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见面，最终以张良接受了一场毒打告终。

卫庄素来对自家小姑娘细致入微，自然不会忽略一些小细节，比如她发上的那支步摇，比如那清清滟滟的血玉上刻着的一个“政”字。

澄柒很少在其余人面前提起嬴政，但这并不妨碍卫庄知道知道她与嬴政的一些过往。

年少相逢相伴，到后来少女命悬一线时，年轻的帝王及时出手，将人保护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

卫庄很早便知道嬴政对澄柒怀着什么心思，他却是不曾去逼问过澄柒的想法。

而如今，少女面色微红，磕磕绊绊的说出一些事，卫庄才明白，这一切，都已经完全明朗了。

怦然心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要深情眷恋，便需要时光的积累与温柔的攻陷，而嬴政与澄柒二人的感情，显然符合这样的情况。

卫庄不否认嬴政的成功之处，也不否认他有让无数女子趋之若鹜的魅力，但是，自家小姑娘亦是对他动了心，那便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澄柒没有要瞒着卫庄的打算，既然已经触及到了，她便和盘托出，并没有什么遮遮掩掩。

然后，她便看到了卫庄周身几乎已经具化的黑气。

澄柒：“……”

察觉到现场气氛不对劲，其余人皆是快速避远了，以免那边心情不好又舍不得对自家小姑娘发火的卫庄注意到自己，引来一场血光之灾。

沉默良久，卫庄方抬眼，“你准备如何？”

既然已经与嬴政互诉衷肠，那她便是接受了嬴政对他的感情，她这个大秦的皇后，自然也是名副其实，那她，是否是要回咸阳，永远待在深宫陪着那个帝王？

“我倾慕他没错，但是，我不会待在秦宫，至少，目前不会。”

澄柒摇了摇头，直接席地而坐，百无聊赖的拔了一根杂草，放在手中随意的晃悠着。

“其实……我也不知道应当如何。”

她倾慕嬴政没错，但她素来冷静，年少曾畅想过自己日后潇洒江湖的生活，直到现在，也未曾放弃过。

就算她已经与嬴政互诉衷肠，她也不愿意因为这份感情而去放弃年少的怀想，或许……是她不够深爱。

再者，她身为道家弟子，师承秋水，手执浮清，便是代表了道家人宗，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顾忌几分的。

而且，师兄师姐们都对自己宠爱有加，秋水教导自己也很是耐心，倾囊相授，荀夫子传授她医术亦是没有保留，这些，都是她承的恩情。

如今，反秦联盟已然初具规模，逍遥子的定位也极为明确，身为与他齐名的澄柒，自然也要承担起保护道家的责任。

而且……根据张良的意思，或许过段时间，流沙也会与他们联合。

到那时候，自己最为重要的卫庄，便是与自己心悦之人，站在对立面了。

那她……注定是要做出一个选择的。

这份酝酿了许久才道出口的感情，终究还是……岌岌可危的。

听出了少女语气中的挣扎，卫庄亦是皱起了眉，稍稍思索了一番后，便是猜到了大概。

“我……无碍。”

闭了闭眼，卫庄伸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浅浅叹息，“你无须担忧我，若是想，你可以去咸阳见他。”

深深的吸了口气，澄柒倾身过去，将脑袋搁在男子膝头，如同往昔那般，轻轻蹭了蹭，显示出明显的依赖，“哥哥……我舍不得。”

这里有她尊敬的师长，有知心的朋友，有最重要的卫庄，多年的相处陪伴，她早就是有了极深的眷恋与深情。

而咸阳那边，不过一个嬴政，男女倾慕，说到底，不过也是一种感情，而她对嬴政的感情，终究是敌不过与这边的羁绊的。

“深宫确实不适合你。”

揉了揉少女微乱的青丝，将血玉步摇扶了扶，卫庄低沉了声音，“若是不愿，你可以留在我身边，我养得起。”

“好~”

澄柒轻轻一笑，手指戳了戳男子膝头，“哥哥说话算话啊。”

卫庄温和了面色，紧了紧少女身上的黑色外衣，将她笼罩在自己气息下，低低的“嗯”了一声。

陪着卫庄到流沙暂时的据点，帮他们包扎了一番，监督着卫庄喝了药，澄柒方跟着张良回去了。

墨家启动了青龙，机关城自此毁于一旦，墨家残余弟子乔装一番后，进入桑海。

有间客栈的丁掌柜，与澄柒算是老熟人了，一来是张良的关系，二来，她经常来这里用饭，因为身份特殊，自然是很快便熟了。

“所以，你要帮助墨家？”

澄柒撇了撇嘴，晃了晃手中的茶盏，“为何？”

“点点星火，生生不息。”

张良举目望向屋外的已经换上儒服的天明与少羽，唇边含着她看不懂的笑意，“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澄柒不经意间看过去，正好对上天明那双懵懂的眼，夕阳下，二人稚嫩的面容都显得极为明亮。

澄柒忽的心头就是一松，算是明白了张良的意思。

生生不息，他们身上，有着他们自己的身影。

当初流沙建立的时候，亦是少年少女们，在紫兰轩的房间里，推开窗看过去，夕阳灼灼，生生不息。

“你总是最有主张的。”

澄柒浅浅叹息，指尖敲了敲桌面，震得茶盏里茶水泛起浅浅的涟漪，“放心，在我的视线里，他们不会有事。”

闻言，张良难得的收敛了面上的表情，对着澄柒郑重的拱了拱手，极为郑重。

澄柒本身剑术奇绝，还有百越秘术傍身，本身又是极为尊礼的人，她的一个承诺，确实是极为难得的。

“你别急着感谢，我可不是为了你。”

澄柒随意的摆了摆手，偏首过去，对着窗外的两小只招了招手，“我是为了我哥哥。”

按照张良的说法，流沙与墨家日后合作的几率是很大的，而流沙此前已经对墨家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那以后，他们的摩擦与矛盾，不可避免。

既是如此，那她这个卫庄之妹，便是先对墨家安抚一番好了。

流沙在墨家欠下的这一段因果，由她先还了，等到以后，谁敢对她哥哥不敬或是冷言冷语，就别怪她浮清无情了。

天明与少羽来到澄柒面前，互相看了看，还是对她行了礼，“澄柒姑娘。”

指尖敲了敲桌面，澄柒轻轻一笑，如画的眉眼在夕阳的光下，多了一层浅浅的光晕，“子明，子羽……是吗？”

“没错。”

张良清浅的笑，倒了杯热茶送到澄柒手边，“子羽天赋很高，不会让你为难，至于子明……他听话。”

这样明显的对比让澄柒嘴角抽了抽，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两小只，低低的笑，“既如此，从明日起，除却上课时间，你们二人到我院子里找我。”

“我不练枪，子羽直接与我比试，有什么明悟，全然看你自己。”

“至于子明……”

澄柒顿了顿，在天明那极为期待的目光下，微微一笑，“你内力深厚，却不得其法，我会先教你，如何疏导和收放，还有一些基本的剑法。”

“至于其他的，我也会教你们，看你们自己。”

天明与少羽对视一眼，便是听得张良一声轻笑，“小柒与逍遥子前辈齐名，很多剑式都是通过自己悟得而创的，你们二人好好学习，能够领悟多少，便看你们自己了。”

大家记住这里窈窈立的flag，不久后会倒的彻彻底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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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