他的画时，老师开口的声音带了些烦躁。他扯着自己脑后的卷毛啾啾，不耐烦地点评：“型还行，颜色没处理好，投影太重了，耳朵画的不对，头发块面感太强了没有头发的感觉，你揉画面的时候不带上头发吗？”

樊林想说自己一般都是全部画完了剩下的时间才来处理头发细节，万一前面画头发的时间多了后面画不完脸上细节怎么办，这是他的取舍。但他还是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退远看了一下画面，肯定了老师的说法，点点头，道：“好，我马上改过来，下次注意。”

老师本以为会听到“我还没画到那”“时间太短了不够用”诸如此类的狡辩，这种话他听的太多了，刚刚才在隔壁班骂了几个，本来都准备好了一通批评，没想到他这么淡定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说。

他更没想到这个学生中午就不去吃饭了，真的一直在画室修改他说的那些地方，改完就直接继续往下画了。

素描老师一个人走在去教师休息室的路上，运动鞋踩在台阶上发出响声，手机里正在放着小视频，背景音乐是最近很火的一段土味音乐。

教师休息室在他们这一层楼的最里面，从楼梯口往里走，经过所有教室最后才到办公室，也方便他们几个老师来回巡班。并且不知道是出于各种考虑，从楼梯口到办公室的一路上，班级顺序是从人数最多水平差的c班到不高不低的b班，最后才到人数最少只坐一间教室的水平不错的a班。

一路过来都安安静静的，走廊很长还挺窄，人多的时候没发现，现下他一个人走着才发现竟然还有回声，于是他也把手机关上，不去打扰这一刻清净。

在路过办公室前的最后一间教室时他隐约听见了笔擦过纸面排线的声音，疑惑着折返回去到教室后门偷偷看了眼，里面唯一的一个人是上午那个平心静气的学生。

整栋楼只有忘了拿东西回来找的他，和这个学生。他站在门口默默地看，小心地没发出一点声音，也不知道这个学生有没有发现他。

他也是奇怪，刚分完班的那天老林就找他问了这个学生的分班情况，得到分在a班的答案也没什么惊讶情绪，就好像只是借着问一下当借口说别的一样。

这学生也奇怪，老林明明跟他说这小孩叛逆的很，但他一点也没看出来，反而觉得他乖的不行。唯一叛逆的点八成只有不午休算一个了。

“老师，让一下。”

一扭头，竟然在这个点又来了一个小男生。

“哦，好。怎么这么勤奋？集训这才刚开始，后面有的是你们受的。”他说，一边侧身给后来的男生让道。

那个学生对他笑了一下，朝还在专心画画的樊林歪歪头，看起来也有些无奈：“陪他。”

接着这个学生就坐到他旁边了，拍拍樊林，把手上拿的面包递给他，樊林摇了摇头，伸出全是碳粉黑兮兮的手给他看。

那个学生直接打开面包袋子拿出来喂给他吃，樊林也没拒绝，一口咬上去。

“中午还回去歇会吗？”

“不了，直接呆在这接着画吧，也省事。”

“行，那等你吃完我也跟你一起画。”

两个学生旁若无人的说起话来，听的他一愣一愣的，又觉得这俩学生真是勤奋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又觉得这俩人不对劲。玩艺术的哪里看不懂这是怎么回事，老师什么也没说回去拿了自己东西就走了，心说他们要是能一直这样也挺好，要是光顾着谈恋爱不好好画画就等着被告家长吧。

下午上课时程小宇卡着点进到教室，不出所料收到了老师的阴阳怪气。他在自己位置上忙手忙脚地找笔找橡皮，奈何画室的地板会吃橡皮，怎么找也没找到。

“我去我睡过了！下次你还是把我彻底喊醒了拽着我走吧，不然我自己躺床上就起不来了。”程小宇捏着嗓子小声朝王镜喊。

王镜耸耸肩，右手上抓着四根笔疑似cos金刚狼，左手捏着块巨型樱花橡皮朝他晃晃问他要不要：“行。”

程小宇接过白橡皮后眼睛像是会发光似的，饿狼扑食一样恶狠狠地切下来一大块才还给王镜。

樊林看见了，一向毫无波澜地双眼都充满了惊讶，偏过头去小声问迟雨：“他哪来的这么大一块，都快赶上手掌大了。”

“还记得之前去的那个公园吗，附近有一家画材店，那里买的。”迟雨的造型没比王镜好多少，手上除了一堆不同软硬程度的炭笔，还捻着一块切好的三角橡皮，手心还握着叠成三角形的纸巾，已经揉烂到变成纸屑的程度了。眼看着樊林都快画完这张头像了，他头也没抬地赶进度，边说：“周末回去的话我带你去。”

“好。”

画室里笔唰唰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并且有越长越猛的趋势：老师就站在教室后门不走了，一直盯着看！这谁敢停下啊？！

“樊林，脸上处理的有点灰，擦亮点，其他还行。”

安静的教室里，老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好。”樊林站起来离远看了看整体画面，点头应好。

闻声抬头查看的其他同学有的是他们一个画室的，早就认识，已经习惯了樊林的“高速素描”，从别的画室来的新朋友相互之间都在交头接耳，樊林留心听了两耳朵，面不改色。迟雨调侃他：“木木哥，画的又快又好看，好厉害啊。”

说话间手也不闲着，干净的左手揉了揉他的耳朵，声音里含笑：“热热的。”

樊林听了脖子都有点红，努力压住表情：“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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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