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被俘

哄闹声响起,大家发现,周围密密麻麻包围着的,正是灰衣黑裤、绛色头巾的土匪。

他们被俘虏了。

套上绳索,绑上重物,百余人慢慢地下山去,一路被押到天外山南边的一处竹林里锁起来。

土匪性子狠,稍有不顺心意的都砍了,大刀一挥,就手的事儿,柳萧萧走在后面,不时在路边看到几个滚落的头颅,手法都是利落干净的,像那天柳伯的死。

性子再烈的也软下去了,没人敢做声,任由数十个大汉驱赶到荆棘围起的竹林里,缩成一团围在一起,眼睁睁看着门锁上了,其他土匪都走了,留下两个看守。

这片竹林不算密,早就枯得没几片叶子,只有围着的荆棘乱刺有几分遮掩,地方也不大,关押这一百多人正好。

他们都被绑起来,手脚上了铁链,躺也躺不下,站也站不直,一个个蹲在原地。

柳萧萧想,也许不会死,也许会让他们也加入土匪。这样的话,还有一命。

傅将军和庄副手不知去向,也许也被杀了吧,断崖上此起彼伏的坠落历历在目,原来官军是这么的一击即溃,这只队伍来到武衡县时百姓夹道欢迎,经历了烧杀劫掠只落得个破城烂房的武衡县还能举众人之力拿出千金以飨远道而来的正义之师,破灭莫过于此。

到底谁能保护自己?

远远地来了一队人,为首的那个素白长袍,颇为风流,竟不像土匪做派,是哪家的公子哥一般。

他领着十多个汉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还没张嘴,柳萧萧就认出了他,是他,是那天晚上抓住了她又送回来的那个人!

那人相貌白净,神色可亲,再加上一身素色衣袍,与周身土匪划清界限,分明是个风雅蕴藉之人。

但他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把他们都处理了吧。”

土匪闻言,便打开锁,挥着刀鱼贯而入。

被俘虏的百余士兵闻言,皆戒惧紧张,不由自主地起身,似有拼死一搏之意。

柳萧萧站在人群中,个头小,很快被淹没,但也不知所措。

“开始吧。”那人不耐地挥了把折扇,扇面簌簌作响。

其中一个土匪顺手捞起离他近些的一个士兵,提起刀便将身一抬,刀锋直入心脏,殷红满地。

第二个,第三个……那手法太过于利索,大家都吓得不敢乱动,任几个土匪将他们拽出人群,一刀毙命。

杀了十几个以后,有个土匪就手捞出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兵,那老兵吓得两手扑腾,噗通跪地,那土匪并不买账,把大刀对空抬起,要砍他项上人头。

老兵呜咽着哭了,话语囫囵不明,大意是求饶之类的话语。柳萧萧落下两行清泪,这是老卢,是这些天一直颇为照顾他的后勤老兵,没记错的话,他快到花甲之年了。

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不过是在营地里烧火做饭的一个老鳏夫罢了,腿脚不便,从来也没有杀过人,他已经求饶了,便放他一马,又如何?

柳伯当时,也是这样死的吧。柳萧萧想象得出柳伯跪在地上求饶的模样,一身破衣烂衫并一头花白头发,恐怕也是害怕得说不清楚话,只能频频磕头。

土匪一言不发,没有丝毫被打动的样子,将大刀一挥,便要砍向卢文忠。柳萧萧把身边人一推,就冲了出来:“住手!”

哪知脚下重物根本抬不动,她被拽得趔趄,倒在地上,正趴在卢文忠面前。

那土匪的刀就停了,在半空里止住。

柳萧萧护住柳伯,抬起头叫道:“杀老人,算什么好汉!”

土匪嗤笑了一声,把大刀举过头顶,竟是要不顾阻拦,继续砍头,柳萧萧见救人无望,紧闭双眼,等待头顶上刀的降临。

刀风凌厉,正要劈过空气迎向柳萧萧细瘦的脖颈,身后传来一声不紧不慢的喝止:“等等。”

大汉的刀已经劈下,但身后人的话不得不遵从,那刀刃硬生生在脖颈处停下,几根发丝被震得飞起,划过刀刃一分为二。

是他!

柳萧萧睁开眼,知道生机来了,当即不管不顾喊叫起来:“大人,大人,您大人有大量,饶了他吧,他只是个手无寸铁的老人!”

那人近身来,弯下腰,细细端详柳萧萧的脸,把个折扇摇得韵味十足,笑眯眯:“可他方才在战场上,还想要杀了我们呀,饶了他,我们怎么办?”柳萧萧瑟缩,不知他是否记得自己的脸。

她在地上磕头:“不会的,不会的,卢伯年纪大了,他只是照看兵器的,您……”

话音未落,那把折扇一下贴住她的下巴,他轻握扇柄,用扇面卡住柳萧萧的脖子。柳萧萧想,上次见面,也是卡住她的脖子。

“你们是官军,我们是土匪,不杀你们杀谁?”笑意盈盈地,他提起扇子拍了拍柳萧萧的下巴。

柳萧萧冒出一句:“我想跟着你们做土匪。”

那人似乎听了天大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全然没有了刚才清俊舒朗的气度,反而显出一股丑态。又猛地止住,他眯起眼睛,声音里藏着不露锋芒的尖刻:“你说你想当土匪。”

“我们道上的规矩,拜兄弟要行礼。”

他手腕一拧,把扇子对准柳萧萧身下的老人:“先把他杀了,看看诚意。”

周围的俘虏都怒起来,有些已经捏紧了拳头,他们先前被土匪切瓜砍菜一样的手法吓傻,现在被柳萧萧一闹,各个都回神来,想要拼个你死我活。

柳萧萧早猜到有这么一招,她先前就已经体会到这人的阴险,笑里藏刀,恐怕说的就是此人。

定了定神,她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把土匪手中的大刀接过,那人退后两步,等待柳萧萧的动作。

周围响起一阵唏嘘,是士兵们在唾弃她,为了命,放弃自己的气节,不堪!

柳萧萧学着土匪的动作,把大刀高高举起,然后一刀劈下,然而没有血,也没有身首异处,咔嚓,柳萧萧砍断了卢文忠的手链。那手链的残件四溅开来,崩得周围人拿手去挡,哗哗引出一片铁链响动的声音。

柳萧萧不等那人问罪,就站直了身子:“大人,要杀要剐都随你,但这位老爷子也是我的战友,做了土匪就要杀了自己曾经的同伴吗?我以为,恩仇可以不泯,但也不必落井下石。”

周围愤怒的俘虏都收敛了神色,转而怒目直视土匪,有几个已经摆好了架势。

那人想要讲话,身后来了两个手下:“二当家,大当家的回来了。”

他摆摆手,走了,两步后又停住:“把这两个人带过来。”

说的是卢文忠和柳萧萧。

柳萧萧被关在柴房里,卢文忠则不知去向。

柴房很小,除了角落里一个久已不用的土灶,堆满了柴,柳萧萧手脚仍是被绑着,她费劲地挪到一块木头前,试图用木头粗粝不平的切面把手腕上的麻绳磨断。

麻绳很粗,木头的切面很快就被磨平了,她换了个位置,又寻到一块木头,就这样继续磨。从天亮到天黑,没有一个人来过,她沉默地努力。

不知过了多久,麻绳奇迹般地断开了,她的手腕已经青紫,长时间的用力摩擦让皮肤血痕斑斑,但来不及喊痛,她想抓紧时间把脚上的绳子解开。

“吱”一声,门开了。

柳萧萧迅雷不及掩耳停下动作,把两手藏在背后,悄悄把麻绳又套上,绑了个活结。

来的是个土匪,之前没见过,五大三粗的模样,一看就狠厉非常。他吼道:“滚起来!”

还好没动手。柳萧萧慢慢从地上撑起来,不顾那人的眼神,一步一步挪到门口。

是二当家要见她。

她没什么好的预感,这人活像个笑面虎,落到他手里的人怎么想都不会好过。

有过几间简陋的房舍,来到一间稍微宽敞些的,但年代已经很久了,墙皮上灰土斑驳,房梁暗沉无色,二当家端坐在屋中央的手扶椅上,一把折扇摇得肆意张扬。

“你叫什么?”

“柳萧萧。”

“小斥候,知道为什么那天放你回去吗?”他笑了笑。

柳萧萧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她,不说话。

二当家从怀里掏出一个月白色织金锦囊,从里面掏出一些粉末,不用细看,凭着那股熟悉的梦魇一般的香味,柳萧萧知道,这是当时他们下的毒,混杂着冰莲的致幻药。

“我本以为你是傅延手下的人,为了让你把我的脸带回去,才放你走。”

“没想到,你竟然不是,是我想多了,你只是个蠢货。”

听到傅将军的名字,柳萧萧眼神一动,心里有些不安。

二当家注意到她的异常,又笑道:“傅延,他死得可惨呐。”

“他们一行人马一上山就被我们盯上了,我们故意把他们往绝壁上引,月光真美,树林里亮堂得很。”

“冰莲粉遇寒则起效,秋夜露水也重,寒气也重,果然一个个都受了影响,以为绝壁下面是路,争先恐后地往下跳。”

“傅延骑着马,根本来不及止步,扬鞭奋蹄,冲下了绝壁,他连尸体都找不到,只有两片斗篷挂在崖壁上。”

“他身边的那个副手要去追他,二话没说就冲下了崖,哈哈哈哈。”

他止住了笑,把手里一点粉末来回得搓,直到细细地流下来,淌落在地,一股异香腾雾般旋起。

“我把他们全杀了。”

单机好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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