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窈被盖聂养的很好，每天会有好吃的点心，盖聂会耐心的陪她玩，就算是无聊的小孩子的玩具，盖聂也能面色淡定的陪着小团子玩一下午。

容小窈的记忆还停留在四岁，只记得自己的世界里有个卫庄，对于自己为什么睡了一觉醒来就在陌生的地方，身边没有自己亲近人，她还是很害怕的，这种不安在夜间更为沉重。

盖聂知道容小窈睡觉并不安分，便是想着在夜间去检查一下团子的被子有没有被踢掉，却是在开门的瞬间，听到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摇曳的灯火下，小小的女孩裹着锦被，坐在床榻上，一双清澈的眸直直的看向门前之人，呡起的小嘴表达着她明显的紧张。

盖聂放缓了声音，“小窈。”

“聂哥哥。”

容小窈裹紧了小被子，声音低低的，“是……是有什么事吗？”

目光动了动，盖聂将门阖上，走入房间将烛火点上，“可是做噩梦了？”

“嗯……没有。”

容小窈摇摇头，垂下脑袋，“我只是……想哥哥了。”

手上动作顿了顿，盖聂缓和了声音，来到女孩身边坐下，为其擦去额前的冷汗，“小庄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过几天应当会到。”

容小窈点点头，任由少年扶着自己躺回被窝，掖了掖自己的被角。

少年与卫庄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那股明显的温和沉稳很好的将容小窈内心的恐惧缓缓驱散，她捏了捏被子，小声的开口，“那……聂哥哥先去休息吧。”

“不急。”

盖聂隔着锦被拍了拍女孩的肩，“你先休息，我守着你。”

容小窈抿了抿唇，终是乖巧的点点头，缩成一小团，窝着睡去了。

窗外有凄寒的月光洒进，盖聂舒缓了皱着的眉，放缓了呼吸，目光细细的描摹女孩稚嫩的眉眼。

原来，这便是他心头姑娘最初的模样。

清澈纯粹的似是一滴水，让他想要好好的握于掌心，将其珍藏在心头，好好的温养。

他知道自家师弟将这个小姑娘养大，却是不知道原是将其养成了这般模样。

卫庄素来自负孤傲，对乱世中人有着明显的不屑于冷漠，当年初入鬼谷，鬼谷子问他为何执剑，小少年却是忽然面色大变，当夜便拉着他夜以继日的赶路回韩国。

他们二人内功不错，回到韩国也需要几天，盖聂当初很是惊诧，是什么能够让这么个冷漠的少年失了方寸。

然而，冷宫中只剩下零乱的血迹与破碎的玉佩。

那玉佩盖聂是见过的，卫庄自己也有一枚，应当是一对。

他只知卫庄弄丢了他养大的姑娘，却也未曾去问过细节，毕竟，乱世之中，一个不通武艺的小女孩，无人庇护，结果可想而知。

盖聂情窦初开时，卫庄依旧是冷清冷心的，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波动，只冷眼看着他辗转反侧。

知道了自家小青梅便是卫庄当初弄丢的小姑娘后，盖聂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心疼有之，庆幸有之，自责也有之，但从未去问过他们二人从前相处的情况。

澄柒是秋水大师的高徒，心境修行自然不必多说，在众多同辈人中，已然是足够优秀的存在。

这样一个一言一行都端庄优雅的少女，在面对卫庄时，还是会存在几分小孩子的娇气与依赖，可见卫庄在她心中的地位。

很明显，当初的离去与七年的分别，并没有抹去他们二人的感情。

盖聂曾经想过，卫庄带着一个小女孩，从牙牙学步到黏黏糊糊，是如何的光景。

只是，见了小团子如今的模样，盖聂倒是有几分明白了。

作为师哥，盖聂自然是知道卫庄的一些想法，自家师弟最为不屑的，便是乱世之中的弱者。

只是，那样几乎冷漠的人，却是将那样的小团子庇护的很好，不知疾苦，不谙世事，清澈的眸间带着孩童特有的纯真，那是不曾被乱世尘埃所侵染的净土。

无怪如今小团子满心只想着那个冷漠的少年，说到底，容小窈最初生活着的世界，便是由那个嘴硬傲娇的少年亲手撑起来的，隔绝了乱世中的所有风雨霜雪。

哪怕是生活在冷宫那样的地方，容小窈都未曾受过委屈，可见卫庄的用心。

盖聂想，卫庄当初看小团子时，目光一定是温柔的，教她走路识字时，手上的力道一定是恰到好处的。

容小窈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璞玉，最初雕琢这块玉的，是卫庄。

他给了容小窈对这个世界的最初印象，给了她无忧无虑的童年，给了她旁人有的与旁人没有的一切美好温情，让她有了一双清澈明眸。

而之后的秋水大师，则是让容小窈成为真正的一块美玉。

永怀初心，明眸清澈，这样的一个姑娘，说到底，便是卫庄心底最柔软的一角，是鲨齿剑锋下呵护着的方寸之地。

盖聂忽的心头一阵放松，细微的勾了勾唇角，抬手将小团子踢乱的小被子盖好，掖了掖被角。

容小窈缩成一小团，翻了个身，软软的脸蛋陷在柔软的枕头上，呼吸徐缓，应当是睡熟了。

屈指轻轻刮了刮小团子的鼻尖，盖聂看向窗外清冷的弦月，素来沉稳的眸底便是汪开了和煦的溪流。

作为孩子，容小窈的睡眠时间足够的充足，当她起床时，盖聂已经不在府邸，公孙丽替她穿好了小裙子，还给她梳了两个小揪揪。

荆轲看着自家忽然母爱泛滥的小师妹，暗戳戳的吃了会儿醋，还是认命的搬来了给容小窈的玩具。

公孙丽很喜欢这样一个小团子，她没有去问这个“小窈”是何身份，只会在盖聂不在的时候，替他好好照顾她。

荆轲也是难得的收敛了自己的闹腾，耐心的陪着公孙丽与小团子玩家家酒，看着小团子懵懂的小模样，他也会放松不少。

于是，公孙丽便是看到，自家原来还跟自己吐槽盖聂竟然有养孩子的癖好的师兄，开始放飞自我。

“小窈窈，看，哥哥给你带了糖糖哦。”

“这是哥哥做的玩具，来，叫声哥哥就给你玩。”

“这是我一位朋友做的小灯灯，小窈窈想要吗？”

小团子咬了咬手指，看了一眼荆轲手上拿着的小玩偶，又是看了看荆轲那笑的近乎崩坏的脸，还是觉得玩具的诱惑力更大一些。

荆轲拿着玩偶，小团子进一步，他便退一步，有意的带着小团子在院子里转圈圈消消食。

只是，有一个词，叫做乐极生悲。

荆轲到底是一个青年人，还不能完全了解小孩子的速度与体力，他身负武功，而如今的容小窈，不过是个软绵绵的团子。

所以，跟不上荆轲速度的团子，一着急，便是踩到了自己，吧唧一声，直接摔在了地面。

像一只软绵绵的团子，摔成了一摊饼。

荆轲瞬间安静下来。

还未等公孙丽上前，便是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托着小团子腋下将她抱起，揉了揉她那沾着尘土的小脸蛋，一双不辨喜怒的眸淡淡的看过来。

荆轲：“……”

【我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我和百步飞剑，哪一个快一点？】

容小窈：（委屈巴巴）每天都在等哥哥来接我。

卫庄：已经在路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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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最初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