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日喀则的夜,是渗入骨髓的寒冷。空气清冽得像带着冰碴,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小刀在鼻腔里刮过。
路灯昏黄的光晕在冰冷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微弱,仿佛随时会被这无边的寒意吞噬。
我们拖着仿佛灌了铅的身体,带着地下室沾染的灰尘、血污和浓重的疲惫,几乎没在酒店大堂停留——那暖气带来的片刻虚假慰藉也无法驱散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惊悸。
夜哥一言不发,只是示意跟上。我们钻进那辆硬朗的坦克700,引擎低沉的轰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车身厚重的钢板似乎暂时隔绝了外界的严寒和……某种无形的压力。车子碾过冰冷的路面,驶离了县城。
窗外,日喀则沉睡的轮廓在寒夜中显得肃穆而遥远,只有零星几点灯火,如同冻僵的星辰。
我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的大脑一片混沌,过度惊吓和体力透支后,思维像是生了锈的齿轮,只能被动地跟着夜哥和阿晏他们行动。
记忆是模糊的碎片:也许是去某个安全的据点汇报情况?也许是处理掉身上沾染了污血的衣服?也许是检查那个被油布包裹、冰冷硌手的“钥匙”?记不清了。
唯一清晰的感觉是累,是冷,是后怕,还有那挥之不去的、被夜哥一句话点破的中二羞耻感,在寒冷的空气里似乎都凝固了。
等到坦克700再次咆哮着,碾过空旷冷寂的街道,最终停回酒店门前时,车内的电子钟显示已经是凌晨两点四十七分。
推开车门,日喀则凌晨的寒气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涌来,狠狠拍打在脸上,激得我打了个哆嗦,残存的一丝睡意也消失殆尽。
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手脚冻得有些发麻。酒店门口值夜的门童裹着厚厚的棉大衣,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带着困倦和惊讶的眼睛,看着我们这群深夜归来、满身狼狈的客人。
“呼……” 我长长地、疲惫地吐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昏黄的灯光下迅速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双脚踩在冻得坚硬的地面上,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真的……太累了。
我回想了一下,上一次像这样连续熬夜、精神高度紧张、体力严重透支,还要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的日子……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过。
拍戏熬夜最多是身体累,哪像现在,身体累成狗,精神被反复蹂躏,还要承受社死级别的尴尬,这“十三门”的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跟着前面沉默的夜哥和同样一脸菜色、抱着胳膊取暖的阿晏、司禄,机械地挪向酒店温暖的大堂入口。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张床,一床厚被子,最好能睡到天荒地老。
至于那把该死的“钥匙”,地下室里的活尸,还有我那破碎的中二尊严……都让它们暂时见鬼去吧!
现在,我只想拥抱睡眠,哪怕只有几个小时。
…………
冰冷的被窝好不容易被我捂出一点可怜的热气,意识正沉向模糊的边缘。就在这时,“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电子锁开启声,像根细针扎破了这层昏沉的薄膜。
我猛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大半,下意识地从床上坐起身,心脏还在为刚才那点动静不争气地加速跳了两下。
房门被推开一道缝,走廊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
不是阿晏。
是夜哥。
他就那么站在门口,身影几乎填满了门框,没有立刻进来,也没有说话。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城市遥远的光污染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亮,勉强能看清彼此的轮廓。
我愣住了,睡意跑了大半,就这样和他隔着几米的距离,在昏暗的光线里大眼瞪小眼。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我因为突然惊醒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属于凌晨城市的低语。
过了好半晌,这无声的对峙让我脖子都有点发酸。
我放弃了,重新重重地把自己摔回还算柔软的枕头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刚睡醒的沙哑,懒洋洋地问:“阿晏呢?” 心里嘀咕着这家伙是不是又跑去楼下便利店买烟了。
门口的身影动了一下。夜哥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低沉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像颗小石子准确地投进了我心里的水潭:
“他说,” 夜哥顿了顿,似乎在复述某个客观事实,“你磨牙打呼,动静太大。他不想跟你睡。”
“……”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一股被造谣中伤的憋屈感混合着睡眠被打断的烦躁,瞬间涌了上来。
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斑,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好半晌,我才从牙缝里极其艰难地、带着被冤枉的无力感,憋出一句微弱但异常清晰的控诉:
“他打呼噜比我响多了…震天响!跟开拖拉机似的……!” 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平。
凭什么就我被嫌弃?阿晏那呼噜声才叫真正的“焚城”级噪音!
门口似乎传来一声极轻、几不可闻的气息流动,像是叹息,又或者只是夜哥调整了一下呼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没有对我的控诉做出任何评价,也没有为阿晏辩护。
高大的身影终于动了,他无声地走了进来,反手轻轻带上了房门,将走廊的光线彻底隔绝在外。房间重新陷入更深的昏暗。
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到了另一张空着的床边。我听到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是他脱下了厚重的外套。接着是床垫受压发出的轻微声响——他躺下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我的憋屈感还没完全散去,但被夜哥这沉默而强大的存在感笼罩着,刚才那点被“嫌弃”的委屈似乎也变得有点幼稚可笑。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把被子拉高,只露出半张脸,试图重新找回那点可怜的睡意。
黑暗中,夜哥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低沉,几乎融进了夜色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睡觉。”
两个字,简单,直接,像一道命令,也像一道屏障,瞬间隔开了刚才那点小小的风波。
我闭上眼,努力忽略掉旁边多了一个人的存在感,也努力忽略掉阿晏那个“叛徒”带来的小小怨念。
日喀则寒冷的夜,似乎也因为房间里多了一个沉默而坚实的存在,变得没那么难熬了。只是心里还在默默吐槽:阿晏,你给我等着……
日喀则高海拔的阳光异常明亮,穿透窗帘的缝隙,像探照灯一样打在眼皮上。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大脑空白了几秒,才从深沉的睡眠中挣扎出来。猛地坐起身,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床铺——空荡荡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一丝褶皱也无。伸手一摸床单,冰凉一片。
夜哥果然早就走了。这家伙是铁打的吗?昨天折腾成那样,还能起这么早?
我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带着宿醉般的疲惫感(虽然没喝酒,但精神透支的效果差不多),慢吞吞地挪下床,走进卫生间用冰凉刺骨的水胡乱抹了把脸,冰凉的水激得一个哆嗦,总算清醒了点。
镜子里的人脸色发青,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活像被吸干了精气。
简单收拾了一下,我拖着依旧沉重的脚步走向酒店大堂。暖气开得很足,与外面的清冷形成鲜明对比。
果然,夜哥、阿晏和司禄三人已经在大堂一角了。
他们正把最后几个背包塞进一个巨大的装备袋里,动作利落,一副随时准备拔营开溜的架势。阿晏正把一个水壶递给司禄,眼角的余光瞥见我走出来,脸上立刻堆起一个有点心虚、又有点讨好的笑容,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哼!磨牙打呼?叛徒!
我目不斜视,直接把他那点试图交流的信号当空气过滤掉了,脚步没停,径直走向他们当中那个最高大、存在感最强的身影——夜哥。
他正背对着我,检查着一个黑色硬质箱子的锁扣,肩背的线条在厚外套下依旧显得紧绷有力。
“我还没吃早餐…” 我走到他身边,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抱怨,声音还有点刚睡醒的沙哑。肚子很配合地咕噜叫了一声。
夜哥连头都没回,仿佛早就料到我会来这一出。
他检查锁扣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空着的右手极其随意地往旁边一甩——
一个白色的、印着模糊红字的薄塑料袋划了个小弧线,精准地朝我飞来。
我手忙脚乱地接住。入手是温热的,还有点油渍渗透了袋子。打开一看,是两张叠在一起的、厚实的、烤得微焦的饼子。熟悉的模样,熟悉的配方。一股混合着面粉焦香和羊油的味道扑面而来。
看着这两张饼,我的腮帮子条件反射地开始隐隐作痛。
这几天,这玩意儿几乎是我们的主食干粮,嚼得牙根都酸了。
胃里条件反射地升起一股抗拒感。
委屈巴巴的情绪瞬间占领高地。我捏着塑料袋,看向终于检查完箱子,直起身来的夜哥。
“没了吗?” 我小声嘟囔,带着点希冀,“就…没点别的?汤汤水水什么的?”
夜哥转过身,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在明亮的大堂灯光下看得更清楚了些,眼下也有淡淡的青影,但眼神依旧锐利清醒。
他扫了我一眼,目光在我手里捏着的饼袋上停留了半秒,然后移开,声音平淡无波:
“酥油茶,我装进保温杯里了。” 他朝门外停着的坦克700方向抬了抬下巴,“在车上,你上去再喝。”
言下之意:饼子管够,奶也有,但别想在这大堂磨蹭着吃热乎的了,赶紧收拾好滚上车出发。
我捏着手里温热的饼子,再看看夜哥那副“别废话,赶紧走”的表情,以及旁边阿晏那副想笑又不敢笑、努力憋着的模样,还有司禄一脸“与我无关”的淡定……得,人在屋檐下,啃饼就啃饼吧!
认命地叹了口气,我撕下一块饼塞进嘴里,用力嚼了起来。嗯,一如既往的……锻炼牙口。
我心里默默盘算着:等这事儿完了,我一定要找家馆子,点上一大桌热腾腾的汤面、包子、稀饭……把这几天的干粮债都吃回来!
上了坦克700,厚重的车门隔绝了外面清冷的空气和喧嚣,但隔绝不了我内心的“肉痛”。
我瘫在后座,手指下意识地捻着烟盒里仅剩的几根软中华。出发前塞得满满当当的一盒,这才几天功夫,就快见底了。
在日喀则这地方,补充这口粮可不容易,价格贵不说,还不一定能买到真的。每一根消失的烟,都像是在我心头剜了一小块肉。
这趟活儿,真是亏大了…不仅精神受创、身体透支、社死现场,连这点精神慰藉都快保不住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日喀则的街道上,最终停在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医院门口。消毒水的气息混合着藏区特有的药草味道扑面而来。
我们目标明确,直奔病房。推开那扇门,浓烈的消毒水味更重了。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医疗设备规律的、低沉的嗡鸣和滴答声。
两张病床。一张靠窗,晋安静静地躺在上面,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呼吸微弱但平稳,身上连着几根监测生命体征的管线。
他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像一尊沉睡的瓷器,脆弱得让人心头发紧。
而另一张床上,靠近门边的这位,画风就截然不同了。
秦崔浩半靠在摇起的病床上,腿上架着个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他看得相当投入,一只手还无意识地往嘴里塞着……薯片?包装袋就大剌剌地敞开着放在床边柜上。
听到开门声,他才慢悠悠地、带着点被打扰的不爽,把视线从屏幕上精彩的打斗场面移开,扭头看了过来。
当看清是我们几个,尤其是我那副蔫头耷脑、明显睡眠不足的衰样时,他脸上那点被打扰的不爽瞬间切换成了标志性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
他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操着一口流利但腔调略显夸张的粤语,热情洋溢地招呼道:
“哈喽啊大佬~!咁得闲嚟探我啊?”(哈喽啊大哥~!这么有空来看我啊?)
那精神头,那中气十足的嗓门,要不是他穿着病号服,手臂上还缠着绷带,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来医院度假的。
对比旁边昏迷不醒的晋安,这反差感强烈得近乎荒诞。
我看着他那副悠哉悠哉、吃着薯片看着电影的模样,再想想我们在地下室跟活尸拼命、差点被自己人“焚城”、啃冷硬饼子、还被人“嫌弃”打呼磨牙的悲惨遭遇……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瞬间冲垮了刚才数烟的“肉痛”,直冲天灵盖。
我几步走到他床边,指着旁边昏迷的晋安,又指指他腿上的电脑和薯片,声音因为激动和没睡好而有点发颤,几乎是脱口而出,模仿着他刚才的粤语腔调,但语气充满了控诉和悲凉:
“大佬?!大佬你个头啊!睇下你旁边个大佬啦!仲喺度食薯片睇戏?我同夜哥佢哋寻晚差啲连命都冇啊大佬!你知唔知我哋啃咗几多日硬饼啊?牙都啃松咗!仲要俾人话我打鼻鼾磨牙啊!仲有啊……” (大哥?!大哥你个头啊!看看你旁边那位大哥吧!还在这里吃薯片看电影?我和夜哥他们昨晚差点连命都没了大哥!你知不知道我们啃了多少天硬饼子啊?牙都啃松了!还要被人说我打呼噜磨牙啊!还有啊……)
我越说越激动,手指都快要戳到他的薯片袋子了,“我啲软中华啊!就快冇晒喇!呢铺真系蚀到入肉啊大佬!”(我的软中华啊!都快没了!这趟真是亏到肉里去了大哥!)
我这一通情绪饱满、声泪俱下(夸张了,但悲愤是真的)的控诉,像连珠炮一样砸了出来。病房里瞬间安静了,只剩下医疗设备的嗡鸣和我粗重的喘息。
阿晏在后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捂住嘴。司禄嘴角抽了抽,默默别开了脸。
夜哥站在门口,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只是抱着手臂,目光淡淡地扫过激动的我和一脸愕然、薯片都忘了嚼的秦崔浩。
秦崔浩张着嘴,薯片碎屑还沾在嘴角,显然被我这一通突如其来的“血泪控诉”给整懵了。
他眨了眨眼,看看我,又看看门口面无表情的夜哥,再看看旁边昏迷的晋安,最后目光落回自己腿上的电脑和薯片上……
几秒钟诡异的沉默后,他忽然“噗”地一声,把嘴里的薯片碎屑喷了出来,然后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顶你个肺啊!啃饼啃到牙松?仲俾人踢出房?仲要冇烟食?哈哈哈哈!你哋寻晚究竟去咗边度打野战啊?咁惨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靠!啃饼啃到牙松?还被人踢出房间?还没烟抽?哈哈哈哈!你们昨晚到底去哪里打野战了?这么惨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但笑声依旧停不下来,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那夸张的笑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也冲淡了这里原本沉重的气氛——虽然是以一种极其欠揍的方式。
秦崔浩那嚣张又欠揍的狂笑在病房里回荡,简直是对我们昨晚血泪史的最大嘲讽!
看着他笑得眼泪都出来,还牵扯着伤口龇牙咧嘴的滑稽样,我心头那股憋屈的邪火“噌”地一下直冲脑门。
“笑?!仲敢笑?!” 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也顾不上他是不是伤员了,一步上前,抬手就朝着他那颗缠着绷带的银毛脑袋呼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手感……嗯,绷带有点硌手。
“嗷——!!!” 秦崔浩的笑声戛然而止,瞬间变成了一声凄厉的痛呼。他猛地捂住脑袋,刚才笑出来的眼泪现在变成了疼出来的生理盐水,龇牙咧嘴地瞪着我,:“我顶你个肺!冚家铲!痛死我了!你有没有人性啊!欺负伤员!太残忍了!”
我收回手,毫无愧疚感地甩了甩,冲着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声音里充满了“老子忍你很久了”的决绝:
“残忍?我告诉你,秦崔浩!” 我手指几乎要戳到他鼻尖上,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等你伤好滚回总部之后,绝对!必须!立刻!马上!把你那头晃眼的、招摇的、像个街溜子一样的银毛——给我染回去!染成黑的!棕的!哪怕染成绿的都行!就是不准再顶着这头银毛在我面前晃悠!不然我见你一次,呼你一次!”
这不仅仅是审美问题!这简直成了他欠揍气质的标志性符号!看见这头银毛就想起他现在这副幸灾乐祸的嘴脸,想起我们啃饼子他吃薯片,想起我们打生打死他躺平看电影……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秦崔浩捂着脑袋,一脸难以置信加委屈,活像被恶霸欺凌的小媳妇:“大佬!你讲不讲道理啊!我头髮惹你啦?这是我的个人特色!自由!你懂不懂咩叫自由啊!仲有冇王法啊!”(大哥!你讲不讲道理啊!我头发惹你了?这是我的个人特色!自由!你懂不懂什么叫自由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自由?王法?” 我冷笑一声,叉着腰,充分展现“恶霸”本色,“在十三门,在这趟任务里,在老子心情不爽的时候,老子说的话就是王法!你那头毛我看着就烦!染!必须染!没得商量!”
“你……你独裁!你暴君!” 秦崔浩悲愤交加。
“谢谢夸奖。” 我皮笑肉不笑地回敬。
病房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阿晏已经笑得蹲在地上捶墙了。
司禄扶了扶额头,一副“我不认识这两个幼稚鬼”的表情。
夜哥终于动了。他上前一步,无视了我和秦崔浩幼稚的争吵,目光落在晋安身上,停留了几秒。
那眼神深沉,看不出情绪。然后,他转向还在捂着脑袋控诉“暴政”的秦崔浩,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看好他。保持联系。”
言简意赅。
秦崔浩瞬间收起了那副玩闹表情,虽然脑袋还疼,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语气正经了不少:“放心啦夜哥,有我喺度(在这里),冇问题。”
夜哥不再多言,转身就朝门口走去,行动干脆利落。
阿晏和司禄也收敛了笑容,跟了上去。
我最后瞪了秦崔浩和他那头碍眼的银毛一眼,恶狠狠地又补了一句:“记住!染回来!” 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夜哥他们离开了这间充满消毒水味、薯片味和幼稚争吵味的病房。
走到医院门口,清冷的空气灌入肺里,稍微平复了点刚才的“暴君”情绪。
坐回坦克700那熟悉又有点硌屁股的后座,看着窗外日喀则明晃晃却没什么温度的太阳,再想想病房里那个昏迷的同伴和那个气死人的银毛伤员……一股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
这趟活儿,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还有我那快见底的软中华……我哀怨地叹了口气,对着驾驶座的夜哥有气无力地催促:“夜哥,开快点……我想找个地方,好好吃顿饭,顺便……看看能不能买到烟。” 最后一句,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Show Me Love》这首歌太好听了,听得我都想写公路文了[无奈](就这么决定了,下次开文写公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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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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