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死里逃生

那是什么东西?!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爪子狠狠攥住,猛地一缩。

我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冻结成冰,手电光柱不受控制地剧烈晃动,死死钉在那个碗口大的破洞上。

就在刚才光柱扫过的刹那,那破洞里深不见底的黑暗,绝对、绝对蠕动了一下!不是光影的错觉,而是某种活物在黑暗中极其轻微地调整了姿态!

在那蠕动发生的瞬间,我清晰地捕捉到黑暗深处,有两点极其微弱的、如同熄灭的炭火余烬般的暗红光芒一闪而灭。

像是一只眼睛在黑暗中眨了一下。

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本能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胃袋疯狂抽搐,喉咙发紧,几乎要失声尖叫。

我猛地扭头,想从夜哥那里得到确认,或者仅仅是寻找一点支撑。

目光撞上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也正看着我。

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电梯门框透进来的、那一点微弱的惨白光线映照下,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里面没有惊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的专注。但那专注的深处……似乎还混杂着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解读的东西。

一股莫名的燥热和委屈混杂着巨大的恐惧涌了上来。

我不敢再看,几乎是狼狈地、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撇开了视线,目光死死钉回前方那片空旷的、散发着腐朽霉烂气息的地下室,钉在那个仿佛蛰伏着恶魔的破木箱上。

夜哥没有说话。一个字也没有。

死寂重新笼罩了这个狭窄、冰冷、散发着霉味和血腥气的角落。

只有我粗重得无法掩饰的喘息声,和他那几乎微不可闻、却异常平稳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阻力。

我僵在原地,背靠着冰冷刺骨的水泥柱,像一尊被钉在耻辱柱上的雕像。

左手掌心那两个被他指尖刻下的字——“别动”——此刻如同烧红的烙印,提醒着我刚才那近乎羞辱的钳制和警告,也提醒着外面黑暗中潜伏的恐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无声的恐惧和僵持逼疯的时候——

咯吱…咯吱…

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朽烂的骨骼在强行摩擦移动的声音,极其突兀地从地下室中央那堆烂木箱的方向传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非人的僵硬感。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手电光柱下意识地、不受控制地再次扫向那个破洞。

这一次。

光柱清晰地捕捉到了。

那碗口大的破洞边缘,一只手!一只高度腐烂、皮肉呈现污浊的青黑色、指甲乌黑尖长、甚至能看到森白指骨的手,猛地从破洞内部探了出来,死死扒住了朽烂的木箱边缘。

紧接着,是另一只手,同样腐烂不堪。

两只手扒住破洞边缘,猛地发力。

“咔嚓!哗啦!”

本就腐朽不堪的木箱被这股蛮力硬生生撕开了一个更大的豁口,伴随着木屑和朽烂填充物的纷飞,一个“人”,不,一个“东西”,极其僵硬、扭曲地从破洞里钻了出来。

它身上挂着破烂不堪、沾满黑褐色污渍的布条但依稀能看出是某种工作服,裸露的皮肤大部分已经腐烂脱落,露出暗红色的肌肉和森白的骨骼。

肌肉纤维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如同被水浸泡过久的灰败颜色,上面还粘附着湿滑的黏液和深色的霉菌。

它的头颅低垂着,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脖颈处的皮肉撕裂,露出颈椎的骨节。

最令人作呕的是它的脸。

五官已经模糊成一团烂肉,眼窝深陷,里面没有眼球,只有两团不断蠕动的、散发着微弱暗红色泽的菌丝状物。

嘴巴大张着,下颌骨似乎脱臼了,露出残缺发黑的牙齿,喉咙深处发出“嗬…嗬…”如同破风箱般的、带着浓重痰音的嘶鸣。

一股比地下室霉味浓烈百倍、带着极致尸体**和某种刺鼻化学药剂混合的恶臭,如同无形的海啸,猛地从那东西身上爆发开来,瞬间淹没了整个地下室。

是活尸。或者说,是某种被未知力量驱动、高度腐烂、但依旧保有行动能力的尸体!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头,连呼吸都忘记了。

那两团在它眼窝里蠕动的暗红菌丝,仿佛带着冰冷的恶意,“注视”着我们这个角落。

就在这恐怖的气息即将把我们彻底吞噬的瞬间——

我身边的夜哥,动了。

他看着那只正摇摇晃晃、试图完全从木箱里爬出来的活尸。

与此同时,他那一直垂在身侧、指关节带着裂口和血珠的右手,猛地探入战术背心的侧袋。

再抽出时,指缝间已经夹着三枚我见过的那种、闪烁着幽蓝色寒光的特制金属钉。钉子表面似乎铭刻着极其微小的物理纹路。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蓄满力的弹簧,猛地从水泥柱的阴影里弹射而出。

动作没有丝毫花哨,只有极致的速度和精准,目标直指那只刚刚钻出半个身子、正朝着我们方向发出嘶吼的活尸……以及它身后木箱深处的某个点。

就在他冲出阴影的刹那,那只活尸似乎被惊动了!它猛地抬起头(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头),眼窝里蠕动的暗红菌丝骤然爆发出更强烈的光芒。

腐烂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嘶吼,挂着腐肉和白骨的手臂猛地抬起,带着一股恶风,朝着冲来的夜哥狠狠抓去。

夜哥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就在那腐烂利爪即将抓到他胸口的瞬间,他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侧滑,动作快到只留下一道残影同时,夹着金属钉的右手闪电般挥出。

三声极其轻微、如同烧红铁钉刺入朽木的声响。

三枚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金属钉,带着破空之声,精准无比地钉入了那只活尸抬起的手臂关节、肩膀关节以及它扒在木箱边缘支撑身体的那只手腕关节。

“嗷——!!!”

活尸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充满了痛苦和暴怒的嘶吼,被钉入关节的肢体瞬间如同被抽掉了筋骨,猛地垂落、扭曲。

整个身体因为失去支撑,一个踉跄,重重地撞回了那个被它撕开的破洞里。

而夜哥的身影,借着这电光火石的阻隔,已经如同鬼魅般扑到了木箱近前!他根本不去看那只暂时被钉住、在破洞里疯狂挣扎嘶吼的活尸,目光锐利如刀,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入那个被撕开的破洞深处。

“哗啦!”

他猛地从木箱内部腐朽的填充物里,拽出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不大,被厚厚的油布包裹着,形状不规则。

就在他抓住那东西的瞬间——

“吼——!!!”

那只被钉住关节的活尸爆发出更加狂暴的嘶吼!它竟然不顾关节处被金属钉撕裂的剧痛,用未被钉住的另一只手和身体,疯狂地撞击着腐朽的木箱,试图挣脱出来。

整个木箱都在剧烈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而地下室的黑暗深处,似乎也传来了更多……令人心悸的、拖沓沉重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嘶吼。

夜哥看都没看,抓着那油布包裹的东西,身体猛地后撤,同时对着我的方向,用尽力气低吼:

“跑!”

夜哥那声嘶吼像炸雷在死寂的地下室爆开,带着从未有过的急迫和破音?

我大脑还处于被那腐烂活尸冲击的空白状态,但身体的本能比思维更快,双腿像上了发条,朝着电梯口那点惨白的光亮没命地冲去。

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身后是活尸狂暴的嘶吼、木箱被疯狂撞击的碎裂声,还有……黑暗中隐隐传来的、更多拖沓沉重的脚步声。

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地下室湿滑粘腻的地面好几次差点让我摔倒。

电梯门那点惨白的光线是唯一的救赎。近了!更近了!

就在我离敞开的电梯门还有两步之遥,几乎能感受到轿厢里透出的微弱暖意时——

一只冰冷、沾满灰尘和暗红血渍的手! 猛地从斜后方探出,精准无比地攥住了我后衣领。力道之大,差点把我勒得背过气去。

是夜哥!

根本不容我反应,那只手攥着我的衣领,配合着他冲过来的巨大惯性,像扔沙袋一样,粗暴地把我整个人朝着电梯轿厢里狠狠甩了进去。

“呃啊!” 我失去平衡,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轿厢内壁上,震得眼冒金星。

下一秒,夜哥那高大的身影紧随着我猛地撞了进来。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那只刚刚甩飞我的手,看都没看,反手就狠狠拍在电梯门内侧的控制面板上。

“啪!”

一声脆响!关门按钮被重重拍下。

“嘎吱——哗啦——!”

沉重的金属门发出巨大而刺耳的摩擦噪音,带着一种令人心焦的缓慢速度,开始颤抖着向中间合拢。

就在门缝还剩不到三十公分的时候——

“吼——!!!”

一只高度腐烂、挂着黑紫色烂肉、指骨尖利的手,带着浓烈的尸臭和破空声,猛地从即将闭合的门缝里狠狠抓了进来,直取夜哥的后心。

速度太快,太近了!

夜哥他根本来不及转身。就在那腐烂利爪即将触及他战术背心的瞬间,他猛地拧腰沉肩,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侧面极限闪避。

同时,空着的左手闪电般从腿侧拔出那把带着锯齿的格斗匕首。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匕首带着寒光,精准无比地、狠狠地剁在了那只伸进门缝的腐烂手腕上。

乌黑粘稠、散发着恶臭的污血猛地喷溅出来,溅在轿厢内壁和夜哥的手臂上。

那只腐烂的手腕应声而断!断手带着惯性,“啪嗒”一声掉在轿厢地板上,几根手指还在神经质地抽搐着。

“嗷——!!!” 门外传来活尸更加狂暴痛苦的嘶吼。

而电梯门,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带着沉重的叹息和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轰然合拢。

“咣当!” 金属门框撞击的巨响在狭窄的轿厢里回荡,震耳欲聋。

将外面活尸的嘶吼、撞击声,以及那令人窒息的尸臭和霉烂气息,彻底隔绝在外。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轿厢顶部那盏昏暗的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惨白而微弱。

轿厢轻微地震动着,似乎开始上升。

我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叶像破风箱一样抽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刚才强行压下的恐惧。

眼前阵阵发黑,汗水混合着灰尘和溅上的污血,糊了一脸,又黏又痒。

刚才被甩进来撞到的地方,后腰和肩膀火辣辣地疼。

脑子里一片混乱。夜哥的嘶吼、活尸腐烂的脸、那探进来的爪子、被斩断的手腕……画面疯狂闪回。

突然。

一个冰冷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海。

信号弹,

焚城协议!

我他妈……刚才完全吓懵了!忘了放信号弹通知阿晏他们了!时间……时间过去多久了?!半个小时……绝对超过了!

阿晏那个死脑筋!司禄那个行动派!他们肯定以为我和夜哥都折在里面了!他们……他们不会已经……

启动“焚城”协议了?!

这个念头带来的寒意,比刚才面对活尸更甚!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如果启动了……那意味着……

我猛地抬头,惊魂未定、甚至带着一丝绝望的目光,愣愣地看向站在电梯门旁的那个身影。

夜哥背对着我,面对着紧闭的金属门。

他微微弓着背,似乎也在剧烈地喘息,宽阔的肩膀随着呼吸起伏。

他左臂的战术服袖子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布料被乌黑的污血浸透,紧贴着手臂,不知道是活尸的血还是他自己的

那只刚刚斩断活尸手腕的左手,还紧紧握着那把沾满污血的锯齿匕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右手垂在身侧,那只指关节带着新鲜裂口和血珠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不大的、被厚厚油布包裹着的东西。

形状不规则,边缘似乎有些尖锐。油布很旧,沾满了灰尘和木箱里的朽烂物。

电梯在轻微地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惨白的光线下,他沾着血污和灰尘的背影,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劫后余生的沉重。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那紧绷的背影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了身。

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也沾着灰尘和几点喷溅上的乌黑污血。

他看向我,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审视,也没有了地底时的沉重疲惫,只剩下一种近乎空茫的、被巨大消耗掏空后的平静,以及一丝极其隐晦的、不易察觉的关切。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声音却异常沙哑干涩,仿佛声带被砂纸磨过:

“没时间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紧紧攥着的油布包裹,又抬起眼看向我,那眼神复杂难辨,“钥匙……拿到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钥匙?拿到了?然后呢?阿晏他们……焚城协议……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块烧红的炭,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只能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那身狼狈的硝烟和血污,看着他手里那个可能带来更多灾祸的“钥匙”,看着这狭小、肮脏、如同移动棺材般的电梯轿厢。

外面活尸的嘶吼和撞击似乎已经远去,或者被电梯运行的噪音掩盖。只有我们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在这惨白灯光下死寂的空间里,沉重地交织着。

“等等,夜哥!”我肺部火烧火燎,声音嘶哑得几乎破音,也顾不上形象了,瘫坐在冰冷的电梯地板上。

“先别想着钥匙拿没拿到的事情!我们当时不是说好的吗?十分钟!十分钟没给他们两个人发信号弹,就要让他们启动焚城协议!现在怎么办?!我们超时多久了?!”

恐惧和紧迫感瞬间压过了劫后余生的虚脱。阿晏那个死脑筋,司禄那个行动派,他们肯定早就按协议执行了!

一想到可能因为我俩的拖延,导致整个区域陷入火海或者更可怕的境地,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夜哥却像没听到我语气里的绝望和急迫,他甚至没回头看我。

他只是背对着我,面对着紧闭的电梯门,身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疲惫,声音低沉而平淡,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

“焚城协议?”他顿了顿,仿佛在咀嚼这个词,“哦,那个。那只不过是通知总部‘行动遇阻,请求紧急支援’的通用代号而已。等支援到了,跟他们解释一下情况就行了。”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浇灭了我所有的悲壮想象和即将喷发的愧疚感。

“通……通用代号?紧急支援?”我喃喃道,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所以说……焚城协议……就是这个?”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回在地下室入口,我一脸凝重、带着诀别意味对阿晏他们说“十分钟,我们还没发射信号弹就启动焚城协议”时的场景。

那时我胸腔里翻涌的、近乎悲壮的热血算什么?算……算……

算他妈的中二病晚期发作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像藤蔓一样瞬间缠住了我的心脏,勒得我喘不过气。

就在我恨不得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消失在地板缝隙里时,夜哥终于缓缓转过了身。

他那张沾着污血和灰尘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用那双深邃、此刻却透着浓浓疲惫的眼睛,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是你自己,”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把普通的行动代号,脑补成了什么……毁天灭地的最终手段而已。”

“叮——”

电梯轻微的震动停止,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沉重的金属门带着轻微的嗡鸣,缓缓向两侧滑开。

外面不再是地下室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尸臭,而是黄昏时分带着尘埃和汽车尾气味道的空气,以及远处城市模糊的喧嚣。

惨白的电梯灯光被外面昏黄的路灯光线取代。

夜哥没再看我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率先一步,动作略显僵硬地踏出了电梯轿厢。

他沾满污血和灰尘的战术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站在电梯门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

“你应该,”他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是责备还是陈述事实,却比责备更让我无地自容,“在刚进‘十三门’的时候,多听一点基础术语课。”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我。

我站在电梯轿厢里,身体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从脚尖开始,一股滚烫的羞耻感如同岩浆般迅猛上涌,瞬间烧遍了全身每一寸皮肤,连耳朵根都烫得吓人。

刚才在地下室面对活尸都没这么想死!我死死盯着电梯门框,恨不得现在就施展穿墙术,或者干脆让这电梯再掉下去算了!

太丢人了,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别愣着了。”夜哥的声音再次传来,打断了我的社死幻想。

他扭过头,意义不明地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似乎混杂着疲惫、一丝无奈,或许还有一点点看傻子的怜悯,“过来。”

我内心悲愤交加,几乎要咆哮出声:过来?!我恨不得现在就原地爆炸!你让我顶着这张写满“我是中二傻逼”的脸出去?!

然而,身体比嘴诚实。或许是夜哥那不容置疑的语气,或许是外面世界的光线诱惑,也或许是……单纯地不敢一个人待在这该死的电梯里。

我最终还是像泄了气的皮球,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一步一蹭,极其不情愿地挪出了电梯。

电梯门在身后缓缓合拢,仿佛关上了地狱的门扉。

外面是影视基地某个偏僻的后巷,路灯昏黄,地面坑洼不平。空气中飘散着廉价泡面调料包那浓郁、甚至有些刺鼻的香气。

我顺着香味和夜哥的目光看去。

只见马路牙子旁,两个熟悉的身影毫无形象地蹲着。阿晏和司禄两个人手里各自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泡面桶。

阿晏正吸溜着面条,司禄则低头吹着热气。

这幅市井气息浓厚、悠闲得近乎摆烂的画面,与我们刚刚经历的生死时速、血污满身形成了极致荒谬的对比。

下一秒,阿晏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当他看清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如同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我和夜哥时,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我靠!” 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呼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震得路灯都仿佛晃了晃。

他手里的泡面桶一个没拿稳,随着他震惊的起身动作,里面滚烫的、橙红色的汤汁,“哗啦”一下,泼了个干净。

不偏不倚,全浇在了旁边正专心吹面条的司禄那只端碗的手上。

“操!” 司禄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了起来,手背上瞬间通红一片,疼得他捂脸,险些把自己那桶泡面也直接掀翻在地。

他怒视着阿晏,声音都变了调:

“你大爷的!阿晏!你有病吗?!”

昏黄的路灯下,泡面的蒸汽混合着司禄的痛呼和怒骂,阿晏的目瞪口呆,夜哥的沉默伫立,以及我恨不得钻进地缝的羞耻……似乎构成了一幅极其诡异又充满烟火气的“凯旋”图景。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