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
江与眠匍匐在地,汗流浃背。
“嗯?”
江与眠顾左右而言他:“我……我不该划水……”
“还有呢?”
“……没了吧?”
一声冷笑自高台上传来,吓得江与眠胆战心寒,心虚的不敢抬头。
那声音的主人不肯放过她,掐着嗓子阴阳怪气道:“哎呀,老叶,我向天发誓,这次我绝对不双开,你指哪我打哪~”
“只要你把免排队牌子给我,怎么着都成~”
“你猜,最后我踢了你几个号?”
江与眠不语,只一昧把头埋得更低。
“回答我!”
“Look in my eyes, tell me !”黄色的身影踹开椅子一下蹦下台阶,声音尖利破碎好似被负心汉欺骗:“你答应过我的……”
江与眠火速滑跪:“呜呜呜,那我确实没双开,我是三开……”
“呵,和我玩文字游戏。江与眠,你好样的!”
“咳!”
留在高台上的身影轻咳一声,举起木块一拍:“肃静,肃静!”
橘猫优雅的舔了舔爪子,无奈道:“所以你承认欺骗老叶了?”
“妈,陆妈,我知道错了,呜呜呜我再也不划水了。”江与眠膝行向前,企图抱橘猫大腿。
“妈,你就捞捞我吧,回去我再也不划水了,以后野外打架全勤!”
“认错速度很快,态度不详,但很不幸,我也救不了你。”橘猫耸耸肩,两手一摊:“谁让你在七星连珠的时候随口发誓还没做到。”
这么灵,执行速度这么快,怎么没劈尽天下人渣?欺负她一个小虾米是吧!
江与眠笑得谄媚:“怎么会呢,妈,你再捞捞试试?你不是在山上学那个的吗?你捞不动让咱师父来……”
“时间不多,别废话了!”叫老叶的小黄鸡解下重剑插进土里,摩拳擦掌:“选我还是陆妈?”
江与眠举棋不定:“我……选……不对,我选你们干什么,难道你们要陪我去那个世界受苦?”
“快选!”
“那我选老叶!”
开玩笑,陆妈虽然叫妈,却是男妈妈;老叶虽狗,但是是小萝莉。她绝不是因为陆妈伤害不如老叶才不选他的。
“超时,选择无效!”
“我抗议!”
老叶狞笑:“抗议无效!”
橘猫伸出前爪把整张脸埋进掌心揉搓:“别逗她了,时间真的不够了。”
江与眠两眼放光:“所以不捞是骗我的?”
“不,是没有选项!”
江与眠:“……”
橘猫正襟危坐,胡须抖了抖:“本庭宣判,你已犯下不可饶恕之罪,我焚影圣裁宣布剥夺你一切权利并对你进行逮捕!”
砰——
“老叶执刑!”铁锤落定,橘猫扶了下鼻子上的眼镜,对老叶使眼色。
老叶比了个“Ok”的手势。
江与眠被提溜起来,不禁哀嚎道:“啊啊啊,不要啊,我再也不当混子了!”
突然,世界好像在飞,不对,是她飞了,被甩飞了!小黄鸡咧嘴大笑:“江与眠我让你当混子!”
“回炉重造去吧!”
“放心,只要你努力还是有机会回来的!”
雾霭蓝的天与远山相连,山下是绿色连绵的田,风拂过带去夏日暑热,隐隐约约现出掩在田间的身影。
豆大的汗水自额前冒出,挂在鼻尖要掉不掉,江与眠蹲在田里上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握住的草,默数十个数就见草完整的从土壤中脱离,旋即跳出一串数值。
叮,脑海中传来熟悉的声音,江与眠看到经验面板闪过一道金光,她等级从十九变成了二十,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
来这个世界九年了,她——江与眠,曾经的极道魔尊,现在田里挖草升级!
刚穿越来出现的抽象大能她是再也没见过,这个世界或许有修仙的,但她估计还没摸到门槛。
现在她只有一个半死不活的系统。
别人的系统送道具,给攻略,还能陪聊卖萌。
她的系统:人,来点经验!
瞅了眼任务栏,只挂了一条任务【回炉重造】,请将等级升到一百级。
任务描述:侠士在攻防浴血奋战时划水被抓,有道是指天发誓钻空子,难逃法网被审判,愿大侠脚踏实地重新来过。(骗人是小狗#鄙视)
该任务没有方向指引,需要大侠自行探索。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江与眠看这任务一次笑一次。
好在她是成熟稳重有一定实力的电竞玩家,区区升级不过如此。
她在这个世界长一岁升一级,挖一个草药得一千点经验,她升二十级也不过需要二十万经验而已,到一百级,她纯挖草只需要挖五万零五百颗就够了,更何况她还有年龄加成!
站起身,江与眠踩上田垄跺跺蹲久了发麻的脚,入眼一片青葱,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这些可都是她的经验啊!
中二病上头,江与眠一挥手负在身后,正酝酿来一句豪言壮语,被一声呼唤打算施法。
“眠眠。”少女的声音无奈带着宠溺,江与眠循声举起采的草药挥挥手,而后小跑到那人身边,雀跃中带着讨好。
“阿姊。”
“马上要下雨了,你又跑到田里,小心弄脏了衣服耽误回去。”
“不会的,我穿的袴。”江与眠把手中草药递给一旁随侍,拉起江臻月手,左右转半圈展示,引得后者发笑。
“回二小娘子,一切打点好了。”一个婆子上前请示,说完退后半步垂首等待下一步指令。
闻言江臻月为江与眠擦汗的手顿顿,余光撇过身后一众仆役,敛起笑容,正色道:“动身吧。”
少女手搭在侍女臂间,踏上脚凳躬身入舆,轮到江与眠时,她人小腿短,最后一步撑着侍女抬起的手臂,一脚蹬载车架上,正欲扶着车辕借力,这时帘子里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往里一带,江与眠整个人栽进车厢里,投入一个充满馨香的怀抱,她反手抱住江臻月,埋在人颈间哼笑道:“姐姐力气好生大,拎我跟拎小鸡似得。”
一番折腾江与眠发髻有些凌乱,梳不进的短发翘起来,可不就跟毛茸茸的小鸡似得,江臻月伸手把江与眠耳边垂下的头发绕到脑后。
“没个正形,坐稳了,仔细撞到你。”
两人并排坐,江与眠靠在江臻月身上,双手虚虚环住江臻月的腰,江臻月则一只手将江与眠圈在怀里,马车颠簸,并不适合看书或是小憩,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阿姊,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爹娘叫我们回去,说好了今年能在庄子里待到中秋的。”
入夏城中酷热难耐,是以城中绅士富户会去城外乡下庄子避暑,江与眠每年就盼着这个时候去乡下挖草药升级。今年暑热更胜前年,家中早早定了去庄子上避暑,又因家中有人身体抱恙耽误行程,项照雪借口打发两姐妹先去庄子上打点,可两人刚到庄子上不过十数日,家里便发了信催归。
“去冬无雪,今春少雨,如今多雨,怕是要有洪涝了。”江臻月两道眉微微蹙起,目光偏向车窗,车帘摇晃中揭开一角露出窗外景色,突然叹息一声,“眠眠,要变天了。”
江与眠直起身趴在窗棂上掀开帘子,只见远处黑云压着青山滚滚而来,风携带土腥气直冲鼻尖,令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喃喃道:“会淹到我们这吗?田里的白芨怎么办啊……白芨最怕被水泡了……”
临近城门,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在前行一段后停滞不前,在车内可听见外面人声嘈杂。
江与眠悄悄揭起帘子一角,觑见车外围着仆役隔绝他人靠近,有许多衣着干净的人拖家带口,昂着脖子看向城门口,看样子是在排队等待查验通行,人头攒动间依稀可见前方同样有马车在等待。
江与眠捏着帘子,怔然道:“好多人啊。”
“趋利避害,畏死乐生,人皆如此,只是不到最后一刻很少有人能舍下所有背井离乡,你见到的只是很少一部分提前避祸的人。”江臻月合上帘子,反手握住江与眠的手,声音颇为无奈,“届时黄河决堤,大量灾民涌入,庄子上不安全,这就是爹娘让我们回去的原因。”
江与眠双眼圆睁,张大了嘴,似是想说什么,可是到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眠眠别怕,有姐姐在呢。”
“嗯。”
一缕怪异的感觉从心深处缓缓泛起,苦涩,又甜蜜。
这里是李唐,有都城长安,有大明宫,但没有李世民,没有凌烟阁,没有武则天,他像大唐,却又不是大唐,他是不属于江与眠那个世界的任何一个朝代,她像个孤魂在异世飘荡。
但她有最好的家人。
不知算不算弥补遗憾,那个世界里她是个孤儿,在襁褓中被拾荒的奶奶收养,可惜她的奶奶没几年也去了。
那时候她年纪大了又是女孩,也没人收养,自己就这么磕磕绊绊在孤儿院长大了。
在这里她不仅有奶奶,还有爹娘,四个哥姐,真是好大一个家。
进入城中,又行了半日,街市上的繁华早驱散去江与眠心头上那点忧愁,下车时又是那个活奔乱跳的江与眠。
在外按捺住伪装乖巧的性子在进入垂花门时一瞬间释放,江与眠松开江臻月的手往院中奔去,口中喊着“阿娘,我回来了。”
忽听边上廊道有人叫她,停住脚步回头只见一个年龄与她一般大,比她矮上一点的男童向她跑来——正是那日江时晴背在背上,她那孪生兄长——江岚。
男童扎着双髻,身着枣红色上襦,佩戴项圈,跑起来系在上面的长命锁叮当作响,猛地抱住江与眠:“眠眠,我好想你!”
两人抱作一团,亲热的喊对方名字。
江与眠呲着一口白牙傻乐:“岚岚,你病好了吗?我跟你说庄子上的荷花开了,可大可漂亮了,知道你看不到,我让人摘了带回来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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