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擎宇站在门口，不敢往前走一步，怕惊动了正在看画的人，怕那抹笑在她嘴角消失。

萧擎宇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尽管如此，在谢寒汀转头看向他的那一刻，嘴角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不过他知足了，起码她是会笑的。

“皇上来了，过来看。”谢寒汀叫萧擎宇。

萧擎宇受宠若惊，虽然谢寒汀脸上的笑不见了，可她在主动叫他看画。萧擎宇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谢寒汀跟前，看书案的小品画。

萧擎宇惊到了，抚掌道：“不得了，不得了，我们寒汀开窍后直奔大家去了。”

谢寒汀有点不好意思了：“哪有那么好，略得一些趣味罢了。不过这是自己画的，不是临的。”

“那就更不得了！”萧擎宇笑道，“我们寒汀的第一幅画，送我了。”

谢寒汀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应了：“嗯。多亏了皇上送臣妾的笔墨纸砚。”

这话说的，萧擎宇听了有些发笑，捏了谢寒汀脸一把。

萧擎宇将刘宝顺叫了进来。

“去把这幅画裱了。”萧擎宇吩咐道。

刘宝顺小心翼翼地卷好画，退下了。

刘宝顺刚走到门口，只听皇上叫了一声：“等等，回来。”

刘宝顺举着画，回到书案前。

“画先放下吧。”萧擎宇道。

“是。”刘宝顺应了声，小心地将画放在书案上，恭敬地退下了。

谢寒汀不解地看着萧擎宇，这是不要了吗？不要也挺好的，我自己收着。

“寒汀，你还没落款呢。”萧擎宇笑着对谢寒汀道。

谢寒汀愣了一下，再次看向那幅画。落款？落什么呢，她是贵妃，自然不能落自己的名讳在上头。她又没有字号，谢寒汀一时也犯难……

萧擎宇道：“我来为寒汀取一个号可好？”

谢寒汀不太情愿，道：“所谓号，都是自号某某，哪有旁人取的。”

我是旁人吗？萧擎宇感到很委屈，不过号确实应该自己取，于是他又道：“那我为寒汀取个字好了。”

谢寒汀还是有些不情愿，小字是师长给取的……

“叫寒汀就好了。”谢寒汀道。

萧擎宇见谢寒汀不愿意，只好作罢，面上也没有半点不满，还是面带笑意：“好好好，就叫寒汀。那寒汀什么时候能给我这幅画落上款？”

“那臣妾得好好想想。”谢寒汀说道，“不过，皇上允许臣妾的画流传出去吗？”

“为什么不允许。”萧擎宇温和地笑着，“说不定将来寒汀能成为书画大家呢，我可不能让明珠蒙尘。”

我是明珠么，谢寒汀听了这话心里是欢喜的。成为书画大家谢寒汀不敢想，但她有一种余生多了一样追求的感觉，这感觉鲜活而澎湃，汹涌在她的血液里，她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要取个什么号呢。谢寒汀发愁，想了三日没想出叫什么好。想来自号这种事，也该是福至心灵，妙手偶得才好，硬要去想是很难想到合心意的。谢寒汀干脆不想了。

萧擎宇等了三日没等到落款，便追问谢寒汀：“何时能给我的画落款？”

谢寒汀这会儿正在裁纸，她最近发现自己喜欢裁纸，喜欢裁纸刀裁开纸的沙沙声。

“臣妾还没想到该叫什么。”谢寒汀道。

“这是第一幅画，又是赠予我的，不如就写寒汀好了。”萧擎宇道，“我会珍藏。”

谢寒汀裁好一张纸，想了想点头应了：“好，等臣妾裁好纸。”

“要我帮你裁吗？”萧擎宇问道。

“不要。”谢寒汀果断拒绝，继续裁纸，难得新发现的乐趣，怎么能假他人之手。

萧擎宇便在一旁看谢寒汀裁纸。

谢寒汀裁好一叠纸，拿盒子装好，将那幅小品画取了出来，于右上角留白处落下了寒汀两个隶书小字。

“印章呢？”萧擎宇问道。

“只有贵妃的印，皇上要臣妾盖上吗？”谢寒汀道。

萧擎宇汗颜：“不要不要。”这要是盖上贵妃的印章还有什么野趣？

墨迹干了之后，萧擎宇让刘宝顺把画拿去裱，自己则回勤政殿。眼看就要过年了，萧擎宇每日都有大量政务要处理，只有忙里偷闲来看看谢寒汀。

离恭亲王告诉萧擎宇说庆王爷要提议选秀之事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或许是因为皇后前些日子身子抱恙，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一直拖到如今。庆王爷在与萧擎宇商量今年宗室年祭的时候，终于提出了要为萧擎宇选秀。

“如今皇上只有太子一个儿子，太子还不在宫中，皇上要为大齐皇室考虑。”在得到萧擎宇否定回答后，庆王爷语重心长地道。

“皇叔多虑了，朕后宫妃嫔众多，无需再选妃。”萧擎宇淡淡地道，“再说了，儿子多了未必是好事。”

庆王爷脸有些发黑，当年他也不是没想过那个位置。皇位之争历朝历代都是流血的。

“老臣听闻皇上这一年多来，几乎只去谢贵妃宫中……”庆王爷又道。

“皇叔，素晴的小曲儿唱得可好？”萧擎宇缓缓地打断了庆王爷的话。

庆王爷闻言脸顿时黑了：“皇上不愿便不愿，羞辱老臣作甚。”素晴是庆王爷府上的一名侍妾，很得庆王爷宠爱，没想到皇上连这事都知道。

萧擎宇叹了口气：“皇叔，这怎么是羞辱呢，您老这么大年纪了都有偏爱的侍妾，朕怎么就不能偏爱谢贵妃呢？朕是误国了，还是荒废政事了？谢贵妃是干政了，还是祸国了？”

庆王爷见萧擎宇说了这么一大通话，自然没法再提选秀之事。庆王爷之所以对选秀这么热心，当然不是为了皇后娘娘，而是这背后巨大的利益关系。

“皇上，老臣也是为了大齐皇室考虑。您宠爱贵妃无妨，可贵妃无子，连公主都没有……”庆王爷想了想还是做了一番垂死挣扎。

萧擎宇见庆王爷不死心，冷着脸道：“若是贵妃有子，只怕你们又有另一番说辞了。朕不选妃，不是因为谢贵妃，而是朕自己不想选。朕觉得朕这些年所做所为，对得起大齐皇室。”

庆王爷一个字都不敢提了，再提恐怕年都过不好了。忙将话题又转向宗室年祭之事上去。虽然皇上说他选秀与否和谢贵妃无关，庆王爷还是将这帐算在了谢贵妃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