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削骨换面又何妨

章呈风拈诀,一面镜子自地中而起,一人高的镜子映出的不是几人的身影,只见那头,周芜二人正于桌前坐着商议事情,章呈风单手拎起祝雾成,将其猛地推入镜子中,也将杭于的尸体丢过去,做完这一切,章呈风才解释道:“且将他带到周芜他们那边吧。毕竟他们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况且,祝雾成实力不高,按照他们的实力绝无让他逃脱的可能,而且依照他们的身份,处理这件事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柳相歌想了想,没想出背后的利害关系,只道他们身份高,法子多,没人会怀疑他们,便道:“好。那呈风兄,我们走吧。”二人走窗,趁着夜色,快速回到房中。

这厢,林簪雪来到内间,奇怪道:“之前还未见这块布的,为何今日突然出现?是棺材出了什么状况吗?”他说着,便要伸手挑开盖在棺材上的白布。

就在他要挑下的时候,一旁的陆重水急急伸手制止,陆重水道:“许是为了让棺材中的鬼尸安静,盖着上面或许有诸多考量,我们还是不要擅自动了吧。”

林簪雪收回手道:“也是。”说完,二人便坐在蒲团上,一夜无话。

*

“谁!”

铜镜中被推出一个怪物以及一具尸体,这让时刻关注房中情况的顾钦大惊,他冲上去,制住反复挣扎的怪物,他扒拉着怪物的衣服,朝周芜道:“是红镜生骨送过来的?!阿姐,他身上穿的是和那个姓柳的一样的衣服。这个怪物竟也是守灵人。”

不光是怪物,一旁的无心尸体同样穿着守灵用的衣服。周芜看了看怪物染血的手,再看尸体空荡荡的胸膛,她甫一琢磨,立即意识到事情经过,周芜面色凝重,“红镜生骨也在此次守灵人队伍中,现在又加上一个不知名的怪物,这次的守灵人还真是卧虎藏龙。我得修书一封告诉阿娘。”

顾钦应道,只是,“阿姐,这个怪物又该如何处理?和之前一样?”

见周芜点头,顾钦朝周芜示意,随即右手拎着怪物后领,就这么生生将他提到院子柴房里,少时他们曾在亭枫城住过几年,月府中自然有他们单独的院子,人人皆道芜小姐喜静,故而夜深时分,院中无一人行动,这倒是方便顾钦行事。

打开柴房门,便见那个华如练被麻绳束缚着,顾钦笑着将祝雾成随手丢进柴房,动手后他才嫌恶地用帕子一根根将手指擦拭,他道:“真恶心啊。”

不顾那两个怪物充满恨意的眼神,顾钦不屑地将门关起来,用重锁给锁上,施以封印,想到什么,顾钦停在门前,恨恨地望向天空,他喃喃道:“红镜生骨?呵……”

至于那具尸体,顾钦则同样将其丢入柴房中。

*

梦里出现了不同的场景,他面前有时是稚童,有时是少年,有时是青年,无一例外的,那人都拥有同一双眼……月温及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可是没办法,他贪恋那人的模样,毕竟他已经好久不曾见过如此有生气的他了。

月温及喃喃:“凭玉……你还好吗?可会怪兄长?”他想上前却又怕惊扰眼前人,最后,他痴痴地站着,看着那人,一身白衣,身姿如竹,相貌堂堂,青年道:“阿兄!”

月温及被这声“阿兄”触到,他情不自禁地上前,还没有触到青年的脸,青年化作碎片远去,四周如碎片般破裂,而他深陷黑暗,只听得四面八方传来青年的声音,青年道:“兄长,你为何要这样对我?阿兄?月温及,你放开我……兄长……阿兄,你救救我好吗……求你了,我不要这样……阿兄,我要阿兄……兄长……”

他痛苦地抱头,蜷缩着,他道:“凭玉不怕,阿兄在这里……”

可是无用,四面八方都是月凭玉的哭声,他道:“我恨你,月温及,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没等月温及回应,耳边便传来余彦混不吝的声音,他道:“月公子?月公子?快醒醒?!”

月凭玉被晃醒了,坐起来,浑身气压很低,看着余彦的眼神犹如看着一块死肉,他不虞道:“国师就是这样教弟子的?深更半夜擅闯人房间?”

余彦听着月温及这话,嗤笑道:“我可是有正事的,跟我师父有什么关系?得了,清梦被扰便扰了吧,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这话这表情好像我打断你的什么了不得大事?”

借着月色余彦细细看了他的面色,最后才道:“还真是?哈哈哈,那我还真是不得了,一来就干了这么大一个事。”说这话的时候,余彦颇为自得,也极其令人生厌。

月温及面色一冷,道:“何事?若与你口中的正事有偏差,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他起身,走到桌前,借着月色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草草吞下,权当作润嗓。

余彦颇有些跃跃欲试,试探道:“打一架?”

月温及瞥了一眼余彦,冷冷道:“不,我要写信告诉国师。”

“切。告诉他,这多没意思啊。月温及,你忒狠了。”余彦撇嘴,正色道:“幸好你及时将鬼尸转移。方才有人劈棺,放出了那个怪物。你说,会是这些守灵人里的谁呢?”余彦虽然说的是疑问句,他的表情却甚是笃定,他同月温及对视一眼,二人齐声道:“是他。”

他们所说的自然是画像上的那人。

余彦面露狠意,他道:“不如我这就去将他杀了。早杀晚杀都是杀,我早日杀他,早日绝了他这个祸患。”

月温及蹙眉,听得棺材被劈开他已是不虞,闻得余彦此言,更是不悦,他当即制止道:“不可!他身边时常有一人相伴,之前我便看不清他的底细,如今我们自是不可轻举妄动,否则恐会生变。”

余彦哼笑道:“好个恐会生变,我看,迟则生变才是。月公子,你何时这般谨慎胆小了?”

“余道友所言差矣。”月温及掐眉不虞,他冷然道:“我知你心中急切,可是你知晓的,此事不能容许一点差池。我自然是愿意助你的,只是不能将月府牵涉进来。再说了,凭玉棺材被劈,我都还没有急切,你倒是比我这个兄长的还有着急?”

“你当然是不急的,毕竟人就在你身边关着。”余彦道,“我知晓你的意思了,罢了,此事再议。”

说完,余彦就在月温及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翻窗离开,一如来时悄无声息。

月温及这茶,再是喝不下了,他将茶杯放下,随意披上一件外衣,拿着外面放置的一盏灯笼,提灯夜行,月色之下,他披头散发,一身白衣,提灯的模样宛如恶鬼索命,所幸他步履迅捷,躲过了众人耳目,他快速地来到月府的主院。

推开房门,月温及便听见他的父亲,月不朗痛苦的呼吸声。月不朗躺在床上,从骨架可以窥见若是他没有昏迷,他会是怎样一个高大俊朗的中年人,只是眼下,他形容枯槁地躺在床上,周身萦绕着淡淡一层死气,一旁服侍的下人早已睡得鼾声如雷,此刻,对于房中进了一人浑然不觉,依旧做着他那个与周公相会的美梦。

月温及没有看月不朗一眼,纵然他于他,是他的生身父亲,可是自他那般对凭玉,对他,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情分可言了。

他走到一侧,扭动花瓶,噔的一声,机关响起,书架移动,露出书架后的机关。这是一个洞口,初初走进洞口,身后便传来机关关闭的声音,月温及不作理会,他先是步行走下石梯,步行一刻钟便到一处机关那里,他走上圆台,打开上面的开关,机关开启,一层层向下。

没人知道月府底下藏着这样一处地下宫殿。就连月温及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想起过去,他面色难看,神情厌恶。稍等片刻,机关停下,这是最底层,较之方才其他层,这处伸手不见五指,唯一的光源便是月温及手上的灯笼散发的微光了。

月温及神色如常,他提着灯笼上前,嘴角高高扬起,笑得极其甜蜜,他道:“凭玉,我来了,想不想阿兄?阿兄在这……阿兄永远不会离开我们凭玉……”

黑暗中,一道粗粝难听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充满不确定,道:“……阿兄?”

“阿兄在,阿兄在这……凭玉,不要怕……”

*

之后几人如常守灵。也不知周芜他们二人是用何等法子,等到柳相歌他们下一次守灵交班时便见两个与杭于和祝雾成长得一模一样的傀儡出现。

这两个傀儡行动如常,竟是瞧不出与他人的区别。细究起来,他们几日不过是初来乍到,也没被什么人特意关注,故而,却也没有人会去怀疑此公子非彼公子。

不过柳相歌却有些惊奇,趁着交班,他停在“祝雾成”面前,面前的傀儡如他愿没有动作,因而被柳相歌前后绕了一圈,最后柳相歌惊喜地朝章呈风道:“呈风兄,这个傀儡真是个奇物。也不知它是由谁做的,竟能如此惟妙惟肖。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我只会用符箓化作纸人,纸人可是比不上眼前的傀儡。”

章呈风刚想说些什么,只见门口那处传来动静,他看过去,只见周芜和顾钦进来。

几人匆匆打了招呼,彼此交换信息,提到地牢,周芜道:“我不曾听过月府有地牢,只是过去我见郎君时常去一个地方,问起他时,他时常闭口不言,不知那处会不会有问题?”

听到周芜此言,柳相歌道:“不如我们前去一看?”

几人自然是没意见的。于章呈风而言,自然是柳相歌去哪,他便去哪。于周芜,自然是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至于顾钦,当然是听他阿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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