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明斯克街15号闹得乱糟糟时，克莱恩刚走到门口。不知道为什么，他掏了半天口袋才把钥匙找出来。

当他进门的时候，闹剧已经结束了，只有整洁干净到不正常的房子昭示着刚刚屋子里似乎发生过些什么。此刻罗塞尔正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祂面前的茶几上还摊着一本杂志，似乎就是克莱恩早上出门时祂在看的那本。阿兹克则坐在对面的沙发，和罗塞尔呈一个对角线，见克莱恩来，他站起来将茶几上的杯子端给克莱恩。

克莱恩脱了外套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然后轻轻吸了下鼻子，他闻到了咖啡混着牛奶的味道。介于罗塞尔杯子里是黑咖啡，毫无疑问阿兹克递给他的是一杯牛奶。他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不过阿兹克和罗塞尔和平相处还不是最引人瞩目的，沙发一角蜷着身体睡着的白鼬才是。谢过阿兹克先生，克莱恩就忍不住问那个白鼬是谁家的宠物。

“不是你自己的还能是谁的。”罗塞尔毫不客气地笑话克莱恩，“还好意思嘲笑我花天酒地，算算你自己欠的情债吧。”

祂将咖啡一饮而尽，搁下杯子，很惬意地往后一靠，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尽管对罗塞尔口中“情债”二字不敢苟同，但克莱恩确定了这是一位和自己有过过往的人，根据“门”途径唯一性正在灰雾上疯狂跳动，他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伯特利·亚伯拉罕。

这位究竟是怎么变成一只白鼬的？

克莱恩还没思考完这个问题，白鼬就忽然醒了，然后一个飞扑跳到了他身上，两只爪子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襟。为了保住自己昂贵的西装外套，克莱恩赶紧抱住这只小东西。

“……祂不会说话吗？”克莱恩发出灵魂质问。

“会。”罗塞尔直接戳穿某人假装自己不会说话这一事实，“大概是因为钻了和你约定的漏洞现在正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吧。”在克莱恩开口询问“什么约定”之前，祂马上又接上一句，“其实我认为你应该自信点，最好学一下某些爽文小说男主角的思想，比如说——认为全世界的天使以上的存在都无条件爱着你。”

“我又不是你。”克莱恩被罗塞尔一打岔，下意识吐槽，“没有任何好事是无条件的。何况全世界都爱着我这种事情，对我来说跟诅咒似的。太恐怖了，简直比遇见有女人跟我示好结果发现她是个骗身骗心的魔女还恐怖。”

罗塞尔大笑，然后耸肩，“那你最好学着接受一下。”

一直没有说话的阿兹克突然插进来一句，“克莱恩，你已经取到祂放在贝克兰德的那样物品了吗？”

应该是指海神权杖。

克莱恩想起一直被他晾在灰雾之上的梅迪奇。

他得赶紧把人放出来。

“如果指的是放在某个遗迹中的那样物品，我拿到了。”克莱恩说。

阿兹克微微颔首。

“那么之后请您抽出时间同我去一趟灵界。”祂说，“如果要去海上的话，灵界里有个人想在这之前见见您。”

“嗯。”克莱恩应下。他发现自己已经有些习惯重生之后遇见的阿兹克先生会对他用敬称了。

牛奶喝完，他去厨房洗了杯子，又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阿兹克依然在沙发上坐着，似乎等着和罗塞尔谈话。

卧室内的书桌上多出了一封信。

克莱恩将信拆开，内容是一张佛尔思留下的字条。他又想到今天碰上佛尔思的事情，不得不感慨佛尔思今天简直赶场子似的，才从这里离开就被他撞见了。非凡特性聚合定律自他重生后生效得也太强效了。

字条上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白鼬是‘门’先生，祂的身体是由银色月光构成。”

银色月光。目前银色月光有关的事情只有梅丽莎忽然变成“门”途径，也是与伯特利·亚伯拉罕相关的。克莱恩很清楚，在自己的心中，银月代表着那个回不去的旧日都市。而“门”途径，又是以“开启”为概念。那么银月与门结合，岂不是代表着通往故乡的门扉。

思路到这里就断了。

因为克莱恩怀中的白鼬忽然又变成了伯特利·亚伯拉罕的模样。祂的虚影坐在克莱恩的床铺上，散发出浅淡的银光。

“如果您要去神国，请带我上去。”祂说。

克莱恩确实打算去把灰雾上的梅迪奇捞下来。而他要完成亚伯拉罕先祖这个要求，也只能像当初把梅迪奇弄上去一样把这位也献祭上去。在与伯特利·亚伯拉罕对应的深红星辰建立联系之前，他都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于是他将这个办法告诉了伯特利，取得对方同意之后，开始布置献祭仪式。这次因为在家中，他总算有机会给自己布置正儿八经的仪式了。虽然没有必要，但堂堂诡秘之主连个蜡烛和灵性材料都不需要就能献祭也太没排面。

很快他就把人送了上去。简单清理了一下现场，克莱恩自己也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

克莱恩从高背椅上睁开眼。

熟悉的青铜长桌，不熟悉的坐在青铜长桌旁边的两个人。

伯特利很端正地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上，头微微偏着，似乎在打量他随手放置杂物的杂物堆。红天使则坐在与伯特利隔了一个位置的地方，脚翘着搁在桌上，一副很惬意的样子。祂看见克莱恩来，才将脚拿下去，勉强显出些许对此地主人的尊重。

克莱恩注意到自己放置物品的地方有一点乱。他顺手理了一下，里面没有少东西。

“你把我拉上来之后，将我和那个权杖一起放在那个杂物堆上了。”梅迪奇说，“我还好心帮你整理过了。”

好的，罪魁祸首找到了。

“我被拉上来之后，杂物堆比现在乱多了。”伯特利说。

这句话看似在佐证梅迪奇的话语，但克莱恩感觉祂实际上是在说梅迪奇是匆忙收拾的。

不知道是不是克莱恩的错觉，这两个天使现在的行为跟某些给对方下绊子的小朋友斗嘴也没差多少。

……应该不是吧？

克莱恩默默否定掉这个想法，并在心底狠狠唾弃了给他灌输龙傲天后宫思想的黄涛。