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宁国,柳城,珍味楼。

赢闯右手抓着一只鸡腿,面前摆着小二刚端上来的第三只鸡,比起白毛狼倒更像一只黄鼠狼。阎百川在锦游的瞪视下,摸了摸鼻子点了一壶最便宜的烧刀子。

最可恶的是凌云这个家伙,仗着不是自己付钱,尽挑着菜单上贵的点,时不时还要点评两句:

“好端端的龙井虾仁,偏放这么多油,腻死了。”

“这酱料的滋味都没焖进肉里,还敢卖一百二十文,也就偏偏这个只会吃烧鸡的冤大头了。”

赢闯抓着烧鸡吃得开心,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内涵了,当即用手背一抹嘴:“来打架?”

凌云嫌弃地捏起鼻子:“脏死了,离我远点!”

锦游“啪”一声合上折扇,冷脸看着凌云:“不爱吃就把筷子放下,给我从这滚出去。”

凌云若无其事地坐回位子上,朝阎百川一抬头:“不化冰开个价呗,我炼器用。”

阎百川眼神看向赢闯:“不化冰是他的,你刚才还嫌他脏。”

凌云抬腿一跨,略过阎百川坐到赢闯身边,满脸堆笑,谄媚的看着他:“这位小哥,你要怎样才肯把东西卖给我呢?比如…我请你吃饭?”

饭菜几何,不化冰几何?锦游实在看不下去凌云这精打细算的样子:“阎百川是什么人,会让你占到他的便宜?”

这倒是,凌云收起刚才那副谄媚的样子,手指一下一下轻敲着桌面,这是她认真交易的样子。

“帮我把涤尘拿回来,顺路报个仇,看看怎么打通上下界的通道。”阎百川了解凌云的性子,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当然,不化冰可以先给你,赢闯。”

赢闯腾了只手出来,将怀里的布包拿出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给你。”

十几年都没人开采出几块的东西,就用一块破布包着,怎么看怎么暴殄天物。凌云收起不化冰,算是应下了这桩交易:“先说好啊,你说的这个方法我可不知道,不然不早成神仙了。不过要是出主意帮忙的话,那倒没问题。而且你就没想过,要是我拿了东西直接跑了呢?”

阎百川抬头看着凌云,半赞赏半威胁地说:“你不会。再说就算你真的跑了,我也能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凌云哼笑一声算是认可。她知道阎百川不是在开玩笑,那些骗过阎百川的人和鬼,无一不变成了他的刀下亡魂,她可没兴趣挑战。

凌云端起酒杯,嘴唇还未挨到杯口便轻轻放下,眼神飘向门口:“看来我的麻烦先来了?”

几人都非寻常人,赢闯察觉到门外的人来者不善,早已握紧了拳头。只不过预想中的场景还未到来,一只修长的手便轻轻推开了门。

“几位客人本事了得,岂非你们能开罪得起?自己回去领罚。”来人作书生打扮,模样清俊儒雅,但一身衣料却价值不菲,可见身份不低。

书生背后的家丁低头退去,书生向几人拱手:“在下柳成眠,奉家父柳应风之命,请贵客解决府上一桩难事。”

凌云饶有趣味地看着柳成眠,一手支着头:“柳城城主好大的架子,堵人竟堵到珍味楼门口来了,怕是老板不好做生意了吧?”

柳成眠却只是一笑,吩咐身边小厮:“阿念,将酒楼一日损失赔与掌柜,算作歉意。”

名为阿念的小厮低头应是,转身下楼去与掌柜说明。柳成眠站在原地,脸上依旧端着温和的笑意,客气地向几人拱手:“如此,几位可与在下走一趟柳府?若是能解决府上问题,柳家必有重谢,还请各位考虑一二。”

柳家势大,估计赌坊发生的事早在第一时间被呈到了柳应风桌上,尤其是凌云和赢闯还叫破了阎百川的名字。阎百川虽然死了十七年,但他这名字可依旧响当当的很,放在现在依旧能止小儿夜啼。

锦游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惹麻烦的几人,却看到阎百川若有所思地的样子,似乎对柳府中发生的事颇有兴趣。

看来柳府这一趟是少不了要去的。几人交换了眼神,锦游起身准备付钱,却被柳成眠拦下:“几位受柳府所托,在下自然要替贵客安排好一切。”

锦游眯起眼,似笑非笑地打量柳成眠:“柳公子做事当真体贴。”

柳成眠客气应到:“分内之事。”

[你真要去?]锦游悄悄传音给阎百川,似乎有些担心:[这柳家在柳城就像地头蛇一般,他们都解决不了的事,能是什么好事。]

阎百川揉了揉耳朵,传音回去:[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更何况,越是没好事,才越是我们现在该去的地方不是么?]

这是什么说法?不等锦游问出口,阎百川的声音又在心里响起:[要不是你答应了秦广那些麻烦事,不然就得回到地府给那两个牛马干活,也不会到现在就杀了那棵大槐树,给我磨刀都不够。]柳府里的那个最好是个厉害点的家伙,善鬼不能乱杀,恶鬼总行了吧。

锦游心头无语,要不是为了救阎百川,谁想跟秦广谈条件,难道他就想给那两个面容不堪的牛马干活?

柳府位于柳城中轴处,外表不似一些富户般装饰地金碧辉煌,院墙却高出其他屋舍许多,将院内的情况围地严严实实。

门房见柳成眠回来,连忙打开院门相迎:“少爷,老爷正在正厅等待几位贵客。”

柳成眠颔首,将阎百川几人带进了正厅。

柳应风年过四十,脸上却并无多少苍老的痕迹,一双凌厉的鹰目中闪着精光,看着几人的眼神比起欣赏,倒更像在评估价值。

这种目光本能地令人感到不适,锦游更是直接沉下了脸色。柳成眠像是后知后觉般向柳应风介绍阎百川等人的来历,对于赢闯却有些一无所知。

阎百川只对府里的发生的怪事感兴趣,懒得和柳应风打机锋兜圈子,直截了当的说:“比起他是谁,我想我是谁比较重要,不是吗,柳大人。听闻贵府有怪事发生,既然如此,柳大人应该很着急吧,不如直接告诉我们情况?”

柳应风藏起眼中的不满,请几人落座,伴着茶香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不满各位,其实府中的怪事由来已久,但却非本人,而是犬子。”说起柳成眠,柳应风眉眼流露出几分真实的担心:“犬子今年二十有一,本是该结亲的年纪,怎料…哎!”

柳成眠也苦笑一声:“三年前我与王员外之女拟定婚约,谁料刚成婚三天,她便七窍流血暴毙而亡,别无他法,只得好好将人厚葬。我本以为是命格不合,倒也无作他想。谁知等我第二次结亲时,竟又发生了一模一样的事,我的第二任妻子也在成婚三日之后以同样的方式…这才让在下生了警觉。”

锦游瞥了眼正厅看似低调的桌椅摆件,轻笑出声:“柳大人如此权势,应当不会坐以待毙吧?”

柳成眠略过锦游话里的嘲讽,向他解释:“不瞒阁下,柳城有阵法庇佑,一般鬼怪不能进入,我与父亲也请过道长来看,但仍一无所获。”

凌云跷着腿,掀开杯盖吹开热气,牛嚼牡丹地喝了一口:“你刚才说府上怪事都是因为你结亲才起,这么说来你急着找我们过来,该不会柳公子你又准备成婚了?”

柳成眠犹豫着点头:“在下本也不想如此,但父亲膝下只有我一子,于是又相看了一户人家,不求门当户对,只求绵延子嗣,平安顺遂。”

阎百川看向柳应风,语气中难掩烦躁:“婚期是哪天?”

柳应风与柳成眠交换了一个眼神,语露不安:“明日,一切还要拜托几位了。”

-

“哼,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锦游倚在门边,一张嘴和淬了毒似的:“什么不求门当户对,还不是死的人多了,人家门当户对的不愿意把人嫁过去,怕害死自己女儿。柳家这事知道的人肯定不少,这位姑娘肯嫁,说不得柳府许了什么好处。”

凌云在琢磨自己新到手的不化冰能炼成什么宝贝,偶尔分出神应两句:“是啊,明日成婚,偏偏今天急着找我们过来,哎,被抓壮丁了啊。”

锦游瞥一眼默不作声的阎百川,身上好战的气息像平静海面下的等待爆发火山,只等明天一丝火星点燃。

柳府视人命如草芥,先前已经惨死两位女子,柳家父子却依然只惦记着延续柳家的香火,执意再次结亲,从行事作风上就不是什么善茬。那柳成眠看似客气周到,但心机深沉,懂得进退,察觉到阎百川几人本事了得,转头就推了护院去领罪,自己再故作歉意,一收一放自然无比。可若真是良善之人,又怎会次次默许柳应风再次为他议亲的事。

世人都说鬼话连篇,但人的话也尽不可信。

“行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他们俩不是善人正好,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阎百川知道锦游看柳家父子不爽,不明白有什么可气的。

大不了之后解决了柳家的事,这两人作恶多了就杀,作恶少了就套个麻袋揍一顿,一顿不够就再多揍几顿,多大点事嘛。

锦游横眉一竖:“那俩玩意也值得我皱眉?我不过可惜人命无辜罢了。算了,我看我还是回血玉珠里找清净吧,有事再喊我。”

锦游说完便化作一道水雾,悠悠然飘回了阎百川锁骨前的珠子里。阎百川看着大有抱着不化冰睡觉的凌云和不小心喝了一杯酒,倒头就睡的赢闯,一时间忽然觉得有些糟心:“去去去,都滚回自己房间玩去,我要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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