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汀点头,过了好久才低声道:“很难。”
“他们都怎么对你?”萧擎宇还是问了出来,紧握着她的手,想要给她一些温暖和力量。
“皇上不是看到了么。”谢寒汀叹道,“臣妾原本也不是这个样子。”
萧擎宇心里还是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性子,还是长时间的虐待让她变成这样。不管是哪种,谢家人都罪无可赦。
“能说吗?”萧擎宇试探地问道。
“这些都不重要了,都过去了。”谢寒汀摇头道。
不不,这些都没过去,要真过去了,为什么她不会开心地笑,难过地哭呢。萧擎宇突然想起来,谢寒汀不但没有笑过,也没有哭过。但是今日她已经说了那么多,萧擎宇舍不得她再说了。他怕她心里受不住。
“好,我们不说,等想说的时候再说。”萧擎宇温柔地握了握谢寒汀的手。
“谢皇上理解。”谢寒汀这个谢是发自内心的,再怎么说,萧擎宇的这份温柔,谢寒汀还是感受到了。谢寒汀看着萧擎宇,顿了顿说道,“其实也挺好的,若不是他们这样,臣妾也不会进宫,不会遇到皇上。”
萧擎宇顿时感到血液都沸腾了,他的贵妃,心尖上的人儿终于说出一句甜言蜜语来了!他总算没白掏心掏肺对她好!萧擎宇抑制不住自己的欣喜,上前将人拥进怀里。
“寒汀,你也觉得我们相遇是件美好的事对不对?你心里也和我一样对不对,只是你不善于表达对不对?”萧擎宇激动地说道。
谢寒汀被萧擎宇抱得不得动弹,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萧擎宇的话。进宫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毕竟当初她们是觉得自己肯定会死在宫里才让自己进宫的。进宫的前几年也说不上多美好,不过比起在谢家还是好太多了,那便勉强算是件美好的事吧。至于她的心是不是和皇上一样,谢寒汀觉得肯定不一样。不过她确实不善于表达……
于是在萧擎宇追问她对不对的时候,谢寒汀还是点了点头,也不算欺君了。
谢寒汀被拥抱得更紧了,几乎喘不过气来。萧擎宇抱得越紧,谢寒汀越觉得她和皇上的心肯定是不一样的,她不可能有他这么热切的、几乎每时每刻都急于表达的感情。不过他的感情还是通过这一次次地表达,拥抱、亲吻传到了谢寒汀这里。即便不能回应,她也能感受到。
萧擎宇抱了好久才将人松开,松开后不忘在谢寒汀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皇上莫要再说那些无关紧要的话了,关于谢家,臣妾还有事没说完。”谢寒汀觉得今日要是再这么下去恐怕皇上也不用走了。
“你说你说。”萧擎宇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连谢寒汀说那些话无关紧要他都不放心上了。
谢寒汀继续道:“谢大人家里贡奉了一尊神像,是臣妾从未见过的神像。从前臣妾以为是臣妾见识少,进宫后看过不少神像的画册,从未见过那种。”
萧擎宇神色一凛,他可没忘记,前大梁朝可就是因为皇室信俸邪神才灭的国。民间素有贡奉邪神的恶习,屡禁不止。他们那些人大多数并不是什么真的信这些,而是借此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谢寒汀已经进宫六年,这六年里不知道又发展了多少人了呢。想到这萧擎宇脸色更难看了,他自诩自己是个好皇帝,将天下事竟掌握在手中,原来在他眼皮底下的京城就有这样的事。
“那神像是什么模样?”萧擎宇问道。
谢寒汀思索了片刻道:“瞧着像韦陀菩萨可明显又不是,面目狰狞些,手上拿的也不是降魔杵,像是把利剑。”
萧擎宇闻言脸色越发难看,真如谢寒汀所说,那么这是邪神无疑了。
谢寒汀见萧擎宇脸色变了,便不再说话。她觉得别的是就不用说了,就这一样便够了。
萧擎宇这会儿待不住了,就算谢寒汀要留他,他也要走了。
“寒汀,我先走了,你早些歇下,无需多想,万事有我在。”萧擎宇道。
谢寒汀颔首:“皇上自去忙,臣妾明白。”
萧擎宇笑笑:“真乖。”
萧擎宇回到勤政殿,派人去招韩渠回来。
韩渠不到一个时辰到了勤政殿,这回皇上没给他赐座。不但没给他赐座,还把他狠狠地批了一通。韩渠听了皇上说的话,背后汗直流,这么大的事他没发现,皇上没砍他脑袋已经是皇恩浩荡了。皇上还信任他,让他去查这事,韩渠感激涕零。
萧擎宇打发了韩渠,天色已经很晚,不便再招其他人进宫议事,便在龙案前静坐着,反省自己这一两年来的所作所为,越想越心惊,越明白做皇帝,没有一天可以松懈。萧擎宇觉得等最近这几件事了了,得把太子召回京了。
皇上一直坐着不说话,不吃茶,不看折子 ,也不写话本,让刘宝顺心里很慌。他偷瞄了皇上好几眼,见皇上神色凝重,也不敢多嘴让皇上去休息了,低眉顺眼地站着。皇上这么些年的辛苦他是看在眼里的,前些日子瞧着轻松些,这又出事了。刘宝顺想到这竟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萧擎宇听到刘宝顺叹气,没好气地问道。
刘宝顺心一惊,他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竟犯这种错误!他忙跪地磕头:“皇上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
“起来起来,回答朕的问题。”萧擎宇瞪了刘宝顺一眼。
刘宝顺磕了个头才站起来,哆哆嗦嗦地道:“奴才就是瞧皇上心烦,心疼皇上。”
“你个老货嘴倒是甜!”萧擎宇笑道。
“是真的!”刘宝顺忙道。
“行了,行了。”萧擎宇道,“倒也不全是烦心事,毕竟你们贵妃娘娘总算肯给朕说两句好话了。”
刘宝顺也笑了:“奴才早就说了娘娘就是嘴硬心软,心里可想着皇上呢。”
萧擎宇笑道:“是啊,她就是不善于表达。今日多亏她说出了这么重要的事,也好,这是她的功劳,朕要给她记上。”
刘宝顺见皇上脸上重现笑容,心里松了口气,只有贵妃娘娘才是皇上的良药。见皇上高兴,刘宝顺顺嘴说道:“皇上,天色不早了,您昨日累了一宿,该安寝了。”
萧擎宇没说话,起身离开了。刘宝顺跟了一路,发现皇上是去他的私库的,到了私库门口刘宝顺便停了下来,乖乖地守在们口。皇上的私库从不让人进去,别说是他了,就是皇后娘娘也不行。刘宝顺每次到私库门口都会想,皇上到底会收拾么,不知道里头会不会乱七八糟。
萧擎宇进了私库,里头东西并不多,除了少量的奇珍异宝,一些现银、黄金之外,多是他小时候玩过的玩意,读过的书。还有便是他皇祖父和父皇留下的字画以及太子开蒙后写的一些大字。
萧擎宇进来并不是为了缅怀先祖,而是他忽然想起他父皇临终前交给他的一本书。
说是书,其实是他父皇派人在大齐各地暗中搜集的一些民间轶事,各地暗中势力,手写装订而成,从未刊印过,只此一本。
这些年来,萧擎宇一直没看过这本书,他一直觉得他比他父皇当皇帝当的更好,没把他父皇说的暗中势力放在心上。如今外忧已解,这深埋的内患也该治一治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萧擎宇拿着书出了私库,这才回寝殿。到了寝殿,宫女们伺候好洗漱,萧擎宇躺在龙榻上看他父皇留给他的书。
翻看了前几页,萧擎宇就想将书甩的远远的。也不知道他父皇找的什么人写的,还不如他写话本子的文笔呢。内容也是真假难辨,说不定其中就有人滥竽充数胡乱编故事来糊弄他父皇的。
萧擎宇看了十几页,发现这里头一篇篇的,不是一个人写的,文笔有好有次,内容驳杂,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有用的,大多数只能当个民间故事来看。萧擎宇分析了一下,文笔过好的不能信,多半是粉饰过了。文笔过差的也不能信,容易写错。只有少部分“呜呼哀哉兮”用得少的,语句平实通顺的比较可信。
萧擎宇看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撑不住,放下书睡了。
大齐朝官员沐修一直到正月十六,过完上元节。离百官上朝还有十几日,萧擎宇可等不了那么久,年初二便招了几位亲信大臣以及恭亲王进宫。
来的几位大臣有京兆尹、户部尚书、翰林院大学士、钦天监司正。几人住家离得不远,差不多同时到了宫门口,下轿后几位大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这个时候招他们进宫。
恭亲王来得比他们早,正在和萧擎宇抱怨:“皇兄,今日可是年初二,臣弟得陪馨媛回娘家呢!”
萧擎宇瞥了他一眼:“别装了,你不是怕你岳父么,正好不用去了。”
恭亲王嬉皮笑脸地道:“嘿嘿,被皇兄瞧出来了。那皇兄总不会是为了救臣弟于水火才召臣弟进宫吧?”
“有何不可。”萧擎宇道。
恭亲王笑道:“皇兄从前笑话臣弟怕馨媛,如今臣弟看皇兄比臣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不是说贵妃娘娘一个笑脸都不给你嘛,怎么就那么上心呢?”
萧擎宇白了恭亲王一眼:“谁说找你进来是因为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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